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這些瓊宵閣的女弟子就不敢這樣當面頂撞自己了吧。
這樣,瓊宵閣主,也不會總用那種讓她覺得不舒服的複雜目光看自己了吧!
人心,似乎永不會滿足。
葉念已經忘了,自己剛被葉修闌認爲義女時的誠惶誠恐,和欣喜若狂。
瓊宵閣主月渺淡淡掃了一眼低眉順眼走進來的少女,眼中忍不住劃過一絲疑惑和悵然。
這少女的眼神,和那個人還真是像啊!
然而,同樣的柔情似水,那名讓她都覺得自己比不上的女子卻帶着神性的悲憫和骨子裡散發出的淡然。
月渺的紅脣勾了勾,逸出一絲不屑。
太小家子氣了!
她將指甲鉗丟在一旁,淡淡在心底下了定論。
雖然對自己師弟的眼光有些質疑,她還是嚴格按照自己師弟的交代淡淡開口道,“你父親閉關了。”
義父,又閉關了?
葉念一怔。
一年中,有半年時間,觀瀾閣主都在閉關。
而另外半年時間,他卻是在外遊蕩。
閣中的事情從未見他管過多少,但他的聲譽還是如此好,就是因爲他在外遊歷時,做過不少善事。
也許有人會覺得這位觀瀾閣主沽名釣譽,故意在外樹立自己的形象。
然而只有和他親近的師兄師姐知道他爲何會這樣。
“他去幫你白凜師兄衝擊高級王階。所以委託我來教你劍技。”
月渺淡淡補充。
烏髮如雲堆再頭頂,又瀉了幾縷在臉頰旁,大紅色的長裙從臥榻上直拖到地上。
這位瓊宵閣主,怎麼看,都似一個柔美無害的美人。
然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無數,卻沒幾個造次。
原因無他,她早已步入巔峰王階多年。
有這樣一名高手教授武技,葉念本應高興纔對。
可她卻覺得有些惶恐。
自己資質平平,若不是被觀瀾閣主收爲義女,連內閣都進不了!
如果讓她和瓊宵閣的那些女弟子一起練習......
葉念咬緊脣,不敢想象自己丟臉的模樣。
月渺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忽地淡淡道,“我和你父親的師兄,資質還不如你。”
葉念一愣。
“但他現在也是巔峰王階。”月渺定定看着她,“資質不重要,勤奮纔是最重要的。”
葉唸的眼中劃過一絲不屑。
九霄神兵閣外閣弟子的人數是內閣弟子的十倍之多!裡面不乏勤奮的,怎麼沒見他們進入內閣?
月渺看見葉唸的眼神,微微蹙眉,莫名的有些不悅。
她曾問過葉修闌,葉念是不是他的親女兒。
葉修闌只道,將葉念看做他的女兒就行了。
可月渺覺得,這個少女,除了眼睛,沒有一處和自己當初救走的嬰兒有相似的地方。
甚至,她的劍意,似乎都沒有形成?
這怎麼可能?
壓抑下疑惑,月渺看着似乎很想離開的少女道,“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瓊宵閣。我親自教你劍技。以及,禮儀神態。”
葉念詫異擡頭。
卻見月渺面色傲然道,“你是修闌師弟的女兒,就是九霄神兵閣的公主。給我拿出點氣勢來!不要總是露出這幅唯唯諾諾的表情!”
葉念心頭大震。
還未平復心情,就聽月渺繼續道,“另外,有我監督。免得你將心思,都用歪在別的地方了。”
少女猛然擡頭,眼中劃過一絲驚恐。
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莫非,她看出自己的小動作了?
月渺,卻只是意味深長地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沒再多說什麼。
直到回到月渺讓人給她安排的居住地,葉念才驟覺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又恨又妒的情緒在她心底瘋狂地衝撞着,想找一個宣泄的地方。
然而,這裡是瓊宵閣,這裡到處都是她的耳目!
難道她在九霄神兵閣一天,就要受到瓊宵閣主的牽制一天?
要是,瓊宵閣主可以換人做,就好了。
一個念頭,驟然瘋狂地從她心底竄了起來。
好像一旦開始生起了邪惡的念頭,再升起第二個來,就變得非常容易。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平靜下來,忍不住又拿出了相知鏡。
鏡子亮了很久,才容易起了反應。
昏暗的光線讓她都沒注意到對面那人慵懶神情下暗藏的冷意,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受到的委屈傾倒了一遍。
那個風華絕代的妖孽男子輕輕一笑,讓葉念心底的怒意和委屈就瞬間一掃而光。
“我可能要閉關很久。你會來九霄神兵閣嗎?”
葉念忍不住道。
“聽說,馬上是神宵大帝的壽辰了。”
對面的男子沒有回答,反而問起了不相干的事情。
葉念回憶了一下,似乎是有聽見弟子這麼說。
“沒錯,一個月以後。”
“那時,我會去。”
男子勾脣,露出一抹含義不明的魅惑笑容。
葉念驟然覺得心跳加快,有些期待起一個月後來。
一個月以後,她就可以再次見到這個人了嗎!
看着少女眼中的歡愉,陌風臨低垂下眼眸,看似在注視着鏡子裡面的人。
思緒卻早已飄遠。
“所以,到時,你別讓我失望。”
輕聲低語讓葉念彷彿受到了某種鼓勵,默默握緊了拳頭。
她不會讓他失望的!
她一定要以一個驚豔的樣子登場,讓他徹底記住她!
看着黯淡下去的鏡面,陌風臨的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消散,死死握緊了拳頭。
第一次從鏡子裡面看見這個人的時候,他狂喜之下確實認錯了。
然而,再見了幾次,他就覺出了不對勁。
明明是一樣的眼睛,明明說是失憶了,性格氣質大變也能說得通。
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
和他聯絡的這個人,不是他的小葉子。
可是,她卻拿着小葉子的鏡子。
她將爲什麼會有小葉子的鏡子!
她是不是見過小葉子,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
她將他的小葉子藏到哪裡去了!
憤怒、心痛和惶恐在體內來回衝撞。
心底的殺意和焦躁越來越盛,偏偏還要強忍着,害怕露出懷疑之色,會讓這個人生出殺心,對他的小葉子不利。
小葉子如果活着,也定受了極重的傷,現在是不是正被這個該死的冒充者關在什麼地方受苦?
深切的痛苦,從那雙好看的狹長眼眸中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