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雲微瀾看向別處時,慕容丹所在的車輦上,鑲金邊繡蓮花的窗簾被挑開一角,一張精心描繪的臉半隱半露,畫着眼線的一雙眼睛在跪在路邊的衆人身上搜尋。
驀地,她看到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脣邊立刻綻開笑容,可當她看到那身影邊緊挨着另一個讓她萬分厭惡的人時,那眼神驟然變冷,在陰影中閃過一抹厲色。
雲微瀾!
他居然也跟着來了。
少頃,她便恢復了常態,目光一轉,在那心心念唸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直到車子往前再也不方便看,這才垂下簾子。
等到依仗過去,跪在地上的衆人才起身回到自己的馬車上,以鬱相爲首,緊緊跟在後面。
小白菜與初一也回到了自己車上,他們的車伕是很少露面的文七。
文二抖了抖趕馬鞭,跟在不遠不近的位置。
雲微瀾從車窗往外望,只見車隊前後都望不到頭,只能看到最前方依仗搖曳的旗子與車隊後揚起的灰塵。
據說皇家圍場距離京都不過一百餘里,行程快的話一日便可到達,然而此次隨行人數衆多,又有不少女眷,又是皇帝出行,不可能走得快,這一日的路程怎麼着也得分成兩日。
然而不出半日,雲微瀾發現自己還是想簡單了。
還未到中午,沿途爲皇帝狩獵特設的行館官員便早早地在路邊等候,御駕一到,便恭恭敬敬地迎了上來,請皇帝皇后貴妃以及皇子公主們入行館用午膳。
當然,其他人也都是位高權重的,除了伺候人的下人們以及行守衛之職的侍衛以外,都被安排在行館用餐,只是位置與膳食要比皇帝要低上一個檔次。
用罷午膳,貴人們還要稍事休息,這一休息便又花費了半個時辰,因此,當車隊再次行進時,中間少說也耽擱了一個多時辰。
等到了晚上,太陽還在西邊懸着,另一個行館的官員早已等在路邊,又同樣地將皇帝以及一衆人給迎了進去,安排晚膳住宿。
這樣三番兩次折騰下來,吃飽了躺在牀上的雲微瀾扳着手指頭算算,這一百多里路怎麼也得三天才能走完。
磨嘰。
要不是不能私自進入皇家圍場,她真想自己先走得了。
“篤篤篤!”門外響起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正在房內收拾東西的小白菜擡起看一眼雲微瀾,見她望着牀頂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揚聲問道:“誰呀?”
“我。”簡簡單單一個字,和潤悅耳。
小白菜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去開門,對着門外的人甜甜地叫了一聲:“王爺。”
文璟微笑着朝她點了點頭,邁步入內,一眼看到懶洋洋躺在牀上的雲微瀾,脣弧一彎。
“吃飽了就躺着,也不怕積食。”他過去,伸指輕輕一彈,彈在她飽滿的額頭,“跟我出去走走。”
“有什麼好走的,都是人。”雲微瀾提不起興趣。
雖然行館不小,但將皇帝以及大臣一衆人安排下之後,行館就顯得格外擁擠,而大部分的車馬與侍衛還只能在行館外過夜。
在這有限的空間裡,皇帝所住的地方又佔了行館的一半,剩下的人則全擠在另一半行館中。
雖然每一家都按人數分到了房間,但外面各家下人婢女卻都在不停穿梭忙碌,熱鬧程度可想而知,否則,也不必爲了減少來往碰撞,連晚飯都是由專人送到房間裡來。
“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文璟一把將她從牀上拽了起來。
雲微瀾掙不過他,只好順着他往外走,對小白菜關照了一聲,“我出去走走,要回來得晚了你就自己先睡。”
“嗯。”小白菜用力地點點頭,彎着兩隻大眼睛看他兩人出門,關上門繼續收拾東西。
雲微瀾一出門,便聽見隔壁房間也吱呀一聲,有人走了出來,轉頭一看,是鬱明珠。
鬱明珠顯然也未想兩人的房間緊挨着,見到她不由一怔,眼裡似有光亮閃過,但在看到她身邊的文璟時,那眼中的光亮便淡了下去,只朝兩人淡淡地點了點頭,便轉身朝另一邊房間而去。
“你說,鬱明珠是不喜歡你,還是不喜歡我?”文璟望着那背影,微微一笑。
“廢話。”雲微瀾好聲氣地道,“當然是我。”
打了人家的弟弟,還把人家迫在浴桶裡調戲一番,別說喜歡,恨還來不及。
“是麼。”文璟脣邊笑意有着意味深長,在鬱明珠走到隔壁房間後收了回眸光,轉而對她笑道,“你說你纔來京都多久,得罪的人卻不少,我都快應付不過來了。”
“應付不過來就不要應付,讓我自生自滅好了。”雲微瀾隨口道。
“我會捨不得。”
簡單一句話,輕輕響在她耳邊,讓她一震。
她下意識回頭,一眼看到他瀲灩生波的眼眸,在暖色的燈光下如一汪誘人的湖,惑得她心跳驟響,如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往那湖中引去。
眼睫一顫,她硬生生扭頭,竟一時不敢去看他,清咳一聲,轉身欲往回走,“突然覺得有些困,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一聲輕笑自脣畔逸出,文璟伸手將她拉住,“何時膽子這麼小了,連跟我出去走走都不敢,是不是怕又流鼻……”
“誰不敢了。”雲微瀾心頭生出一股莫名的惱意,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去,大步往前走去,“不就是走走,陪你走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太短,一個時辰如何?”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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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菜收拾好房間,就去隔壁找初一與福來玩。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