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顏張口欲駁，卻突然間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她爲容錦夜做過什麼？
仔細一想，什麼也沒有！
他爲她擋過追捕，捱過刀，殺過刺客，受過傷……
而她唯一一次想去敵營救他，其實反倒弄巧成拙，他根本就不需要她去多此一舉。
而琴心一出手，就爲他身受重傷。
蘇沐顏突然覺得心裡好像壓了塊大石頭，一時之間有些透不過氣來。
“也許你可以安慰自己這是主子在保護你，呵呵……但是以我這些年對主子的瞭解，那是因爲主子還沒沒有把你當成自己人，我跟在主子身邊五年，而你才認識主子多久？有一年嗎？也是，才一年的時間，客氣和生疏也是難免的。”
洛紫衣看到蘇沐顏有些難看的臉色立刻乘勝追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能名正言順地留在主子身邊，她絕對不會放過！
而蘇沐顏，就是她必須搬掉的一塊絆腳石。
不管是爲了太后，還是爲了她自己！
“如果認識時間越長越有利的話，”就在洛紫衣以爲蘇沐顏被自己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時，蘇沐顏突然開口，“那怎麼在我出現之前這麼多年，你都沒能好好把握先機呢？反倒是現在花費大把的精力在這裡挑撥離間，這是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嗎？”
“我……”
“我只看到你在搖尾乞憐。”蘇沐顏輕輕一嘆。
洛紫衣本就蒼白啊的臉色霎時間灰敗得像要破碎掉，她的確一直在搖尾乞憐，抓着那唯一的一點可憐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命不鬆手。
她自己知道，但是被蘇沐顏明着這麼挑出來，就像撕開了傷口在大庭廣衆下現言，顯得她那麼卑微渺小。
蘇沐顏不耐地揮揮手，“你回去好好養身體吧，以後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再來浪費我的時間了，我和容錦夜，如果要分開，不會是因爲任何人，只會是因爲我們自己。”
“啓稟太子妃，宮裡來人了。”突然門外傳來聲。
蘇沐顏起身，“你自己回去吧，慢走不送。
”
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洛紫衣施施然起身，剛剛坐過的椅子扶手上留下幾道尖銳的指甲痕跡。
她正要離開，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腳步一頓。
四下看了一圈，蘇沐顏走了，整個房間空無一人。
她一轉頭潛入了內室，沒一會又走了出來，什麼線索也沒有，這個蘇沐顏，身上難道真的一點破綻都沒有？
洛紫衣不甘地握了握拳頭，突然餘光看到了什麼東西。
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拈起火盆裡的一角碎片。
那是一張被燒得幾乎什麼都辨別不出來的紙張的一角，形狀極其不規則，只有拇指蓋那麼大，邊緣全都是焦黑的痕跡，拿出來的一瞬間還沾染着未涼透的一抹淺淡的餘溫，顯然是不久前才丟入火盆的。
洛紫衣眯着眼睛，透過殘缺的字體邊緣用力辨認。
看着看着，紅脣突然無聲地吐出兩個字，洛紫衣眼中瞬間劃過一抹亮光。
蘇沐顏啊蘇沐顏……
多行不義必自斃。
……
宮裡的人是太后派來的，說是聽聞洛紫衣纔來太子府不久就病了，太后甚是放心不下，特意找人來看看。
洛紫衣弱柳扶風地倚在牀榻上和太后派來的公公客套了一會，蘇沐顏一直靜靜站在門外聽。
沒發現洛紫衣有什麼不規矩的行動，反倒是拐彎抹角地說太子一如往常一般身體虛弱，忽然多了政務也忙得有些力不從心。
這算是在替容錦夜打掩護了，因爲據蘇沐顏所知，容錦夜處理起那些摺子來，速度簡直快到令人髮指！
她本以爲他是含糊地過一遍，但是後來無意間一瞥，看到那些奏摺上標註得清清楚楚，而且準的，待商榷的，否的，急的，緩的，一本一本分得非常細緻。
簡直就是個工作狂人！
要不是他天賦過人，就是這些年偷偷在東宮練了不少，否則這麼會這麼快上手？
她聽送摺子過來的小公公無意間提過，一次送來的工作量幾乎是靖王殿下兩天的。
但是容錦夜基本上半天就昨晚了，但是
他很懂得分寸，不會把處理完的奏摺一次讓小公公全搬回去，先讓他把緊急的一部分搬回去，其他的再一批一批，逐次帶回。
蘇沐顏有時候不知道他把事情都那麼快做完要幹什麼，但是容錦夜一直很忙，自從搬到太子府來之後，他每天都很忙，好像除了政務還有什麼其他重要的事情在做。
“雲遙，把這些放到裡間，這些放到東面書架，還有我手邊的這些放到桌上。”容錦夜剛從外面回來，馬車上又帶回來一大堆要做的事情。
他指揮着雲遙一一安排，同時自己抱了一疊往裡面走。
走了幾步突然定住腳步，有個人攔在了他前面。
容錦夜皺眉，“你出來幹什麼。”
“屬下有事要向着主子稟報！”洛紫衣站在容錦夜一步開外，張手攔着容錦夜的去路。
“有事一會再說，我還有事要忙。”
容錦夜說這句就要走，洛紫衣脫口而出，“恭親王回來了！”
銀眸微微一閃，“換個地方說。”
“是。”
容錦夜把東西交給了雲遙，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洛紫衣立刻跟上。
雲遙聳了聳肩。
……
是夜，太子府靜謐一片。
外面的更聲敲過三遍，躺在牀上的蘇沐顏倏地張開了眼睛。
她身邊空蕩蕩的一片，隱逸樓那邊有點事，容錦夜傍晚回來一趟又匆匆離開了。
蘇沐顏摸黑坐了起來，起身套上鞋子。
即使不掌燈，她對這個房間也已經瞭若指掌，清楚地知道房間裡每一樣東西所擺放的位置。
窗外有涼薄的月光，淺淡的一層透過窗紙撒灑落進來，已經適應了黑夜的眼睛漸漸地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
她從內室走出來，腳步輕盈，悄無聲息，走到擺放着許多書籍的厚重書架面前，從上往下數，第三排。
從左往右摸，第四本。
這是一本厚重的典籍，硬質的大套子裡面套了一整套的七本書，蘇沐顏摸到了裡面的第五本，觸感和前基本的紙質略有不同，她微一用力往外一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