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戰北烈和冷夏就在這周府住下了。
有趣的是,葉一晃在周裡晃盪了幾圈後,已經和府裡的每個人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儼然一副多年故交的熟稔模樣。
誰春風得意納了個小妾,誰的媳婦是母老虎,誰把私房錢藏在牀鋪底下的尿壺裡,誰家連生了五個姑娘之後終於得了個兒子,甚至連廚房大院兒裡養的老母豬下了幾個崽兒,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得益大掌一揮,直接安排小廝給他準備了貴賓廂房,葉一晃的大名儼然在這周府裡響噹噹,比起烈王來被談論的機率更是大了不知多少,僅僅幾個時辰,已經混的風生水起。
冷夏和戰北烈對於此,齊齊挑了挑眉,展現出了對於他八卦方面非凡才華的極高肯定。
翌日。
天色纔剛剛轉亮,冷夏早早的起了牀,因爲在周府,也沒去跑步,自從出了長安以來,這訓練也就無法日日堅持了。
用了一餐極爲豪華豐盛的早膳,周得益就屁顛屁顛的來請安了,身後跟着紅光滿面的周家二公子,和一直低垂着頭步子僵硬的方家千金。
周得益想的簡單,烈王爺和烈王妃定是早早的就要出發,可得趁着他們走之前再套套近乎,正好早上新媳婦敬茶,就藉着這個由頭把兒子兒媳都帶了來。
三人給戰北烈和冷夏請了安,周得益點頭哈腰的將週二公子向前扯了兩步,介紹道:“這是下官的犬子周沐文,向來極爲仰慕王爺。”
周沐文這個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很有幾分文人才氣,然而性子卻軟,沒甚主見,這輩子唯一一次強硬起來,便是要娶青樓女子小蝶爲妻。
聽他這麼說,也跟着附和道:“是,小人極爲仰慕王爺。”
戰北烈和冷夏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他的身後,方家千金身穿一身大紅色的喜慶長裙,頭髮挽成了婦人的髻,頭顱低垂,雙手前疊,看上去很是謙恭溫馴。
瞧到她放在身前的那雙手,微微顫抖着,冷夏勾了勾脣,說道:“週二夫人像極了本宮一個故人,就留下陪本宮說說話吧。”
周得益心下是大喜,臉上更是笑的像朵菊花,巴結不上烈王爺,能巴結上烈王妃那也是好的,當下美滋滋的應道:“自然,自然,蝶兒能和王妃的故人想象,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說完拽了拽還杵在原地,臉上帶了幾分狐疑的周沐文,朝一直垂着頭也不知道看沒看見的方家千金打了個眼色,弓着身子識相告退了。
待房間內只剩下了戰北烈、冷夏之後,方家千金緩緩的擡起頭,一雙如水的眸子中,含了幾分悽苦自憐,苦笑道:“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
冷夏看着這張久違的臉,不同於上次假扮她時的易容,而是第一次在音香樓時見到的面容,屬於舞蝶的面容,淡淡道:“舞蝶,別來無恙。”
話音方落,頓時感覺腰間一緊,一隻大掌緊緊的箍着她,酸氣嗖嗖的向上冒。
戰北烈警惕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他可沒忘了,這個女人可是喜歡他媳婦的!
不論是男是女,只要對母獅子有覬覦之心,全部隔離!
冷夏莞爾,轉頭撇着那酸氣製造者,鳳眸中不自覺的笑意融融。
舞蝶垂下眸子,斂住眼中的失落,聲音輕如嘆息:“我現在是方蝶了。”
她自當日被冷夏揭穿之後,歇斯底里着讓侍衛壓了下去,就一直被軟禁了起來,失去了武功的舞蝶再也不是那個東楚死士,她任命的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整整幾日沒出個房門一步。
後來有一日,慕容哲滿臉青紫的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對着她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自此之後,他每日都會來發泄一番。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慕容哲在青樓遭到了偷襲,一頓暴打之後更被赤身**的扔在了大街上,成了整個長安乃至大秦的笑柄。
他無憑無據只靠着心裡的那個猜測自然不會也不敢去找戰神烈王的麻煩,卻將這憤恨轉嫁到了她的身上,這折磨一直持續到他離開大秦,臨走前將她賣給了人伢子,輾轉之下到了鐸州的青樓裡。
周沐文很好,家世清白性格溫順,青樓中一夜之歡,便認定了她,非她不娶。
然而她不敢再愛了,也沒有心再愛了,她的前半生還不到二十年,卻已經千瘡百孔,尤其是那個刻在了心頭的……女人,她忘得了嗎?
她的身份低賤如泥,她的背景混亂複雜,又如何能配得上單純的周沐文。
她選擇逃,逃離這個下作骯髒的地方,也逃離一往情深的周沐文,和青樓打手的糾纏中她落了水,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方大善人的府邸中。
方大善人的千金前幾日落水而亡,偏偏那麼巧他從水裡救上了她,她們的閨名中都有一個“蝶”字,方大善人一心行善,吃齋唸佛,更是堅信這是上天的安排,失去了一個女兒又得來了另一個女兒。
從此,她就冠上了那個落水女子的姓名,方蝶。
冷夏聽着舞蝶近乎麻木的音調,無波無瀾的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一講述,彷彿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眼中自開始的悽苦,漸漸轉變爲一種空洞,心如止水聽天由命的空洞。
冷夏一直沒有插話,直到她說完,才淡淡的嘆息一聲:“周沐文會是個好丈夫。”
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只要她今後能安安穩穩的呆在周府,不再興風作浪就放她一馬的意思,舞蝶緩緩跪地一個頭磕到底,伏在地上聲音平靜的回道:“民婦遵命。”
她的背脊挺直,僵硬而麻木的走了出去,長廊的盡頭周沐文緊張的轉來轉去,見到她出來立馬迎了幾步,牽着她的手說了句什麼,舞蝶搖搖頭,他鬆了口氣攔住舞蝶的肩膀,兩人緩緩的相攜而去。
冷夏看着遠遠的那兩個並肩的背影,心裡不是沒有幾分觸動的。
這個女人說到底並沒有大錯,不過是命運弄人罷了,被命運作弄着成爲了東楚的死士,成爲了青樓的花魁,成爲了東方潤的棄子,再被命運作弄着愛上了她,報復她,卻終究只得一個悲哀的下場。
能被方大善人救下是她的福氣,能在茫茫人海重遇周沐文士是她的福氣,能得到那個老實的男人真心相待也是她的福氣,這個結果於她來說,但凡能抓的住,未嘗不是最好的收尾。
在周得益殷勤諂媚阿諛奉承的送別中,冷夏和戰北烈乘上馬車,繼續前行。
馬車經過街市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一條長龍有序的排着隊,挨個兒的輪流從一個鋪子裡進進出出,百姓的臉上無不歡欣鼓舞。
鍾蒼將馬車駕到鋪子旁停下,原來是救了舞蝶的那個方大善人開鋪施糧了,百姓們七嘴八舌的討論着,盡皆讚譽,和周得益形容的差不多,常年救濟貧民,極受百姓愛戴。
偶爾行善誰都可以,但是多少年如一日這般放糧濟貧,卻是極爲難得了,冷夏頗有幾分感慨的說:“看來這方大善人倒是真的常常行善,並非沽名釣譽之輩。”
戰北烈點點頭,應道:“這方氏米行我也有幾分印象,他和莫宣有些生意上的來往,評價不錯。”
冷夏倚着馬車靠背,將頭歪在戰北烈的肩上,慢悠悠的說道:“不管怎麼說,舞蝶後來的遭遇總歸和我脫不了關係,如今,也算是有一個好的結果。”
戰北烈眉頭一皺,摟住她的腰,惡狠狠的喝道:“不準想她!”
冷夏挑眉:“她可是個女人!”
戰北烈鄭重強調:“愛慕你的女人!”
冷夏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是愛吃醋,男人女人的醋都不放過!
戰北烈也翻了個白眼,這母獅子,還真是男女通吃,老子得小心點看着!
“啊——好巧!”就在這時,一聲興奮的男音自馬車外傳來:“果然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冷夏和戰北烈齊齊轉頭看去。
名叫葉一晃的說書少年正笑眯眯的站在車外,探頭探腦的朝着車簾裡面瞅,依舊是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長衫,旁邊兒牽着一匹土黃色的胖馬。
說它胖倒是真沒埋沒了“胖”這個字眼,肥嘟嘟的肚子一晃一晃的,腿上的肉迎風顫抖,懶洋洋的掃着馬尾,一副氣喘吁吁的孱弱模樣。
而最爲特別的是,那雙滄桑的馬眼中……
滿含憂鬱。
冷夏不由得一愣,一匹憂鬱的馬?
葉一晃將馬繮扯了扯,沒扯動。
他尷尬的笑了笑,再扯了扯,依舊沒扯動。
葉一晃無奈的聳了聳肩,也就放任了,給兩人介紹道:“這是老馬。”
冷夏和戰北烈齊齊抽了下嘴角,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到了那匹名叫“老馬”的馬,擡起頭懶洋洋的瞥了他們一眼,然後不屑的緩緩甩過頭,然後……
仰頭望天,眼神憂鬱。
駕車的狂風三人頓時瞪掉了眼珠子,只有鍾蒼還比較淡定,隻眼皮跳了兩跳後,就恢復了那張撲克臉。
葉一晃瞧的有趣,狠狠的壓住想揉碎了鍾蒼撲克臉的**,樂呵呵的湊上去,手肘搭上他的肩,自來熟道:“兄弟,還沒成親吧?要不要小弟給你介紹個?”
這哥們一看就是個沒經歷過女人的,若是有了喜歡的人,哪會這副冷冰冰的模樣?
鍾蒼面無表情,原地一閃,瞬時消失,在出現時已經在兩米之外。
葉一晃失了倚靠,歪歪斜斜的踉蹌了一下,咳嗽了一聲,正要向着狂風三人進發。
鍾蒼已經腳下一點,飛落在了駕車位上,馬鞭一揮,朝着城外晃盪過去。
葉一晃看着他們走了,頓時急眼了,抓着馬繮就爬到了老馬的身上,威風凜凜的朝前一指:“追!”
老馬甩了甩尾巴,紋絲不動。
葉一晃瞪了瞪眼睛,咬着牙扯了扯馬繮,好聲好氣的勸道:“老馬兄,兄弟我可求你了,給兄弟爭氣一回,追!”
老馬緩緩擡頭,眼神憂鬱。
“關鍵時刻你又掉鏈子,整天丫的眼神憂鬱,你丫咋不得憂鬱症!”
老馬望天,直接無視。
“#¥$*¥%……”
冷夏聽着後面越來越遠的碎碎念,好笑的勾了勾脣。
一會兒哀求、一會兒謾罵,一會兒苦勸,一會兒嚎叫……
任你驚濤駭浪,老馬巋然不動。
==
馬車出了鐸州,一路向北走,直走了又是兩日多的時間。
這一路上,葉一晃簡直是陰魂不散,每每走着走着,就發現那小子騎着那匹胖的馬肚子馬腿都打哆嗦的老馬,樂呵呵的跟在後面。
當然了,最後的結尾也都是一樣的,以老馬的掉鏈子爲由,變成了他淚流滿面的看着衆人走遠。
當然了,開始又是一樣的,葉一晃鍥而不捨哄好了老馬,再次快馬加鞭的跟了上來,如此循環。
戰北烈和鍾蒼等人,都看的出這個葉一晃是沒有內力的,身上可能有點粗淺的皮毛功夫,否則也不會讓他一直跟着,早就抓來拷問了。
關於他如何能知道五年前燕秦交戰的細節,戰北烈也猜了個**不離十。
就看他在周府插科打諢的本事,從開始的誰都不認識,到幾個時辰下來,整個府裡就沒有不認識他的,甚至連別人家的秘密也一概到了手,這個攀關係的本事不可謂不強。
這個少年又被評價五國之事沒有他不知道的,想來也是憑着這個混吃混喝的本事,遍遊了五國風貌,也結實了五國不知多少的朋友,這其中,有戰場上的士兵不足爲奇。
一方面,戰北烈覺得這個人實在是適合送去別國當探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多少消息都套了回來。
另一方面,他看冷夏覺得有趣,爲了怕她旅途無聊,也就放任這葉一晃跟着了。
正午時分,馬車到達了平城。
平城沒有鐸州那麼熱鬧繁華,只是一方小城鎮,停在一座兩層客棧前,戰北烈和冷夏下了車。
“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就在這時,一聲大喝從來時的方向驟然響起。
轉頭看去,二十幾個彪形大漢跑的風風火火,有的攥着鐵錘,有的拿着粗壯的木棍兒,張牙舞爪的指着前方,邊跑邊惡狠狠的大喝着。
彪形大漢的正前方,一個少年頓時虎軀一震,也不回頭,撒丫子就往前跑。
冷夏眉梢一挑,這小子真是無處不在!
少年正是葉一晃,他不時從兩邊的攤販上抓起幾個香蕉蘋果的扔過去,準頭倒是不錯,不是丟在大漢們的腳下,就是正中大漢們的腦袋,砸的他們嗷嗷叫。
如此一來,彪形大漢們更是渾身冒火,追的全無顧忌!
“別跑!站住!”
“等老子抓住你,看不扒了你的皮!”
路過的攤子隨手推翻,擋着的人一律撞飛,能抓的東西全都用來丟向前面的葉一晃,將整個大街弄的雞飛狗跳一片狼藉,面色上沒有半分愧疚,囂張的很。
這等民間的私怨自然有當地的官府來解決,再加上並沒有什麼人命關天的緊急事宜,不過是一些經濟上的損失,戰北烈也就直接攬着冷夏進了客棧。
要了間上房後,簡單的用了午膳。
一陣鴿子飛過的聲響傳來,戰北烈再次開始研究邊關的軍情了。
冷夏覺得無聊,獨自一人出了客棧,準備圍着平城轉上一轉。
突然,方一出客棧門口,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迎面撲來,冷夏身形一閃讓了開,那人“砰”的一聲撲了個空,直騰騰的撲到了地上。
他也不氣餒,一個後空翻刷的就蹦了起來,起來就往冷夏的身後鑽,拽着她的衣襬連連哀嚎道:“王妃,救命啊!江湖救急啊!”
冷夏掀起眼皮一看,來人正是葉一晃。
此時他身上陳舊的衣服早已經“破了相”,凌亂的搭在身上,滿臉灰塵還糊着不知名的粘狀物,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唯有看着她的一雙眼睛,依舊如星子般璀璨。
這個時候,呼喇喇隨後又到了一批人,個個凶神惡煞橫眉怒目,可不就是那二十多名彪形大漢。
他們乍一見到躲在冷夏身後露出一個屁股來的葉一晃,也不急了,晃晃悠悠得得瑟瑟的嘲笑着。
“你這小兔崽子不是挺能耐的嗎?英雄救美的時候喊的比誰都響亮!”
“壞了老子們的好事,這會兒又鑽到女人褲襠底下去了?”
“是不是男人!給老子滾出來!”
葉一晃半分不好意思都沒有,絕對的安之若素,還有臉伸出腦袋去衝着對面咧嘴一樂。
他這人別的沒有,好處就三點。
第一,自來熟,不管什麼環境什麼人,哈拉幾句之後,保準比親人還親。
第二,懂得審時度勢,他獨自一人在五國間遊歷,功夫又是些花架子,若是不會這點,早就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臉皮厚那絕對堪比城牆!
反正他是死活拽着冷夏的衣襬不撒手了,這可是個王妃,他就不信戰神烈王能容忍別人欺負他的王妃!
對面的大漢們,一時也瞅不準這個姑娘是個什麼來頭,看那小子躲在她身後有恃無恐的樣子,可別是什麼大人物!
再看看那身衣服,樣子雖然簡單,但是那布料可是見都沒見過,細膩潤澤,溜光水滑的,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再看那長相……
嘶!
剛纔只知道是個女人,光顧着逮那小子了,也沒往臉上看,如今乍一看到長相,頓時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美!
太美了!
長的天仙似的,柳葉彎眉,鳳眼狹長,那一雙眼睛根本沒放在他們的身上,卻讓他們覺得渾身都酥酥麻麻的,嫵媚的不得了!
就這傾城絕色的模樣,絕對是個大人物……的女人!
一衆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害怕惹了不該惹的人的同時,又怕丟了面子。
這麼想了半天,爲首的一人朝着冷夏拱了拱拳,牛氣哄哄的說道:“丫頭,咱們可是大名鼎鼎的黑虎寨,這是兄弟們和你身後那小子的私人恩怨,不干你一個銅板的事,快走吧!”
後面的衆人頓時以崇拜的眼光望着他,太厲害了!
一方面,明着這面子保住了,黑虎寨的大名亮了出來,一方面,暗着又放了這有百分之八十是大人物的姑娘。
高!
實在是高!
冷夏脣角一勾,覺得甚爲好笑,一腳踹開拽着自己不撒手的葉一晃,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好。”
葉一晃頓時淚奔了,這王妃太沒氣節了,居然被他們嚇了嚇就答應了!
哎,到底是女人啊!
葉一晃不死心,反正他是堅決要將冷夏拉上賊船,立刻衝過去再次抓着她的衣角,探出腦袋添油加醋:“你們這些歹人,竟敢對當朝烈王妃無禮!”
原本大漢們因爲冷夏的回答正暗爽呢,這會兒聽見這小子嚷嚷着什麼“王妃”,頓時怒了,當咱們是傻子不成,這姑娘就是再美那也不可能是烈王妃!
隨便抓出個人來就說自己是王妃,太侮辱咱們黑虎寨的智慧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下大喝道:“丫頭,快閃開,再不走老子們不客氣了!”
嘴角不着痕跡的勾了勾,冷夏再次踹出一腳,一腳踹開葉一晃,聳了聳肩,悠然道:“你們繼續。”
說罷,袍袖一揮,沒留下一絲憐憫。葉一晃百折不撓,再衝上來,冷夏再踹開,再上,再踹……
如此循環往復了十幾次之後,葉一晃也怒了,淚流滿面的指着她,顫抖道:“烈王妃!兄弟我記住你了!等着兄弟下了地獄,天天晚上去找你喝茶!”
吆喝?
還敢提王妃?
山賊們本來看着兩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會兒更是怒的不能再怒了。
當先一人滿面猙獰的吼了句:“男的殺了!女的搶了!他媽的小娘皮,這是在耍咱們兄弟呢,當咱們黑虎寨是吃素的不成?”
這大街上兩方開始對峙。
一方,很明顯是怒了的黑虎寨,人多勢衆。
一方,被衆人自動自發的歸爲了一男一女,這男的自然是也已經怒了的葉一晃,這女的……
百姓們看的樂呵,但是這樂呵的同時也不由得替那個姑娘惋惜,瞧瞧這實力懸殊的,瞧瞧這黑虎寨一個個虎背熊腰大象腿的,再瞧瞧那邊瘦的跟只雞似的少年,還有那風一吹就能跑了的姑娘。
冷夏肯定是沒怒的,但是這羣人執意要動手,那麼她自然不能不讓他們打個痛快。
所以,冷夏就在衆人的惋惜中,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