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男子立刻雙手一攤,朝後倒去,卻並沒有倒在地上,反而有什麼東西凌空託着他般,讓他還能悠閒地臥着翹起腿。
幾分受傷委屈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求着當我徒弟嗎?我好不容易看中個好苗子!居然被這麼嫌棄。”
葉瀾衣已經看出來這人對她並無惡意。
她對別人身上是否有殺意的感覺還是挺靈敏的。
這人身上有一股奇異的氣質,看起來吊兒郎當又憊懶邋遢,卻散發出一股浩然之氣。
彷彿他是一柄未開鋒的劍,一旦出鞘,就如懲戒之刃般,直指世間一切邪惡之物。
這樣的人,她直覺他不會亂殺人。
所以,這應該是某個被神墓吸引而來的強者在無聊地逗自己玩!
“既然有那麼多人想要做閣下的徒弟,閣下何必選我呢?”葉瀾衣毫不客氣地迴應着,擡腳繞過他。
卻見他唰地一下子衝到她面前繼續半臥着,“哎哎,你先別走。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保證你錯過了會後悔。”
“前輩。”葉瀾衣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特別像拐賣兒童的怪大叔。”
“咚”地一聲,是那男子從半空落地的聲音。
他震驚地抹了一把臉,“大叔?我這樣子哪裡大叔了?”
亂糟糟的黑髮被他撥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一筆一劃宛如刀刻。
冷硬瘦削的線條,卻配上了一雙彎月般的眼睛,看人的時候,那張應該殺氣四溢的臉龐便帶上了幾分柔和的笑意。
尤其令人矚目的是他的眼睛,黑瞳之中一點紫芒,偏偏不顯得詭異,反而讓那雙眼睛愈發瑰麗。
葉瀾衣吸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在邋遢的外表下,其實隱藏着一張被老天厚愛的俊臉。
“怎麼樣?有沒有給帥瞎?”他得意洋洋地甩了甩腦袋,“快點拜師!”
葉瀾衣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果然人無完人,這位前輩修爲高深,長相不賴,卻偏偏有些蛇精病!
只是,這自戀的感覺,怎麼會讓她莫名想起某個妖孽?
瞬間,葉瀾衣覺得自己的情緒低落下來,默不作聲地繼續擡腳。
“前輩,你就別玩我了。我要休息了。您,請便。”
看着葉瀾衣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身後的青年將嘴巴張成一個梨形。
“等等。”他擡出一步,卻直接到了葉瀾衣的面前。
葉瀾衣望着這個“陰魂不散”的前輩,覺得有些腦殼疼。
看着面前少女嫌棄的目光,白衣男子捂着胸口一副又受到了一萬點打擊的神情。
“算了算了,強買的瓜不甜,你不拜師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看着葉瀾衣一副會後悔纔怪的眼神,他默默地揉了揉胸口。
“你先別走,我問你,你剛剛在這裡可看見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青年。”他想了想,有些不情不願地道:“唔,比我漂亮一點點,但是他的眼睛看不見。”
葉瀾衣一驚,面色上絲毫不顯地乾脆回道:“沒有。”
“真的沒有?你再好好想想。他應該很好認的!”這個神神叨叨的男子有些急了。
不過一轉眼的功夫,琉璃冰蓮蕊的氣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海茫茫,難得抓到蹤跡,卻又丟了!
他已經在心底把某個沉不住氣的女人給罵了個一萬遍,絕壁是被她嚇跑的!
那丫頭就是個禍水,還是面前這個兇巴巴的少女合他的胃口。
葉瀾衣絲毫不知面前的“蛇精病”已經思緒飄很遠了,一本正經地搖頭,“我也是剛剛出來散步,除了前輩沒有看見任何人。”
“唉。”青年嘆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地垂頭走了一步,從她的面前瞬間消失。
葉瀾衣一驚,好快的速度!
他在找梵先生?梵先生是爲了躲他才失蹤的嗎?
一時間,她的腦中涌出一堆的疑問。
還沒等她將這疑問消化,那個消失的身影又唰地回來了,把她驚得一拳打了出去。
“喂喂喂,別動手。我走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我過兩天再來。”那道身影鬼魅般出現了一瞬又再度消失。
葉瀾衣被“過兩天再來”嚇住,考慮着要不要明天就起程溜之大吉。
“奇怪,他的聲音真的好熟悉。我在哪裡聽過?”葉瀾衣喃喃着,突然僵住。
她想起來了!
在巖鐵城的時候,從陌風臨胸口冒出來的銀色傳音小球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和這個幾乎一模一樣!
“葉姑娘?你這是站在這裡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梵、梵先生?你沒事吧?”葉瀾衣回過神來,看見不知從哪兒回來的梵清弦。
梵清弦有些詫異,“我沒事,但我感覺到你站在這裡很久沒動了。出了什麼事情嗎?”
葉瀾衣搖搖頭,“剛剛有個奇怪的年輕男子過來找你。”
她把剛剛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梵清弦的白皙的臉頰上浮起一抹古怪神色,“他說他要收你爲徒?”
葉瀾衣點點頭。
溫潤的男子忽地揚起一抹笑,眼睛也亮晶晶地染上淡淡笑意,“真想知道風臨會是什麼反應。”
“他是什麼人。”葉瀾衣忍不住詢問,“他對你們..”
梵清弦的笑古怪地僵了僵,“是風臨的一位..長輩。對我們並無惡意,只是現在不方便見他。”
頓了頓,他還是有些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我和風臨習慣喊他小師叔,但其實準確來說,他應該被喚作小師叔祖。”
葉瀾衣被驚住了,那樣一個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輩分居然這麼高!
她突然明白梵清弦爲什麼要笑了,也翹起嘴角,“所以,我若是拜了師,他是不是還得喊我一聲師姑?”
“我想,他應該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溫和的笑意在夜色中飄蕩着,月色打在潔白的身影上,給他鍍上一層乳白的光暈。
葉瀾衣突然覺得梵清弦和之前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了。
他的笑容,他的神情,都帶着從內到外的暖意。彷彿一直縈繞在他身上清冷的氣息又內斂了幾分。
她並不知道梵清弦晉階的事情,卻覺得這樣的青年,不再若高嶺之雪,染上了人間煙火,不自覺地就拉近了和他的距離。
“我想葉姑娘半夜不睡覺站在這裡,應該不只是爲了告知我有人找我吧?”
聽見悅耳的疑問,葉瀾衣急忙拿出他給的丹方,正色道:“我來詢問有關煉製這顆破靈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