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一縷陽光灑向柳家莊的時候,後山方向突然傳來一聲令人心顫的慘叫。
柳誠的心頭猛然一跳,只覺那聲滲人的慘叫十分耳熟,讓他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而當他看見柳玉蓮居住的房間空無一人後,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老、老爺,我們在懸崖旁撿到了大小姐的衣角。”
看着故意被葉瀾衣遺棄在懸崖旁的衣服碎片,柳誠徹底呆住了。
他只有柳玉蓮這一個女兒,從小驕縱,所以才養得她那樣的性子。
如今種種跡象表明,柳玉蓮已經遭遇了不測,這怎麼能不讓他絕望。
“是她、一定是她回來了。”柳誠呆滯地坐倒,咬牙切齒地怒吼起來。
“葉瀾衣!你要報仇,衝我來啊!別害我的女兒啊!嗚嗚嗚..”
他沒有注意到,藍眸冷顏的少年在不遠處狠狠攫緊了自己的手。
在嚴刑拷問下,什麼都瞞不住。
昨天晚上他就已經得知了柳家父女合謀殺掉葉瀾衣的事情。
剛準備來興師問罪,就看見了柳玉蓮身亡,柳誠瘋癲的一幕。
“她死了,你爲什麼還活着?”
少年低低地自語道,驟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
一隻渾身雪白的巨鷹親暱地停到他的身旁,蹭他的腦袋。
“雪兒,這個人送你玩了,記住,別太快玩死了。”葉君澤冷冰冰地道。
雪鷹歡呼一聲,朝着柳誠狠狠俯衝而下,直接啄瞎了他的一雙眼睛。
遠遠看見這一幕的葉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想起自己出門時,大老爺交代的事情,葉愷很慶幸葉瀾衣已被柳家父子整死了而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公子,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們是不是立刻啓程回去向老國公稟報?”
眼見葉君澤的神色漸漸回覆平靜,他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啓程?啓什麼程?派人去懸崖下面找!就算是屍體,也要帶回去!”葉君澤冷冰冰地道。
沉默了良久,他才又顫聲自語。
“葉瀾衣,你一向命大,怎麼能死在這裡!”
葉瀾衣並不知曉柳家莊發生的一切事情。
在處理掉柳玉蓮以後,她就直接下了山。
她絲毫沒有考慮過回去定國公府這件事。
外人謠傳葉瀾衣未婚先孕,只有原主和她知道這純粹是扯淡。
三年前改變了葉瀾衣命運的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連原主的記憶都是支離破碎的。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這個凸起的肚子,壓根就不是懷孕!
觸手光滑圓潤,敲起來乒乓作響,分明就是一個粘在她肚子上面的金蛋!
只是這個金蛋無論是火烹水淹,還是棍打石敲,都堅強地粘在那裡,不破也不掉。
在把這個蛋弄掉之前,葉瀾衣知道自己就算回到定國公府也一定沒得安穩日子過,說不準還會給人當成怪物處理掉。
所以,她最好還是遠離原主以前生活的地方,重新開始。
柳玉蓮曾經從原主那裡搜刮了不少財物,都被她在走之前又找了出來。
依靠這些東西,她足可在附近找個城鎮躲起來,然後想辦法弄清這裡人的修煉方法。
這具身體用於修行的天脈曾在三年前被不知名的火焰焚燬,所以原主纔會修爲全無。
但是經過她的查探,她的天脈在這三年中已經逐漸痊癒了。
只是不知爲何,原主一直沒有再修煉。
不過葉瀾衣卻並不打算放棄。
因爲她不相信任何人,只信任自己的拳頭!所以武力值是必須的!
從柳家莊逃出來也已經兩天多了。
爲了防止被人覺察出不對而追上來,她一直不眠不休地在山間跋涉着。
連續的趕路,就算是鐵人也支撐不住。
而她剛尋了個偏僻的地方想躺下歇會,卻突然聽見天邊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嘯。
定睛一眼,一隻巨大的雪鷹正朝着她的方向俯衝而來。
瞬間,她的臉就白了。
這傢伙是把自己當成裹腹的食物了嗎?
眼看雪鷹越來越近,她一咕嚕爬起來就直接衝進了最茂密的林間。
耳畔始終縈繞着尖銳的鷹鳴,而且還越來越近,讓葉瀾衣越來越心焦。
如果被傢伙追上來,那就是一個死字啊!
此刻天色已暗,她又在下山的路上,慌不擇路下一腳踏空,直接從半山坡上滾了下去!
也不知滾了多久,給摔得七葷八素的葉瀾衣突覺身子一空,視線驟然開闊起來。
夜朗星稀,只有一彎明月掛在天邊,而身後黑黝黝的叢林卻距離她越來越遠。
做着自由落體運動的葉瀾衣不由在心中暗罵起老天爺來。
這是玩她吧?沒有摔死在柳家莊,就在逃跑的路上給她安排了一個斷崖!
感受着耳畔呼嘯刮過的風聲,葉瀾衣不甘地提着氣,試圖減緩自己落地的速度。
她的奮力一掙只不過是讓這具柔韌的身體在空中成功翻了個身,從仰面摔下變成了臉蛋朝下。
這一翻身,一片碧光瀲灩的湖水映入她的眼簾。
不、也許這根本算不上一片湖。只不過是山間的一彎清泉。
只是這泉水佔地面積極大,更有乳白色的雲煙在水面上飄蕩。
尚在半空,葉瀾衣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氣朝着她襲來。
眼看自己的臉距離湖面越來越近,葉瀾衣也愈發焦急起來,繼續不停地提氣吸氣,彷彿這樣就可以減緩她摔下的速度般。
就在這樣驚險緊張的時刻,忽有一聲輕笑從下方傳入她的耳中。
慵懶華麗的聲線讓她好不容易聚起的一口氣瞬間消散。
透過雲煙稀薄處,葉瀾衣依稀看見了一雙漆黑若墨的眸子,正帶着幾分好奇幾分詫異看着她在空中狼狽地不停做着吸肚子提腰的動作。
隨着距離的接近,她又看見了一雙修長潔白的手,從漆黑如瀑的長髮間穿過,似支着自己的腦袋。
如珠如玉,如月華流光般晶瑩潤潔的肌膚在黑夜中熠熠生輝,只一眼,就再讓人移不開視線。
看見那樣的一截手臂,饒是葉瀾衣處在半空中,也忍不住像鴨子般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被雲霧遮住的容顏。
“再看,你的眼珠子就保不住了。”就在這個時候,三分調笑,兩分邪肆、一分警告的嗓音再度滑入她的耳中。
迴應這句話的,是葉瀾衣“噗通”一聲終於落水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