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令鄧大人也捶胸頓足,一副無名當了帝君,大周就要垮了的模樣,“陛下,萬萬不可啊,龍騰將軍殺孽太重,不配當帝君!”
“殺孽太重?照鄧愛卿的意思,匈奴的王子們肆意折辱朕,也不該殺了?”
鳳瑾冷笑道,鄧大人臉色一白,“微臣沒這個意思。”
劉大人見鄧大人又要敗下陣來,連忙支援,“陛下,冊立帝君,這真的是不合祖制禮儀啊!”
何大人想起裴琇的話,呵呵笑道,“陛下是千古以來第一位女皇帝,這也是不符合祖制禮儀的。劉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要將陛下請下龍椅?”
這話一出,鳳瑾凌厲陰鷙的眼神如刀子般飛向劉大人,劉大人打了個哆嗦,辯解道,“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先帝爺只有女皇一個女兒,只能立爲皇太女……”
“可先帝爺有兄弟,立皇太弟早有先例,可先帝爺照樣打破舊制,立了女皇陛下爲皇太女,先帝爺英明,遠見卓識。纔有我大周今日的繁榮昌盛,有匈奴的臣服來朝!”
何大人侃侃而談,唾沫差點飛到劉大人臉上去,“打破舊制,才能迎來新的格局,依微臣看。陛下如今已有七個多月身孕,精力大不如前,將來還要生產,休養數月,如果能有帝君分擔重任,對大周。對百姓,對女皇陛下,都是好事一樁!”
“你這是狡辯!”
劉大人跳了起來,他是禮部尚書,最維護禮制。
“本官狡辯?我看劉大人你心懷不軌,心思叵測,你強烈反對,該不會是想自己替陛下處理朝務吧?你這是僭越!是大逆不道!”
“你胡說八道!”
劉大人跳了起來,手指頭差點戳進何大人的眼睛裡,何大人也不甘示弱,跳起來罵道,“你做賊心虛!”
“你信口雌黃!”
“你心懷叵測!”
“你污衊本官!”
“你對陛下不敬!”
“你……”
大臣們都不吵了,圍觀劉大人和何大人吵得面紅耳赤。
兩個一品尚書,不顧形象,唾沫橫飛的吵成了鬥雞一樣,最後,不知誰先動的手,兩個人居然打了起來。
大臣們立即四散開來,給這兩人騰出地來。
鳳瑾坐在龍椅上,看着大臣們個個裝着一本正經,其實小眼睛裡都閃動着興致勃勃的光芒,一個個看好戲呢,鳳瑾心裡忍不住有點想笑,若不是這是金鑾殿。恐怕這些個老油條們還會鼓掌歡呼,幫與自己交好的這方加油鼓勁,說不定還會下注,賭哪一方贏。
劉大人和何大人,兩個加起來都過了一百歲了,文人打架自然沒有武官打架那麼兇猛。但也有一番趣味。
兩個人先是撕扯對方的衣服,然後抓掉對方的官帽,然後抱在一起倒在地上,在地上滾來滾去,你壓倒我,然後我壓倒你。輪流的壓,不停的翻滾,從龍椅下的臺階處,滾到金鑾殿的門口,又滾回來。
兩個人打得頭髮散亂,衣衫凌亂,鞋子,帽子,腰帶零零散散丟了一地。
等這兩人打得快沒勁了,鳳瑾才重重的乾咳一聲,大臣們立即明白過來,呼啦啦向前把兩人拉開來。
兩個人被抓着手臂。面紅耳赤,大汗淋漓,氣都喘不勻了,還不停的朝對方踢着腿,嘴裡罵罵咧咧的,全無往日的斯文儒雅。
“夠了!”
鳳瑾忍着笑,冷冷的呵斥一聲,兩人立即老實了,乖乖的垂着頭站着,在站好之前,還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見大臣們也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個個嘴角抽搐的樣子,鳳瑾就更想笑了,她拼了命的忍着,冷冷道,“看看你們,成什麼樣子?都是一品大員,居然在金鑾殿上打成這個樣子。傳出去成何體統?”
她凌厲威嚴的眼神掃過兩人,看得兩人的頭越垂越低,才收回目光,對肖德說道,“帶他們下去整理衣冠!”
肖德帶了兩個小太監,分別撿了兩人的帽子。腰帶,鞋子,領着兩人退了下去。
等他們回來時,已經是衣冠整齊,但臉色仍然有些不好,踏過門檻的時候,兩人朝對方冷哼一聲,撇過頭去,看也不看對方。
被這兩人一鬧,詔書的事不了了之。
劉大人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但他如今也沒臉再提那事了,只想立即回府裡躲起來。免得被人看笑話。
下早朝時,鳳瑾含笑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何大人身上,微不可見的頷首。
原本垂頭喪氣的何大人,立即精神百倍,神采奕奕,心中暗道,相爺教導的果然管用,女皇果然對他另眼相看了。
至於劉大人,就沒那麼精神了,一下早朝,便立即低着頭快速出了宮,連小太監叫他都當沒聽見。
回到劉府,劉大人連早飯也不想吃,就一頭進了書房,一個人呆坐着。
呆坐了半個時辰,門突然被人推開,看見神色匆忙的管家,劉大人以爲他來叫自己吃飯。沒好氣的說道,“本官說了沒胃口……”
“不是的,大人,女皇陛下來了!”
“什麼?”
劉大人霍的起身,帶翻了桌上的書,他連書也來不及撿起來,快步往外走去,“快,快去迎駕!陛下如今在哪呢?”
“不用迎駕了,大人,陛下已經在大堂飲茶,夫人在伺候着呢。”
劉大人快步往大堂走去,剛到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自家夫人和女皇的說笑聲,看來氣氛頗爲融洽。
“陛下這肚子尖尖的,一定是個皇子。”
鳳瑾笑盈盈道,“太醫也說了是皇子。”
“陛下如今都七個多月,素日無事的話。多走動走動,等生產時會順利一些……”
劉夫人滿臉是笑的說道,劉大人走了進來,給鳳瑾請安行禮,鳳瑾略一擡手,“不必多禮,朕今日來,只是想帶着張太醫給你看看有沒有受傷,小太監叫你,你也沒聽見。”
劉大人這才知道叫他的小太監,是女皇派來的,不由得心中感動不已。
劉大人看了劉夫人一眼。劉夫人收到丈夫的眼色,立即起身笑道,“妾身去看看廚房的茶點準備得怎麼樣了。”
她走時,還帶走了屋子裡服侍的丫鬟。
“尊夫人是個妙人兒。”
鳳瑾微微笑道,劉大人忙道,“陛下過獎,拙荊只知相夫教子,操持後院,不如陛下雄才偉略。”
“相夫教子,操持後院,奉養老人,也是極耗費心力的事。朕就做不了。”
寒暄幾句後,鳳瑾便讓張太醫給劉大人診脈。
“劉大人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沒有大礙,這是御藥房的傷痕膏,每日早晚各擦拭一次,用不了幾日就會癒合。”
“既然你沒事。那朕就回宮了。”
劉大人愣住了,“陛下難道不是爲帝君一事來的?”
“不是,朕只是來看看你。”
看着劉大人臉上怔愣的神色,鳳瑾笑了笑,“你該不會以爲朕是來說服你的吧?帝君一事,已經昭告天下。勢在必行,你是否反對,對這事都毫無影響。金鑾殿失儀,你不必放在心上,爲人處世,哪有不被人說的?他們說上個幾日。也就淡了。”
劉大人面露羞愧,鳳瑾話鋒一轉,“不過你也衝動了些,又固執又犟,你這樣的性子,怕是會被人利用的。”
劉大人面色忽而變得有些奇怪,鳳瑾眸光微微一閃,點到即止,便要起駕離開。
劉大人送她出了正門,上了馬車,在馬車即將出發前,劉大人猶豫再三,隔着車簾子低聲道,“最近幾日,有幾個人來找過微臣,微臣如今想來,覺得事有蹊蹺。”
隔着車簾子,劉大人看不見鳳瑾脣邊意味深長的笑容,“什麼人?”
劉大人說了幾個人名,鳳瑾微微笑道,“這幾個人都是忠直能幹的臣子,劉愛卿爲何覺得蹊蹺呢?”
“在太后還是皇后時,這幾人都是她提拔起來的!微臣覺得太巧了,怎麼來找微臣的都是這些人?”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