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齊聲問道,“誰?”
“江東王!”
一言激起千尺浪,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鍾漠繼續說道,“陛下沒有子嗣,江東王是先帝的胞弟,若陛下出事,江東王是最有資格登基爲帝的人,所以,他對陛下動手的動機的確很大!”
鳳瑾眸光沉了沉,和無名相視一眼,無名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他們的確沒有往江東王身上去查,畢竟江東王遠在江東,一直無聲無息的,只窩在他的江東逍遙快活。
如今想來,倒是疏忽了。
裴琇的臉色也很不好看,若三番兩次行刺女皇的人真是江東王,那肯定還有下一波。就算他和女皇最近關係很僵,但也好過江東王當皇帝,江東王若是得了皇位,以雙方這些年的衝突和明爭暗鬥,江東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奪他的權。第二件事就是要他的命。
在他沒有找到新的棋子前,女皇絕對不能出事!
在場的人各懷心思,匆匆忙忙的商議幾句查探江東王的事後,便各自回府。
齊老狐狸最後離開,看着人都走了,壓低聲音問道,“陛下真覺得此事跟裴相無關?”
“朕查過他了,的確與他無關,而且,朕現在出事了,對他沒有好處。”
齊老狐狸臉色變幻不停,鳳瑾見他神色有異,心中一動,說道,“有話直說!你與朕之間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老臣收到一個消息,裴相最近一直在聯繫幾位王爺,貌似想扶持一個世子當棋子,代替陛下。”
鳳瑾眸光一冷。“誰?”
“先是中山王,中山王敷衍過去了,然後慶安王,西承王,都接待過裴相派去的人,不過,他們也都沒有答應。”
“這幾個王爺都不傻,在沒有把握之前,不會把身家性命捲進這種謀逆大事裡!”
齊老狐狸憂心忡忡的說道,“陛下,相爺野心勃勃,一直想找人代替陛下,陛下覺得,刺殺的事真的與他無關嗎?”
鳳瑾輕輕搖頭,“若是有哪位王爺答應了他,刺殺的事說不定與他有關,可還沒人答應他呢,他不會貿貿然就對朕動手的!”
齊老狐狸想了想,覺得也是,八字還沒一撇呢,裴相不會這麼急吼吼的就動手。
“你剛纔說,裴琇最開始找的是中山王?”
“是的。”
“爲什麼先考慮的是他府上的世子,而不是其他王爺府上的世子。”
齊老狐狸笑了笑,“因爲中山王的王妃。和大將軍的妻子是姐妹,有了這層關係,相爺大概以爲能得到大將軍的支持吧。”
“中山王妃和將軍夫人是姐妹,朕怎麼不知道?”
鳳瑾滿臉驚愕的問道,齊老狐狸笑了笑,“這是一樁舊事了。將軍夫人的母親,是前朝某位侯爵的女兒,算是一位郡主吧,前朝滅亡之前,她就已經嫁了人,生了將軍夫人,後來,太祖帶兵謀反,戰亂之時,那位郡主和夫君女兒離散,她以爲女兒和夫君都死在戰亂中了,後來另嫁他人。生下了中山王妃,最近幾年,這對姐妹才相認的,而大將軍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沒有對外公佈,所以。少有人知道這件事。”
“還有,中山王的這位王妃是繼室,前王妃過世後,中山王才娶了這位王妃,中山王的長子和次子,都是前王妃所生,三子纔是這位王妃所出。”
齊老狐狸頓了頓,繼續說道,“裴相選中的那顆棋子,就是王府三公子的正妻生的兒子,也就是那位王妃的孫子,是中山王府這一輩最小的男孩子,今年只有四歲。”
“四歲?這麼小?”
齊老狐狸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小纔好拿捏,裴相要的就是好拿捏。”
鳳瑾有些難受,這麼小的孩子也要捲入這場皇權風波之中嗎?
她嘆息一聲,暫且拋開那些悲觀無用的情緒,問道。“你可知道中山王之所以拒絕裴琇,最大的原因是什麼嗎?”
“好像是孩子的生母強烈反對,以死相逼,中山王本來就很猶豫,這樣一來,就乾脆拿這事敷衍了裴相。如此一來,事情留有餘地,還不會得罪裴相。”
鳳瑾默了默,“可憐天下父母心,大概她也知道孩子被拿來當棋子,下場不會太好。纔會這麼拼死護着吧。”
“陛下問得這麼仔細,是不是對中山王府有什麼打算?”
“朕是有些計劃,不過暫時還不能與你說。”
齊老狐狸‘哦’了一聲,不再多問。
君臣倆正說着話,沈文卿和無名走了進來,“陛下,文卿已經飛鴿傳書給安插在江東的探子,讓他們仔細查探江東王,看行刺之事是否與他有關。”
鳳瑾點了點頭,送齊老狐狸出了門口,便回了寢宮。
剛到寢宮門口,綠衣便迎了上來,“陛下,那位馥郁姑娘又來了。”
鳳瑾一踏進門口,果然看見馥郁站在院子裡,腰背挺直,面無表情。
看見鳳瑾,她只是微微轉過臉來,並無其他動作,也沒跟鳳瑾打招呼。
“進來吧,外面風大得很。”
馥郁一言不發的跟在鳳瑾身後,一進了屋子,不等鳳瑾發問,便說道。“今日城樓上有人行刺陛下的事,門主已經知道了,這一批刺客和上次是同一批的,門主也知道了。”
死門的消息果然靈通!
鳳瑾微微一笑,“你們門主讓你來做什麼?”
“前幾日,死門查到了一點東西。不多,本想着等查到更多東西才告訴陛下的,可今天又發生行刺的事,門主便讓我來告訴陛下。”
“說吧!”
“那些刺客身上的標識,全都來自於一個組織,死門成立幾百年以來,並未見過這個組織,門主翻閱了大量資料,從死門多年來記載的資料來看,第一次見到有人身上有這個標識,是在三十幾年,前朝滅亡的那一年。”
鳳瑾猛地坐直身體,目光如炬的看向馥郁,“那人現在在哪裡?”
“死了!”
“死了?”
“對!死門的資料裡,第一次見到這個標識,是在一具屍體身上,那具屍體身上都是傷,貌似遭受了嚴刑拷打。在傷口之下藏着這枚標識,但當時並沒人注意,後來,屍體接二連三出現,被扔在無人去的亂葬崗上,屍體上都有同樣的嚴刑拷打的痕跡。當時的死門門主以爲有邪教出現,拿人命去祭邪神,派人去查,可當事情快有進展時,對方像是感覺到了似的,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自此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標識。”
馥郁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讓鳳瑾挺驚訝的,她沒想到馥郁口齒居然這麼伶俐。
“當時的死門門主把這件事記了下來,這成了一樁懸案。門主本想繼續往深處查,可刺客又出動了。門主覺得還是先把目前知道的告訴陛下爲妙。”
沈文卿皺了皺眉,“三十幾年未出現,一出現就行刺陛下?難道這個組織就是爲了刺殺陛下嗎?可組織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陛下還沒出生啊!還有,三十幾年都沒有出現屍體,這三十幾年他們一直沒有殺人?”
“朕倒是覺得不是沒有殺人。而是他們處理屍體的手法更嫺熟了,沒有被人發現,三十幾年前,也許是他們第一次處理屍體,所以沒什麼經驗,以爲丟在亂葬崗上,等着被野狗吃掉就可以了,沒想到被死門發現了,死門一查,他們察覺不妙,立即藏了起來。”
無名接了話說道,“還有那些嚴刑拷打的痕跡,就是爲了訓練死士的,跟暗衛組織裡訓練暗衛一個手法!毒打他們,就是爲了讓他們對疼痛變得麻木,這樣就算被人抓到,也不會被逼問出口供,暴露組織的秘密,那些死了的,應該就是沒有挺過去,或者在受刑時開口說話,因此不符合組織的要求,被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