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滾落進地宮裡面,葉瀾衣才緩慢撐着身體爬起來。
看着面前被白色光芒籠罩着的溫雅男子,她簡直無力吐槽。
她早就該知道,這個看起來無比溫和的傢伙,其實是個隱藏的暴力狂!
看看當初他調教自己和納蘭拓時的毫不手軟!
再看看,他這把整個宮殿都拆了的架勢!
還能更暴力一點嗎!
而當她看清白衣男子面前的“東西”後,簡直要歎爲觀止了。
如果她沒眼花的話,這堆東西,似乎都是斷肢殘骸?
她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如果是自己和自家大妖孽,做出這種殺人分屍的事情,她覺得一點也不驚訝。
然而,換了面前謫仙樣的男子,卻怎麼有種把他帶壞了的錯覺?
似乎覺察到葉瀾衣的氣息,他才驟然從入定中驚醒過來。
“這裡面有一個自毀陣法。”
他靜靜解釋了一句,“我破壞的晚了一步。”
“沒關係,只要權杖沒被壓碎就行了。”
葉瀾衣無所地聳聳肩,一點也不擔心出去的問題。
以兩人實力,暴力破出這片宮殿,也不是難事。
只是,梵清弦的神色,卻有些恍惚。
葉瀾衣以爲他是爲自己族人變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難過,正準備勸慰兩句,殺氣卻驟然襲來。
他們在地宮的入口甬道中,而甬道的盡頭,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道人影。
掃了一眼,她就明白他們不是被九幽煞氣控制的屍體。
面容靈動,身法敏捷,身上沒有一絲煞氣,反而隱約能感覺到一抹鮮活的氣息。
只是靈力入體切割時的感受,又不似血肉。
可是,受傷以後,卻從他們的體內浸出淺金色的東西,一遇到空氣,就驟然化爲透明的液體。
葉瀾衣記得梵清弦的血也是這種顏色,不由一驚。
這些東西難道是真人?
“傀儡。”
梵清弦似乎怕葉瀾衣手軟,低聲解釋道。
誰這麼喪心病狂,將這傀儡做得惟妙惟肖也就罷了,居然還在他們的體內灌注了神族的血液?
若不是沒有呼吸和心跳,這些傀儡,簡直和真人一般無二!
不過意外的是,這些傀儡似乎經歷的歲月太過漫長,雖然攻擊兇猛,但身體脆弱不堪,幾道靈技就能讓他們分析瓦解,步了門口那些殘缺身軀的後塵。
和外面那些被九幽煞氣控制的軀體比起來,這些傀儡實在是太好對付了。
地宮裡面曾經有不少禁制陣法,但全被破壞。
兩人輕而易舉就攻進了地宮深處。
一路順利,反而讓葉瀾衣有些隱約不安。
可是很快,這點不安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吸引。
那股力量內斂而龐大,縱然被封鎖在地底深處,卻隱約發出與天地共鳴的氣勢,彷彿攫住它,就可上達天宇,下至黃泉!
緊那羅王的權杖!
梵清弦也精神一震,朝着氣息發出的地方掠去。
幾個轉折後,兩人推開一扇因年代久遠而已有些破損的大門。
黯淡的地宮瞬間被金色的光芒籠罩。
一根比葉瀾衣還要高的權杖靜靜漂浮在半空中,被十八道縱橫交錯的銀鏈捆縛。
而那些銀鏈,有些沒入四周牆壁中,有些,卻刺入下方的金色棺槨。
“這裡有一具屍體。”
看見金棺上銀色長袍以及同色長髮的男子,葉瀾衣的腦海中恍惚出現了幻境中釋天神皇的面容。
然而,定睛用魂力去探查,就會發現這個人和釋天神皇的相貌無絲毫相似,應是神族某位逝去的王者。
他面容俊美若二十多歲的青年,眉心一點銀色的琴音符文,手上卻還握着一支通體潔白沒有絲毫瑕疵的玉簫。
雖已逝去良久,玉簫上,卻籠罩着一層冰藍色的煙霧,仿若匯聚不散的靈力。
看起來,這位王者仿若只是在沉睡。
等葉瀾衣將那人給梵清弦描述了一遍後,白衣男子不由驚詫道。
“莫非是那位帶領緊那羅族從十萬年前大戰中倖存下來的玉舒神皇!”
說話間,葉瀾衣忍不住多看了梵清弦兩眼。
她突然浮現一抹奇怪的感覺。
曾經聽聞,神族的實力和他們的容貌成正比。
雖然沒見過生命神皇的樣貌,但幻境裡的釋天神皇確實美得人神共憤。
而自己身旁這人,容貌和釋天神皇幾乎八分相似,遠盛躺在那邊的玉舒神皇!
可據他所言,這位玉舒神皇驚才絕豔,修爲和力量完全是他不可比擬的。
“怎麼了?”
梵清弦溫聲開口。
“沒什麼。”葉瀾衣收斂神思,將注意力放在那根權杖之上。
猶豫了一會,她道,“權杖和棺槨鎖在了一起,看起來似乎在利用權杖的力量保持玉舒神皇屍身不腐,如果我們拿走......”
“無妨。”
梵清弦搖頭,“人既已不在,留着身軀又有何用?只是緊那羅族的權杖認主,你在下面接應我就好!”
說話間,他的指尖快速彈動,琴音與靈力交錯擊出,噼裡啪啦打在束縛住權杖的銀色鎖鏈上。
“嘩啦”一聲,鎖鏈劇烈顫動起來,竟交織出一副奇異的音符,層層疊疊的音域,將兩人籠罩其中,施放凌冽的殺招。
葉瀾衣探出魂力,感受着音域的方向,將自己的劍意也施放出來,毫不客氣和音域攻擊在一起。
劇烈的動靜,讓大地不住顫抖,仿若隨時要天崩地裂。
梵清弦卻頂着四面八方襲來的殺機,朝着金棺和權杖步步緊逼。
鎖鏈抖動得越來越強烈,一波波攻擊猶如疾風驟雨,毫不停歇。
葉瀾衣已被迫發動金色紗衣護身。
甚至連媧皇珠也被她祭在頭頂,抵禦幾乎可以將人壓垮的強烈能量。
一朵冰蓮旋轉掠出,盤旋在白衣男子的腳下,將他拖着朝着半空中的權杖接近。
透明的液體順着潔白的手掌滴落,顯然,他的肌膚已被割裂!
可他卻依舊穩穩地伸出手,猛然將權杖抓住!
一聲嗡鳴驟然響起。
飲了神族之血的權杖突然爆發出一股洶涌的能量,“碰”地一聲,將十八條銀鏈全部崩斷。
然而,望着握住的權杖的白衣男子,葉瀾衣沒有絲毫放鬆喜悅,反而背脊上冷汗漣漣,被一股無法抵禦的恐怖壓迫着魂海,甚至連“小心”兩字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