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十五六個宮女裝扮的華麗少女已站在船的兩邊,她們一見上官霆,立即迎了上來。
“參見太子殿下,一切俱已準備妥當。”領頭穿白色軟煙紗的女子道,但見她形容秀美,姿色雖不出衆,但亦有幾分動人之處。
“很好,你們可以下去了,管事,看賞。”上官霆滿意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而後牽着羅子琦的手登上游船。
恩?羅子琦疑問地眼神看着上官霆。
上官霆眉鋒一展,他笑道:“登上去就知道了,霆兒還有驚喜給子琦呢。”
羅子琦只得半帶疑惑地上了船。
本以爲依然會見到金銀煥彩,珠寶爭輝的情景,卻不想船內風景卻別緻清雅,視野空闊起來。船內一切金銀擺設全無,只有落地一盆大理花瓶,上插幾枝疏離的梅花,淡淡雅雅,案臺上放着簡單而清新的江南小菜,並無奢華之景,一個暖香爐,煙色嫋嫋而升騰,總體擺置溫馨雅緻,與外大相徑庭,頗有寧靜舒爽的感覺。
一抹淡然如影的笑浮現在羅子琦脣邊,上官霆當下眼底泛起金光點點。
他雙手一拍“啪啪啪”三聲,管事當即領悟,來到船頭叫喚道:“歌舞起。”
一時間,暖煙繚繞,幽香浮動,笙歌夜舞,光彩耀人,一曲《落雁平沙》,曲調悠揚流暢。
初彈似鴻雁來賓,感覺如在雲霄之中,縹緲迷離,似乎腦海中出現了畫面,那排列的大雁飛行起來,忽鳴忽沉,倏隱倏顯,若往若來。突地一個轉折音,似有大雁飛落之勢,迴環顧盼之意,偶有幾隻大雁空際盤旋,息聲斜掠,接着,雁聲熱鬧了起來,繞洲三匝,此呼彼應,三五成羣,飛鳴而叫。
一曲終了,羅子琦睜開雙目,她心裡嘆道。好高的彈琴技巧,羅子琦微眯雙眸,暗自吃驚地望向對面。那操琴者是一位面容嬌媚的女子,形容翩翩,衣袖飛揚,大有飛騰之勢。正所謂琴聲美,人也美,相得益彰。
羅子琦很少讚許一個人,但對於面前這名少女,內心無言地升騰起一抹好感。一旁的上官霆似無意於琴聲,他倒是一直在觀察着羅子琦的表情神態。
見她眉眼間流露喜悅之色,當下十分滿意道:“管事,看賞!”
那女子衣帶飄風,款款而來,低眉謝恩道:“多謝太子殿下賞賜。”她的“賞”字一出口,羅子琦便見到她袖口中隱約寒光閃爍,“賜”字一開口,羅子琦便見到一把鋒利的匕首朝着上官霆的胸口刺來。
“小心!”羅子琦喚了一聲,但是上官霆還是慢了一步,他的衣袖處被劃了一道,一抹血紅的顏色溢了出來。
管事的見到此等情景,早已手腳慌亂,但見他在船頭高聲喚道:“快來人啊,有人行刺太子殿下,快來人啊,有人行刺太子殿下。”
一時間人影晃動得厲害,羅子琦見侍衛立即將至,心想此時正是自己大好的機會,她何不趁亂哄哄的時候,趕緊出宮呢。
想到此
,她動了,上官霆當然看出了她要走的企圖,當下他驚叫道:“子琦,你別想離開。”
正在此時,一刀落空的女子再次朝他撲面而刺,她平靜如水的清眸此刻怒火沸騰,眼色紅紅的,似跟上官霆有深仇大恨,要將他置於死地。
“你去死吧,上官霆。”女子怒吼着,眼看她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到上官霆的咽喉之處。羅子琦見此飛速回轉,點了那女子身上的穴道。那女子立即便成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立着那裡,此刻她雖不能動彈,但她那雙清亮的眸,依然射發着濃郁的恨意,直直地盯向上官霆。
“你沒事吧?霆兒。”她有點嘆息自己的不忍心。
上官霆見羅子琦始終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當下大喜道:“我不會有事的,子琦,請放心。”而後他深邃的眸光若刀鋒,射向行刺的女子,他冷道:“你是誰?是何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沒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女子眉眼傲然,她厲道。
“本太子跟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要行刺本太子?”上官霆盯着這張陌生的臉孔怒問道。
“哼!哼!好個無怨無仇?”女子冷哼了幾聲,她的眸光瞬間匯聚起強大的風暴,她冷道:“太子殿下真的好健忘啊,莫非你忘了那花玉狐是怎麼死的嗎?”
花玉狐?上官霆突然想起來了,是那個妖媚如女人的美男子,是他故意設局置他通姦太子妃之罪的。莫非眼前的人?
“本太子當然記得,他跟太子妃通姦在牀,被本太子賜了個五馬分屍之刑。”上官霆談到這裡,一副無謂的口吻。
“呸!你這個惡魔,虧你還有臉說。”女子對着上官霆吐了一口道:“若非是你要設計太子妃,叫他出面幫忙,就算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絕對不會跟太子妃通姦的。到最後,他任務完成了,你卻將這莫須有的罪名賴到他的身上,將他賜死,天下還有你這樣的主子嗎?我哥哥他真是瞎了眼睛,纔會替你這種口是心非的小人辦事。”
“原來他是你的哥哥,難怪,難怪。”上官霆似有所悟,而後他突然眸射利光,他直盯着女子的眼睛問道:“這太子宮戒備森嚴,每個進來的人都是經過盤查細問,沒有問題之後方可入宮伺候主子的,憑你區區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混得進這皇宮內苑,說,究竟是誰安排的,是讓你混進來的?”
女子眸光一驚,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冷言道:“哼!那隻怪你的手下太無用,竟然讓我這個弱女子混了進來,看來,你這個太子宮也虛有其表,我想,很快,你這太子也該完蛋了,很快便會有人來收拾你的。”
“那個人是誰?誰會來收拾我?說!”上官霆冷眸一凝,他瞬間抓住了女子口中的話柄。
女子突然笑了,她笑得很甜美,很開心,她道:“我不會告訴你的,死都不會,我要你這個小魔頭嚐嚐日不食味,夜不能寐的惶惶感覺,讓你每一天都擔心着,隨時會有人來害你
,隨時會有人來取你的項上人頭。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發狂地笑着。
上官霆吼道:“來人啊,將她給我關押到天牢,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給我逼出主謀是誰?”
“是!”到來的侍衛將她綁下退去。那女子還在狂妄地笑着,她的眸光中滿是譏諷之色。
船內一時間安靜異常,而後上官霆突然一拍桌子,他道:“管事,繼續。”
那管事的見此,戰戰兢兢地上船頭喚道:“歌舞起。”
羅子琦卻已無心觀看,她神色倦譴道:“霆兒,我累了。”
上官霆見此,柔聲道:“子琦,你累了,也好,霆兒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這樣吧,你先歇息,明日我再陪子琦遊玩。來啊,送貴客到太子宮偏殿歇息。”
羅子琦心思全無,去的路上,她心裡只想快快離開這裡,她要找個機會逃離此地,成不成功全看今晚行動了。
風吹過,她的眸光漸起風浪,閃着堅定的光芒,她身側的雙手慢慢握緊。
夜風輕輕浮動,捲起幾片珠簾,紗帳飛舞,人影朦朧幻美。
飄飛的紅帳用鏨銅鉤上懸上,帳內鋪散着一條紅色鑲嵌金鳳的新綢被,一雙無暇完美的手,正梳理着自己一頭撥墨如山水的柔軟青絲。在燭光的照耀下,她的臉呈現淡淡的昏黃色,那是一張鮮豔嫵媚的臉孔,一雙明眸柔情似水,隨風擺動處,可見她風流嫋娜的體態。
她正含情脈脈地想着什麼的時候,一道人影飄在她的面前。
見到來人的模樣,她立即端端正正坐了起來,她拿起一個金心綠閃緞的靠背,靈巧地放在她的身後靠着,披上一件石青刻絲灰鼠披風。
“事情如何了?”她的語氣淡淡的,就跟談論天氣一樣,但她的眸光變了,變得越發地迷離難測。
“回主子的話,計劃失敗了,花玉清被太子抓了,人目前關押在天牢,遭受逼供。”來人一點不含糊,簡單明瞭地回報事情經過。
“哦?被抓了?”她的眉眼之間的光亮似乎暗了一點,她的口氣依然不見風雲。
“請主子示意,下一步,該怎麼做?”來人提醒着。
她的面容突然蒙上一抹淡淡的笑,那是帶着陰寒的一抹笑意。
“這世上只有一種人能夠守口如瓶,能夠使人安心,你明白我的話嗎?”
“屬下明白,這就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來人當下瞭然。
聽到這句話,她粉面如春,桃花紅暈漸開,但見她慢道:“好好做,事情辦得漂亮點、體面些,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的。”
“屬下辦事,主子放心,絕不留後患。”來人道。
“去吧。”她玫脣輕吐,對着來人輕輕揮了揮手。來人便若一陣快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鏨銅鉤緩緩放下,紅羅帳飄散開來,美人撤去了背後的靠墊,以優雅的姿態躺下,逐入夢鄉,她的脣邊,泛着欣慰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