第19章 合作

這話落下,周儒珅頓時驚了一驚,條件反射的迅速回頭看那隨從。

隨從卻沒他這般驚詫,淡定的彎了彎脣角,悠然自如的幾步走到他的前面。

周儒珅立即站起身,恭敬的將座位讓了出來。

隨從拂了拂袖袍,即便如今他穿着侍衛的裝束,可那動作中依然是無邊的清貴,那是一種鐫刻在了骨子裡的高華。

他優雅落座,眼底笑意氤氳,清潤的嗓音一如印象中那般,仿若早春清茶湛湛盤旋:“烈王爺,久違了。”

戰北烈一雙鷹目銳利而深邃,遠望着帳外伏延千里的漫漫軍營,聲音冷沉:“七皇子倒是好膽色,這軍營裡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二十萬的人若想留下你,還是做的到的。”

自這話落下,時間仿似暫停了,營帳內沒有一絲的聲響。

周儒珅的額頭上一滴冷汗滑下,汗滴入地,在寂靜的營帳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臉色蒼白,心下火急火燎,心說要不要這麼勁爆啊,早就勸過七皇子別來,這下好了,人家要“留人”了!

東方潤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半響後,忽然就笑了。

他笑的溫軟,連帶着眸子都彎成了一個月牙,篤定道:“你不會。”

戰北烈微微勾了勾脣,不置可否。

東方潤狹長的眸子眯了眯,接着慢悠悠的說:“烈王正等着燕楚兩敗俱傷,若潤死了,到時烈王的一番煞費苦心的作爲,可就打了水漂。”

戰北烈知道他指的是送去北燕的鮮于鵬飛,鮮于卓雅的死因,還有流匪隸屬東楚的證據,讓北燕在他的刻意誤導之下,認爲東楚連番謀害了北燕的太子和公主。

說到底,這燕楚兩國的戰事,是由他促成的。

“半真半假而已,七皇子做了什麼,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冷嗤一聲,話語中含着明顯的不以爲然:“敢做卻不敢當了?”

東方潤也不尷尬,笑的坦然,“沒什麼不敢當的,就是不知道,若是沒有我,這戰事還能不能按照烈王的預想走?”

戰北烈頭不擡眼不睜,興趣缺缺的樣子:“七皇子倒是對本王的預想,瞭若指掌。”

東方潤端起茶盞剛要喝,想到這是周儒珅的,又緩緩放下。

他朝後揮了揮手,才聳了聳肩,說道:“這是自然,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也只有對手纔會真正的花心思去了解你,相信這點烈王甚有體會。”

周儒珅會意,知道這是七皇子要和烈王單獨詳談了,帶着另一個隨從朝帳外走去。

臨近門口,他轉頭對着那邊的冷夏使了個眼色。

奈何對方穩坐釣魚臺,視而不見。

直到他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見人家依舊“死皮賴臉”的倚在榻上看書,周儒珅氣的跳腳,這不長眼色的謀士,沒見着兩個主子要談正事了嗎?

不願和這沒眼力價的再計較,沒的失了儒雅風度,撇了撇嘴徑自出了帳子。

待帳內只剩下了三個人,東方潤朝冷夏笑笑,寒暄道:“倒是未想到王妃也來了赤疆。”

冷夏將手裡的書卷合上,隨手擱在一邊,眼睫未擡,淡淡回道:“我也未想到,七皇子的傷這麼快就好了。”

東方潤一噎,暗想這倆人真是一個德行,這是在以傷勢提醒他上次放了北燕鵬飛的一番作爲。

記仇的不得了!

此時戰北烈卻不願再繞彎子,他們將形成一個什麼樣的關係……

對立?

合作?

抑或對立中合作?

兩人都心知肚明的很。

他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東楚的流民進入大秦境內,本王已經安排妥當。”

既然東方潤親自來了赤疆,必然是要合作了。

合作可以,這誠意卻必是要有。

東方潤暗暗翻了個白眼,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順便給戰北烈也添了滿,才諷刺道:“大秦的國庫已經空虛至此了?安排幾個流民也要向東楚要銀子?”

“這該是誰的自然由誰來出,大秦的國庫再充實也沒理由給東楚買單……”戰北烈面色自如,分毫沒有因他的嘲諷而動怒,反脣相譏道:“倒是隱藏在流民裡的奸細,相信七皇子比本王更瞭解。”

煽動流民,城門暴動,這等隨時隨地都要給人找點麻煩,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陰暗心思,除了東方潤也沒有別人了。

戰北烈對於這點倒是很有幾分扭曲的佩服,任何一件小事到了東方潤的眼裡,總能找出一些做手腳的機會。

“此一時,彼一時。”東方潤端起茶盞淺淺的飲了口,姿態清雅,笑道:“當日和如今的情勢已經變了,對立變合作,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

戰北烈撇了撇嘴,說的好聽,就你那已經呈負值的信用度,滿腦子彎彎曲曲,滿心陰暗計謀,誰敢擔保你不會倒打一耙。

他冷冷的牽了牽脣說的認真:“奈何七皇子人品在前,本王卻膽怯的很,不敢輕信。”

東方潤失笑,笑容中含了幾分無奈。

若說這天下有誰會膽怯,卻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大秦戰神的。

五年前的那一戰,他一人獨立於十萬軍陣前,頂天立地言辭錚錚:“有本王在這裡一日,大秦的土地就輪不到任何人侵佔!不信的,放馬過來!”

差距懸殊,卻毫無怯意,一人的威勢足足壓過了對方的二十萬北燕兵馬!

那一戰創下了史上以少勝多之最,贏的乾脆利落,贏的漂亮。

而北燕只得帶着殘兵弱將狼狽逃竄,縮回雪山之後再不敢對大秦妄動干戈。

這一縮,就是五年。

自那之後,凡提起大秦烈王,沒有人不想到一句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彼時他東方潤還只是一個不受寵的閒散皇子,他韜光養晦,他營營汲汲,他爲着東楚的奪嫡之戰勾心鬥角,而這個男人卻已經可以戰場殺敵,恣意飛揚!

他站在城樓之上,身後跟着一班爲他出謀劃策的謀士,遙遙望着北邊的戰場。

心下,不是不嫉妒的。

揮熱汗,灑熱血,這個男人做盡了世間偉丈夫心生嚮往之事。

兩年前,這人也不過十八歲,他振臂一揮帶領大秦虎狼之師揮軍直入南韓,短短一個月連奪四座城池,出手快準狠,打的南韓措手不及。

等到南韓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帶着大軍班師回朝,而大秦的土地永遠的多了四座城池。

南韓的國書之上,滿滿的蠅頭小字義憤填膺,下面卻只有他鐵畫銀鉤的六字回語:有本事,搶回來!

僅六字,彰顯了一國戰神無與倫比的霸道狂妄。

任那韓國攝政王花重立咬碎了一口鋼牙,任那太后花媚拍碎了幾座案几,卻也只得嚥下這口氣。

搶?怎麼搶?

五國之中,誰敢在大秦戰神的口下奪食?

那一年,他東方潤剛剛將皇位的最佳繼承人拉下馬,三哥,五哥,六哥,齊上斷頭臺。

他風頭正勁,一舉成爲東楚皇子中的熱門人選,朝中上下無不攀附示好,說是隻手遮天也不爲過。

世人都說他城府沉沉深不可測,又有誰知道,他寧願在兄友弟恭的大秦當着那個永遠的王爺,卻也不欲生在東楚那吃人的皇宮,弒兄殺弟,蠅營狗苟。

每當午夜夢迴,噩夢侵襲,母妃只拉着他的手嘆息:“潤兒,這就是命。”

可不是命嗎?

有人一出生就得到所有,傲然立於山巔俯瞰萬里河山,壯闊如斯美好。

有人卻要一步步向上攀爬,山路崎嶇陡峭,荊棘遍佈,一旦行差踏錯就會跌落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既然是命,他認了!

到得如今,他已經學會掩藏自己,不讓任何人看進他的心。

東方潤淺淺一笑,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情緒,再擡起頭時,那目中已然是一片空濛,如霧氣氤氳。

“烈王若是有所擔憂,不妨同潤一起回楚,戰場之上……”東方潤笑回,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潤:“儘管監視。”

戰北烈垂目思索,半響應道:“好!”

兩人齊齊飲下了一杯茶,四目對視,那其中有掂量,有計較,有鄙夷,有不屑,卻也有幾分棋逢對手的惺惺相惜。

東方潤微笑轉身,剩下的就是等了,想來他在軍營中也需要安排。

戰北烈再提醒了一句:“別忘了安置流民的費用。”

東方潤步子一頓,伸出綺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無奈望天,這一點虧都不肯吃的,誰說他是莽夫來着?

待他離開,冷夏起身走到戰北烈跟前,眉梢一挑,問道:“要去東楚?”

戰北烈拉着她的手,將她抱在懷裡,才說道:“有這麼一個進東楚軍營的機會,爲何不去?再說這人,我的確是不放心。”

冷夏勾着他的脖子,歪着頭問:“帶多少人?”

他想了想,纔回:“不帶了,這次更多的還是觀望,沒道理幫了東楚,平白的便宜了他們。”

冷夏點頭,的確是如此,雖說和東方潤暫時定下了協議,但是這卻不是現在,否則兩國一同進攻北燕,也算是助長了東楚的實力,相信這點東方潤也明白的很。

不等到兩邊打到兩敗俱傷,大秦是不會出兵的。

戰北烈彎了彎脣角,又想到什麼,囑咐道:“這次路上未必會太平,只三人輕裝上路反倒穩妥。”

東方潤在東楚還留了個大皇子東方魯,先不論他留下這人的目的是什麼,也不說這人是否愚魯蠢笨碌碌無爲,單單他的身份就是個危險。

沒有哪個皇子不欲坐上那個位置的,東方魯在楚多年,便是再被東方潤打壓,也不可能沒有點眼線勢力。

東方潤來此,不管隱瞞的多好,都難保消息不會走漏,被東方魯鑽了空子。

下午,戰北烈召集了副將統領一齊安排。

衆人聽聞戰北烈要孤身前往東楚,紛紛勸阻:“北燕和東楚開戰在即,王爺單獨前往,實在危險!”

戰北烈笑的輕蔑:“這世上能殺了本王的人,還沒出生!”

“那東楚七皇子爲人陰險,若是進到東楚軍營,他反倒召集將士圍攻王爺,這可如何是好?”

戰北烈搖了搖頭,篤定道:“他不會,東楚兵力不強,對付一個北燕已經心力交瘁,若是再同大秦對上,兩國夾擊,東楚滅亡在即!”

有人還欲再說,戰北烈沉下臉,揚手打斷了他們的勸阻,徑自決定道:“此事本王已有計較,不必多言。”

後面就是一條一條的吩咐傳下去,在他不在的時候軍營中的各項安排。

這一安排,就一直安排到了深夜。

冷夏不願打擾他們,再說帳篷裡也實在悶的很,獨自出來軍營中漫步着。

夜闌人靜,獨獨這天氣冷的蝕骨。

冷夏攏了攏衣襟,將披風的毛絨領子又緊了緊,呼出一口白氣。

她仰頭,赤疆的深夜一片靜謐,夜幕看上去高且闊,點點清亮掛滿了星子,一眨一眨。

這樣的夜空下,冷夏不禁也感覺到了幾分荒瑟,世事無常,誰能想的到,二十一世紀的殺手之王,會出現在這個時空?

喬青,沒有了我,你過的可好?

前世的星空和這裡的,可是同一片天?

我們如今有無可能,正在仰望着同一顆星?

東方潤遠遠走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冷夏……

沒有他記憶中的模樣,初見時王府門前的煞氣,於酒樓內淡淡遙望的回眸警惕。

再見時作弄小偷的隨性,小酒館內相互掂量的淡然自若。

大秦宴會上面對慕容哲質問的鎮定,面對假公主時的從容平靜。

五國大典的餞別宴上,與戰北烈擁吻時的瘋狂大膽。

他一直記得那個女子走向戰北烈時的風姿,一直記得兩人在漫天煙火和遍地燦花中的擁吻……

那是一種讓他嫉妒到骨子裡的感情,於五國賓客的見證下,淋漓盡致中揮灑的熱烈!

而如今,這一幕幕往西的記憶,盡數在這夜空下的一仰首中消散模糊,獨獨剩下了這女子靜望星空的美好,蘊着一絲淡淡的惆悵。

此時的她依舊是男子的髮髻,一襲白色狐狸毛披風,在沉沉夜幕中仿似一道雪色的流光,讓人一眼望到,便再也轉不開目光。

毛茸茸的領子和她被秋風蕭瑟吹的嫣紅的臉頰,相和映襯,一方羊脂美璧,一雙鳳目中光耀奪目,仿似浸了水,燦若珠光,連漫天的星子都暗淡了幾分。

這個女子,美的不似凡人!

她自嘲一般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帶着淺淺的憂傷嘆息。

這嘆息餘味纏綿,彷彿發酵在記憶中的一樽鄉愁,讓人無端的心顫。

東方潤不禁有幾分明白,明白了鐵血錚錚的大秦戰神,爲何獨獨對她愛慕成癡。

難得的,他竟不想破壞這和諧的氣氛,站在原地,未動。

冷夏卻已經感覺到了有人接近,即便是沉浸在回憶中,她也不會放鬆警惕,這是已經印在了骨血裡的習慣。

她轉頭看去。

東方潤脣角一揚,眯着狹長若柳絲的眸子,緩緩走上前。

冷夏點了點頭當做招呼,卻沒說話。

他已經換下了侍衛裝束,一襲月白長袍,湛湛如水,一路行來步若蓮華。

一直走到她旁邊,笑着關心道:“這赤疆極冷,你沒有內力,應該穿多些。”

冷夏挑了挑眉,道了聲:“多謝。”

這句話戰北烈對她說過無數次,霸道的關心,而東方潤的語氣不似他那麼強硬,卻含着種不容置疑的氣度。

他和戰北烈看似不同,又極爲相像。

若論外在,兩人都是同樣的俊朗。

一個俊朗的耀眼,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瑕疵,仿似上蒼最完美的傑作,他只要站在你的面前,就會讓你自慚形穢。

一個俊朗的內斂,於無形中散發出俊雅高華,那是一種氣質,平凡的五官組合在一起,蘊藏着一股說不出的風華。

若說內在,兩人都是這世間的奇男子,彰顯着一股霸道桀驁的氣息。

戰北烈的霸道不論內外,皆能一眼看的明,他清清楚楚全不避諱,張揚而恣意,你要看,就給你看。

東方潤的霸道卻隱藏在內裡,表面溫潤謙謙,但是行事上就能看的出,無處不潛藏着幾分自傲狂妄。

冷夏說不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相像,究竟哪一種比較好,但是在她的心裡,必然是偏向戰北烈的。

戰北烈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不會懷疑,不需要琢磨,說一不二,落地有聲,他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她的面前。

而和東方潤這樣的人相處,哪一句話你不會懷疑?

說不準那裡面就有個陷阱,挖好了等着你往下跳。

太累了。

就比如此時,東方潤的嗓音中含着一種蠱惑,問道:“我很好奇,你剛剛在想的,可是從前的家鄉?”

冷夏揚了揚眉,知道他指的絕不是西衛,若是西衛直說就好,必然不會說的這般隱晦,從前的家鄉。

她不答反問:“你呢?晚上不在營帳中,卻滿軍營走着?”

“如今是合作,今後卻定還會變成對手,有這個機會,當然要四處探探。”東方潤眨了眨眼,說着玩笑話,答完了冷夏的問題,又回到了之前的問話:“你的家鄉在哪裡?”

他似乎對這個話題執着的很,也不等冷夏繞彎子,笑道:“當日袁甲給我傳信,說他已經殺了西衛的和親公主,然而沒有一刻,你就活了過來。”

他這話前面說的是和親公主,後面卻變成了“你”,明顯是將兩人給分了開來。

冷夏面色無常,回的淡淡:“唔,聽起來有幾分驚悚。”

東方潤提了提袍角,席地而坐,兩手撐着枯黃的草地,意態悠然。

半響後,才應道:“確是驚悚,後來我查了你的資料,一個和安寧公主完全不同的人,儘管這個猜想有些不着邊際,我始終覺得,你應該不是安寧。”

沒有人會在一刻時間的前後發生那麼大的變化,若說她之前是在僞裝,這理由未免牽強。

冷夏卻沒跟着坐下,她低頭俯視着東方潤,很有幾分興致,聳肩問:“那我是誰?”

東方潤也聳了聳肩,隨口答道:“誰知道呢,哪個國家的一個殺手?一個組織的頭領?一個……其他的什麼人。”

冷夏不置可否,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

她可不想將自己心底的秘密,告訴除去戰北烈之外的第二個人,轉了個話題,說道:“原來那個人叫做袁甲,他是第一個讓我吃虧的人。”

東方潤的手指在枯草中緩緩打着轉,望着天際中的星子明明滅滅,嘆息着:“他的腿已經被你們廢了,這一生都是個廢人。”

冷夏卻沒有半分的同情,尤其看着東方潤的嘆息,更覺得諷刺:“你把他安排在東方魯的身邊,以他牽制着東方魯的行爲,不論東方魯想做什麼,你都會收到風聲,覺得有用的,就暗中幫一把,覺得沒用的,就隨他去。這樣一個奸細的身份,你早就該猜到他的結局,即便不是我,有日東方魯發現了,他也會死。”

“是,所以此時,也許是最好的結局。”東方潤絲毫尷尬都沒有,點頭應承:“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他仰着頭,望着筆直站在身前的冷夏,笑的清淺,狹長的眸子中纏繞着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我的身後跟着一羣人,我要爲他們的身家性命負責,東楚不像大秦那般兄友弟恭,鐵桶一塊。一旦我倒臺了,我後面的人都要死,犧牲一兩個換來其他人的生,這買賣沒有人不會算。”

冷夏不以爲然,她可以理解東方潤,卻不能認同。

不過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她也沒傻到要說服這個人,只淡淡道:“這就是你和戰北烈的區別。”

她伸了個懶腰,覺得這會戰北烈應該忙完了,轉身慢慢朝着營帳走去。

並不回頭,邊走邊道:“還有那猜想,的確是不着邊際,洗洗睡吧。”

東方潤看着那抹雪色漸漸走遠,直到消失不見。

他仰頭躺倒,直接躺在枯萎的草地上,地面寒涼潮溼滲入後背,直達心間。

望着滿天的星子,他緩緩牽起了脣,笑的溫軟。

第4章 不洞房?下聖旨!第15章 該死的芙蓉!第76章 賀禮第69章 回到長安第16章 死神降臨!第64章 不會是個帶把的吧第4章 孃親,驚喜!第55章 撿了個大便宜第46章 鴿子……可會迷路?第76章 賀禮第9章 好戲來了雙喜臨門第58章 芙城的後人第29章 爽,太爽了第35章 雙人戰場第19章 合作第4章 八卦少年第30章 單純,太單純了!第61章 吾皇萬歲萬萬歲!第73章 什麼東西?第73章 什麼東西?第73章 我信她,她信我第6章 本王的王妃不簡單第13章 輸的不悔第34章 老孃的……戰利品第1章 殺手之王第9章 老頑童第23章 生與死的較量第64章 做人可不能忘本第63章 兩聲尖叫第54章 來客第45章 敢搶小爺的茅坑第22章 羨慕嫉妒恨第34章 天雷地火我們是一家人第11章 三個男人推薦長夜文天下無爺第6章 本王的王妃不簡單第73章 什麼東西?第42章 告訴你一個大秘密第50章 慕大神醫,生氣了!第45章 敢搶小爺的茅坑第74章 強吻!第52章 戰北烈來了第62章 烈王覲見!第72章 愛慕?!第30章 金蟬脫殼第49章 敢傷本王的女人推薦長夜文天下無爺第5章 這樣的女人我不要第19章 合作第32章 “嘔……”第66章 拔涼拔涼的第72章 愛慕?!第36章 大結局下(完)第26章 先發制人第8章 冷夏VS戰北烈,完勝!第44章 我要這座城第10章 戰神的實力第72章 愛慕?!第12章 忍!第66章 拔涼拔涼的第32章 老子的性福第10章 又有了!第14章 被二愣子鄙視了?第55章 撿了個大便宜第70章 拋物線第16章 幻滅啊!!!第46章 女人怎麼了第75章 歡樂旅途第51章 兩個腳印第48章 戰小乖?第26章 離開娘娘腔是怎樣煉成的三第29章 爽,太爽了第36章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第22章 是虎給我趴着!第4章 八卦少年第60章 有這麼傻嗎?第78章 欺負人第20章 師傅,有話,給你第35章 大結局中第2章 烏龍穿越第73章 我信她,她信我第72章 自相殘殺?第51章 兩個腳印第41章 四個一起上!第44章 我要這座城第44章 我要這座城第60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第25章 你給我上來!第9章 老頑童第61章 你……是人是鬼?第11章 朝堂激辯第32章 “嘔……”第50章 女人,你可滿意?第79章 “下一胎。”第39章 美麗的姑娘,嫁給我!第20章 師傅,有話,給你第55章 戰神追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