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李河川返回礦海煤業去吃霍大林做的午餐。
身爲老總,自然要經常在這幾家公司露個面。絕大多數員工看到老闆來都會不由自主地激動一下的,也能提振不少精氣神。
臨近年關,各項工作都在收尾,李河川知道這時候的員工心態浮躁,容易發生意外,因此他的前來也能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
霍大林當了食堂班長後,專心琢磨如何做出更可口的飯菜。他的廚藝越來越好,即便是簡單的飯菜,也被他做出了花樣,李河川吃的不亦樂乎。
正當他對着一條魚下筷子時,劉一順突然從一樓食堂闖了上來。
他氣喘吁吁,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焦急地說道:“老闆,出大事了!”
李河川剛吃到嘴裡一塊魚肉,聽他說的如此着急,魚肉也沒嚥下,含糊不清地問道:“怎麼了?看你着急的樣子!”
“煤礦出事故了!”
李河川騰地一下站起來,大腦像是停止工作,一片空白,手不由自主的扶住了桌子。
劉一順連忙過來扶住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說道:“是長林煤業出事故了!”
他剛說完,範一明和礦長張旭也從門外闖了進來。
“李總,是透水事故!”範一明臉色發青,拳頭緊握,“十分鐘前,長林煤業的作業組升井換班,不過最後一組要出來時,礦井發生坍塌,一組12人沒能升井。”
張旭在一旁說道:“咱們就和長林煤業隔着一堵牆,現在長林已經亂套了。範總接了好幾個電話,大概說是之前有過積水,這一次極有可能是透水事故。”
李河川胡亂推開桌上的碗筷,說道:“雖然長林煤業和我們是兩家公司,但我們開採的是同一條礦脈,務必要求咱們的員工加強巡檢,發現異常,一定要及時處理,防止事故。”
張旭點點頭說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不過範總想組織人手參加救援。可是我們的救援隊都是業餘的,恐怕幫不上什麼忙的。”
範一明的臉一紅,說道:“畢竟我在長林煤業工作過,眼睜睜的看着礦工兄弟被埋井下,我心裡有道坎過不去。李總……我……”
李河川一揮手,說道:“不管怎麼樣,都是同行,這個時候就不分你我了。這樣吧,咱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範總和我去一趟長林煤業,咱們先看看情況再說。張旭,一定要加強我們自己的礦井安全檢查。”
李河川也不吃飯了,和範一明坐上車繞到了長林煤業公司。
此刻,長林煤業亂了套了。
鄭長森不是專業搞煤礦的,平時沒事還好說,這事故一出,他自己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了。
倒是安全、技術和礦長們臨危不亂,已經組織了人手開始探礦。
據逃出來的最後一組工人說,坍塌發生在地下一百多米,突然涌出來的大水將運輸機推倒,堵死了下方的井道。
而下方,還有一個班組沒能出來。
鄭長森已經癱坐在凳子上,一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在那陪着他,組織救援的主力都集中在了礦井口。
鄭長森一眼看到了範一明,眼睛一亮,蹦起來說道:“範總,範總!”
範一明看了一眼李河川,淡淡地說道:“鄭總,我們李總聽說發生事故,抓緊過來看看。”
“李總也算是長林煤業的股東了。”鄭長森的臉色發白,說道,“我真該聽你的,早點組織人員安裝液壓支柱的,雖然不一定能防止透水,起碼能夠拖延一下啊。”
範一明愣了一下,什麼時候李河川成了長林煤業的股東了?
李河川盯着礦井,說道:“說那些都沒用了,現場什麼情況?”
現場指揮者中有人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一個副礦長快速走過來,對着範一明苦笑了一聲,說道:“礦井存在安全隱患,發生透水其實是預想到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報告安監局了嗎?”範一明臉色沉靜,問道。
“安監局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副礦長說道,“現在的情況是,能夠聯繫上井下的礦工。不過他們被一段水困在了裡面,而且水面還在上漲。”
正說着話的時候,幾輛車也開了過來,李安民帶着安監局的人到了。
組織救援的吳來連忙跑了過來,準備彙報情況。
李安民看到李河川在這裡,眼中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他沒有過問,畢竟現在救援纔是最重要的工作。
寒風中,臨時在生井口的設備間爲了一圈作爲指揮部,狹窄的空間內擠滿了人。
李安民冷眼看了一下,說道:“長林煤業的吳來、礦長、專家組和救援隊的隊長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一句話,奠定了他總指揮的身份。
至於鄭長森?對不起,安監局的人已經看起他來了。
透水事故,在國內屬於安全事故,如果死亡三人以上,就構成重大事故了,作爲第一責任人,鄭長森是跑不掉的。
指揮部內,李安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不僅僅是因爲出了事故,而且對他這個快退休的副局長而言,大冬天裡在臨時指揮部中,時間長了身體肯定吃不消。
他看向主管生產的吳來,問道:“被困人員位置確定了嗎?”
吳來連忙鋪平了礦井示意圖,指着上面的一個紅點說道:“從時間和監控中判斷,被困人員應該集中於礦井第三轉彎處,這裡有個高地,如果他們來得及逃跑的話,這是最近的安全地點。”
李安民沉聲道:“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營救被困人員。應急預案已經啓動了吧?”
吳來連忙說道:“已經第一時間啓動,目前救援組已經用器材進行鑽探,先嚐試能不能打通被堵塞的部分,起碼可以給被困人員輸送食品和氧氣。不過……”
“不過什麼?”李安民大聲道,“這個時候了還猶猶豫豫的?一會兒縣高官他們就會趕到。透水事故發生了,已經無法避免,如何把人救出來纔是第一要務。”
礦長舔了舔嘴脣,說道:“前幾天已經有過滲水了,我擔心的是,咱們的救援速度趕不上地下水上漲的速度。”
“那就加大人力投入,加班加點,搶在地下水之前!”李安民眉頭緊皺,“別懈怠,你們現在是戴罪立功,如果救不出人來,坐牢是肯定的!還有,你們如何面對礦工的家屬?”
救援隊隊長連忙點頭道:“是是,李局長我這就去礦井口盯着去!天太冷了,您還是進煤場辦公室休息吧。”
“我就在這看着!”李安民的倔脾氣也上來了,脖子擡起來,通過玻璃看向幾十米外的救援現場。
救援隊的隊長急忙從指揮部裡出來,看到一個員工在那站着,連忙說道:“把取暖器擡進去兩個,別把領導凍感冒了。”
那個員工連忙去煤場另一頭,推出來一個圓筒狀的取暖器。
不過臨時指揮部有個臺階,他一個人還真推不進去。
李河川一看,急忙走過去,和他一起擡起取暖器,進了臨時指揮部。
阿嚏!厚重的棉布簾掀起來,冷風吹了進去,李安民又打了個噴嚏。
他吸了口冷氣,一扭頭看到了李河川,神情一愣,說道:“你怎麼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