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道長在寧口縣的時日不短,做下的孽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但凡是寧口縣裡頭有些家底的都被搜刮了不少,其中也有不少家中有年輕女子遭辱的。
這些人對尚雅靈又敬又怕,敬的是在她的周旋下,自家女子不必受到外人的白眼,怕的是自己的銀子回不來。
鬼醫給的瀉藥確實不錯,狠狠的拉了靈虛道長一天一夜,肚子都拉的抽搐了。
等到尚雅靈問話的時候,靈虛道長只想着要解藥,旁的事情都跟倒豆子似的全部都說出來了。
他在寧口縣斂的財全部都藏在靈虛觀的地底下……
尚雅靈待人將地給挖了,數下去足足有十五口大紅木箱子,裡頭全都是金銀珠寶。
隨後,尚雅靈讓各家各戶把自己家中被靈虛道長奪走的財物明細寫上,一樣一樣的歸還到他們的手中。
在其中她挑了幾家大戶人家,歸還了大部分,留出了一小部分。
有錢人小氣的居多。
便有人壯着膽子同尚雅靈討要餘下的。
尚雅靈冷眉倒豎,“縣令大人爲了與這蛤蟆精對抗、白白的犧牲了家人性命、何老祖孫兩裡外呼應周旋於靈虛道長身旁何等危險,還有那兩家失去孩子的人家、捕頭癟三、狗蛋*子、張三等人……若不是他們在這裡同那蛤蟆精周旋,你們只怕也等不到我來,早就已經遭了毒手!”
說着,她幽幽道,“這錢財來的多與不多,最終還是要看你福澤如何,這些人你們應當報答,真不願?那邊算了,我也不強人所難。”
這番話說了出來,那些有錢人自然是半點怨言都不敢有了。
尚雅靈安排了人將銀子分成好幾份,分別給人送了去。
思量半晌,又差人把狗蛋*子、張三、李四叫到了靈虛觀。
這三人心裡頭清楚,她一直都是在唬人,而這靈虛道長是蛤蟆精的事情也都是假的。
但寧口縣現在的情況,靈虛道長必須是蛤蟆精,而她也必須是個厲害的小道士。
三人到了尚雅靈面前,二話不說先是一個頭磕了下去。
尚雅靈連忙讓人扶起他們,含笑道,“這是做什麼?大家朋友一場,不用這麼拘束。”
說着,擺手讓他們入座。
狗蛋*子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子,放在旁邊的茶几上,張三李四雖是不捨,卻也拿出來放在了茶几上。
“這是?”尚雅靈眸光微閃,故作不解。
“夫子……我聽您身邊的人都教您夫子,我斗膽也叫您一聲夫子。”狗蛋*子搔了搔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們三個都是粗人,不會說什麼漂亮話,只知道夫子你救了我們寧口縣所有的人,我們打心眼裡感激你!這錢我們也不要,您收回去吧!”
張三李四張了張嘴,漲了滿臉通紅,卻又搜刮不出一兩句好聽話來。
“其實你們不用如此。”尚雅靈笑道,“我來這裡也並非是偶然,我是官府中人,來這裡是特意過來處理寧口縣的事情,是公務也是職責所在,還多虧了幾位義士幫忙,否則事情也不會解決的這麼順利。”
“……”狗蛋*子一聽尚雅靈是官府中人。
急忙拖着張三李四跪在地上給尚雅靈磕頭,“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大人恕罪。”
“無妨,無妨。”尚雅靈隱忍不笑出聲,輕咳了一聲,說重點,“我這次請你們過來,除了感謝你們幫我之外,還有一件是需要囑咐幾位
。”
三人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大人吩咐便是,小人一定照辦。”
“是這樣……”尚雅靈組織了一下語言,嘆道,“靈虛道長在寧口縣做的種種惡事想必你們也清楚,我就不多說了,不論是那些受辱的姑娘還是失去兩個孩子的人家,還是靈虛道長這蛤蟆精的身份……皆是無奈之舉,這些本就不是他們的錯,只希望能借此紓解他們的心中鬱結。”
狗蛋*子畢竟是有一個當捕頭的義父,腦子比起張三李四要靈活一些。
聽了一陣,聽出了尚雅靈這番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便直接了當的道,“夫子,有話直說便是,不必這麼拐彎抹角!”
乍一聽,這話好似是對尚雅靈有意見一般。
但尚雅靈知道,狗蛋*子說的是實情,繼而也覺得自己有些裝過頭了,還真以爲自己是在官場當官了,彎彎繞繞的折磨人。
尚雅靈自責的笑了笑,隨即收斂神色,慎重道,“我同你們在寧口縣外遇上,我是不是小道士你們心裡清楚,這些真相也只有你們三人知曉,我希望你們在有生之年莫要傳揚出去,若是……”
餘下的話就不用多說,狗蛋*子等人也明瞭了。
三人連忙應下,對天起誓,有生之年絕不將這秘密傳揚出去。
臨走時,尚雅靈有打發人給他們一人拿了一百兩,“心善才是爲人之本,望你們能一直保持。”
威脅、甜頭都有了,三人還不死守秘密,平平順順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喝了口茶,尚雅靈想到剛纔自己官範十足的模樣,心裡頭有些飄飄然,起身想去找齊翰漠嘚瑟。
剛出了大廳,正午的日頭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只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渾身燙的厲害。
尚雅靈拿手擋着陽光,匆匆往齊翰漠住的院子走去。
剛到了院門外,就見赤衣站在外頭,穿戴同往常並無不同,身上卻帶了幾分凌厲之色……
尚雅靈頓了一下,眉頭微皺,有了一種淡淡的不祥預感。
院門外有幾顆大樹,叫什麼名字尚雅靈不清楚,只覺得在寺廟外頭時常能看到這種樹,樹冠很大,投下的陰影涼涼的,就是在最炎熱的正午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絲清涼。
可尚雅靈緩下步子走進樹蔭裡,絲毫不覺得清涼,反倒手腳冰涼,心中像是塞了一團溼棉花似得,堵得難受。
“夫子。”赤衣的話也沒有平常多,見她過來低頭讓開身子,“王爺在裡頭等你。”
尚雅靈往裡頭飛快地瞄了一眼,看到亭子裡背對着自己坐着的身影,散發着冷冽的氣息,筆挺挺的在哪像一顆孤傲的鬆。
心裡頭忽然生出幾分退意,磚頭看了眼赤衣,輕聲問道,“是要走了嗎?”
赤衣剛要答話……
裡頭齊翰漠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進來。”
“……”尚雅靈定了定神,倔強的不願在齊翰漠的面前表露半分脆弱。
不過是暫時的分開而已,又不是關乎生死,她在這裡傷心難過做什麼?一點都不大氣!
尚雅靈要做一個大氣的女子,嘴角彎了彎,生龍活虎的往院子裡走去,“王爺,剛纔你們看到,我可是當了一回大官,把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可好玩了……”
坐在亭子裡的齊翰漠,微微側臉,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姑娘。
眉眼帶着得意地笑,陽光下的皮膚晶瑩透亮,臉頰上染了一抹紅暈,看起來那般
的引人注目,讓他心生不捨。
齊翰漠低了低眼瞼,端起杯子喝下已經涼透的茶。
一陣淡淡的清香襲來!
下一秒,陰影一晃而過,尚雅靈神采奕奕的坐在了齊翰漠的對面,笑嘻嘻的託着腮幫子看着齊翰漠,“王爺,你看我最近處理事情來是不是變得妥當多了?觀察了這麼久,現在可以放心了吧?就算你不在京城之中,我也能牢牢地將京城的局勢控住!你就放心的去琴做自己的事吧。”
“尚可。”齊翰漠卻沒有誇獎尚雅靈的意思,只是不鹹不淡的扔出了這麼兩個字。
尚雅靈磨牙,“王爺,你誇我兩句就是費了點口水而已,用得着這麼小氣麼!”
說着,她略帶可憐的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我這幾日爲了儘快處理好寧口縣的事情,都熬夜好幾天了。”
尚雅靈自小就比常人身體弱上一些,吹風就着涼,養在內室時間久了,皮膚也就養得比旁人要來的白皙些,眼下的烏青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很是刺眼。
良久,齊翰漠輕嘆了一聲,冷不丁的伸手輕輕地從尚雅靈的眼下擦過,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本王走後,你凡事多與奇逸商量,他平日裡看上去胡鬧了些,其實是個有主意的……若是不想,就讓旁人去做,不用逼自己。”
“哦……”尚雅靈心尖猛地一顫,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渾不在意的說道,“我知道了,倒是王爺,此去……要小心些。”
齊翰漠眸光微動,收回手,輕輕頷首,“自然,本王歸來之時,便是你出嫁之日。”
“王爺!”尚雅靈臉蛋騰地一下紅了,小心臟撲通通的跳着,怎麼都緩不下來。
臥槽,說什麼就繞到這個話題上來了啊?
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好麼!
直截了當的說這個,人家會害羞的好麼……
尚雅靈自顧自的羞惱着,卻不曾發現齊翰漠眼中隱忍與不捨。
“對了,王爺……”尚雅靈想到柳鈺馬上也要啓程前往黎州了,想着齊翰漠在哪的話,能順道照顧一下。
可剛剛擡頭,便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裡面清晰的印着她的面泛羞光的模樣,她愣了。
直愣愣的看着齊翰漠的帥氣的臉龐在自己的眼裡放大、再放大……
尚雅靈忍不住的閉上了眼睛,下一秒便覺額頭溼潤了片刻!
再睜開時,尚雅靈憤怒的瞪着齊翰漠,“王爺!你偷襲!”
齊翰漠素來淡定從容的臉上多了幾分被抓包的尷尬。
瞧他這般,尚雅靈忽然就不氣了。
看着他稍顯涼薄的脣,紅紅潤潤的,好像味道很不錯的樣子。
尚雅靈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撲過去,一口啃在了齊翰漠的嘴上……
末了,還意猶未盡的吧唧了幾下嘴巴,評價道,“味道尚可。”
堂堂的齊國王爺就這麼被小妮子的偷襲給弄蒙了,愣在原地良久都沒回神。
尚雅靈樂呵呵的坐下,雙手託着下巴,小腿一晃晃的欣賞着男人難得一見的呆樣,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而後,齊翰漠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尚雅靈自己參透,便帶着赤衣才靈虛觀離開了。
搞得尚雅靈心裡頭毛毛的,總覺得這眼神背後的意思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好幾天都愣愣的直走神,老想着齊翰漠這眼神到底是啥意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