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雪?!看清來人後,蘇淺眉立刻停下了動作,和對方遙望着。
看她行走的方向,應該是往這邊走來,她來做什麼?她若去看皇上,不會經過這裡,她的清修道觀又是在後宮之中,這邊是御書房,並不在她應該涉足的範圍內,除非她是特意來這邊。
那麼來這邊的目的似乎很好猜了--就是看望耶律濬,不然沒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釋。
蘇淺眉看李清雪一臉淺笑朝自己這邊緩步走來,忍不住回頭看觀察耶律濬的表現。
耶律濬正一心在蘇淺眉身上,起先還真沒有注意到翩翩而來的李清雪,見蘇淺眉忽然停住,目光有異,這才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跟着稍稍一頓。很明顯,他也沒有想到李清雪會來。
李清雪看耶律濬和蘇淺眉正玩的歡,臉上還閃着難見的快樂光芒,心裡一下不爽起來,看來他還對這個女人挺上心的!這個現象可不好,他的心裡開始有她的影子,那麼自己就不是唯一的了!
她心裡這樣想着,但臉上卻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優雅笑意,越是這樣的時候,自己越不能失態,這個笑容是很厲害的武器!
“濬的心情很好啊,很難得呢。”李清雪走到蘇淺眉跟前,帶着一種不把自己當外人的神色衝蘇淺眉溫柔地搭話,好像她和耶律濬之間是很親密的關係,連眼神也帶着明顯的繾綣之情。
蘇淺眉心裡似乎已經有了某些陰影一般,聽對方這樣一說,心裡說不出的不暢快,此時對方的這麼一句話似乎有很輕易將自己擋在外面,而將她自己和耶律濬系在了一起。
若自己回擊對方,耶律濬會是什麼反應?他不是說只對自己的人生感興趣麼?那麼面對舊*,他會不會表示一下之前的說法?
試探的主意打定,蘇淺眉臉上也露出一抹笑靨,順勢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細汗,回道:“是啊,他真是壞極了,追的我到處跑……”
李清雪看耶律濬走過來,輕聲附耳對蘇淺眉道:“謝謝你,讓我的濬露出了笑容,我現在不能時時呆在他身邊,真是遺憾……”
“不好意思,你好像是西然國的貴妃吧?這耶律濬什麼時候成了‘你的’?”蘇淺眉不由打量了她一眼,很客氣地指出她話裡出現的錯誤,“即使你當了仙子,也不能將耶律濬變成你的所有物吧?他是個人,不是個物件,何況他是個男人,你是個道姑,你現在的職責是全心爲皇上祈福,而不是來這裡遊逛。”
“靈兒,你忘了麼?我和濬彼此一直是有情的,我們的心裡根本放不下別人。”李清雪看耶律濬漸漸走近,臉色沉似水,眼底既不欣喜也不惱怒,而是深邃如海,她的聲音不由放輕了一些,畢竟他和自己都是有身份,而且是特殊身份的人,這樣在徐靈兒面前曬自己與他的親密,不知他會是什麼表現,這次也正好試試看,在他心裡,到底是自己重要,還是徐靈兒重要!
“哦?是麼?”蘇淺眉回身瞟了一眼跟上來的耶律濬,又回頭*愛李清雪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嘻嘻一笑,“我怎麼感覺很臉紅呢?一個是貴妃,不,是爲皇上祈福的道姑,一個是被皇上委以重任的監國,你這樣的直白,怎麼不想想可憐的皇上會寒心呢?”
“你在亂說什麼呢,徐靈兒?”耶律濬在蘇淺眉身後,暗暗用手點了點她的腰部,看似質問,實則帶了一絲挑|逗,隨即他的目光正式落在李清雪身上,淡淡道,“這裡不是仙子該來的地方,以後請不要輕易移駕,好好爲皇上祈福纔是真。”
看着耶律濬不動聲色站在蘇淺眉身邊,李清雪眼睛很快一片氤氳,她並不爲自己的行爲做過多的辯解,只是小眼神委屈萬分,可憐兮兮地望着耶律濬,櫻桃小口微微張開,卻欲言又止,只是手心攥着錦帕。
蘇淺眉一看對方這表情,再看耶律濬剛纔的冷漠明顯減少了,心裡知道這就是李清雪最大的武器,柔弱是任何男人無可奈何有抵抗不了的東西。
這個時候自己看來需要說幾句話了,不然就這樣的哀怨目光,耶律濬這塊見堅硬的冰,也會被她看化了,在沒有什麼脾氣了。
於是她故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方位,擋在李清雪跟前,用手在她面前擺了擺,又嘆口氣,道:“李仙子,請不要這樣看着監國大人,你們郎有情妾有意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們各自身份不同,請你給自己和他都留一點空間吧,這世上的事沒有一沉不變的,都是在不斷往前發展的,你嫁了人,成了貴妃,得到了皇上的*愛,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這是事實。你的夫君還在,他對你也很好,你卻在這裡不斷和別的男人訴衷情,不覺得理虧麼?你無情無義也就罷了,不能吧監國也扯進來吧?”
這個死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李清雪心裡恨得咬牙切齒,若是沒有她在場,濬絕對會心軟,剛纔的話他也不會忍心說出來的!
也罷,現在不如將一些事情稍稍透露出一些也好,可以讓耶律濬從現在開始慢慢準備,他是個傳統的男人,接受這個事實需要一點點時間,自己要做的是,在這段時間內好好喚起他對自己的愛,要讓他的心裡除了自己,誰也沒有!
“我和濬的事情太多的人知道了,我們相愛卻不能相守,上天知道了也會爲我們遺憾,何況英明的皇上?”她語氣故意顯出一抹悲傷,拿錦帕擦拭着眼角,同時藉此偷眼觀察耶律濬的反應。
耶律濬修眉一挑,很明顯他從李清雪的話裡聽出了一些端倪,但有蘇淺眉在,他不好多說一句,只將兩條修長的眉緊鎖,眼底的波濤洶涌不已。
蘇淺眉因爲李清雪的太過自信,心裡不免生氣了嫉妒與不快,聽李清雪說完,不由反擊道:“皇上英明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給他戴綠帽子吧?放過耶律濬吧,他若是和你親近了,那成什麼人了?別人會恥笑他的,你不要來這裡戳他的軟肋了,他這人就這一樣不好,心底太軟……”
作爲兩個女人議論的對象,耶律濬額頭滑過幾條黑線,臉上也有些訕訕的,徐靈兒說李清雪戳自己軟肋,她又何嘗不是?剛纔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字字珠璣,直指要害!她心思縝密,睿智無雙,就這麼幾句話連打帶消,佔盡優勢。
這個女人的伶牙俐齒絕不是隻逞口舌之利,而是可以清楚的把握事情的狀況,輕鬆的控制着整個節奏,這樣的語言藝術太厲害了。
一向以聰慧自居的李清雪被蘇淺眉說的俏臉紅一陣白一陣,對方這是站在了什麼角度,一會兒旁觀者,一會兒是耶律濬的發言人,就像一個跳梁的小丑!
可她心裡雖氣,卻不能表露半分,免得在耶律濬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不完美,所以她只好繼續擠眼淚,哽咽着央求蘇淺眉:“靈兒,你說我什麼都可以,我都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要說濬。我不指望你同情我們,但不要一味指責可以麼?我們感情堅貞並沒有錯,是上天造化弄人……”
她一口一個“我們”,將旁觀的耶律濬拉到自己身邊,而將蘇淺眉孤立到對面,徹底變成了一個“外人”。
蘇淺眉豈能看不出對方的意思?她感覺和李清雪沒有必要在做什麼爭論了,有什麼意義?和自己有多大關係?還是將這個皮球交給耶律濬吧,看他如何見招拆招。
於是,她轉身望着一直沉默如水的耶律濬,淡淡一笑:“監國,我有說錯麼?”
耶律濬寒星般的眼眸蕩着暗波,此時若說心裡完全平靜那是謊話,蘇淺眉的話入腦入心,彷彿是醍醐,可以灌頂,讓自己開了智慧;而李清雪的話又將自己帶回了之前的歲月,那些本已模糊的溫馨片段,此時忽然有變得漸趨清晰,那些溫暖了自己某些歲月的畫面久久揮之不去。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回到了眼前,有些東西回不去了,雖說曾經很溫馨,但時間在流逝,每個人都應該往前看。從她嫁入西然的那日起,她便是自己的小皇嬸,這個事實就註定自己和她再沒有了可能,而且看到皇叔對她呵護備至,給了她最最身後的愛情,自己心裡的愧疚與自責也漸漸淡了。
依自己的性格,恐怕給不了她那樣的*愛與關心,她若懂得就應該珍視這份情感。既然是夫妻,就一定會有夫妻的情分,而不是見到自己,就把皇叔拋在腦後,雖然可以理解她的苦悶與悲傷,但不能贊成,這樣太過絕情。
相對於清雪,徐靈兒自從被自己打傷恢復之後到現在,越來越多的帶給自己驚喜,她充滿活力,很多時候都掛着一抹自信快樂的陽光笑容,讓人一看,心情也會情不自禁跟着明媚起來,而且她古道熱腸,不計回報,和王府裡的女人雖有爭鬥但該幫忙絕不吝嗇,胸懷博大;她的世界裡不僅僅只有男人,而是自己裝了一片天,並且活得很有滋味很精彩!
她的魅力彷彿是無盡的寶藏,吸引着自己去不斷挖掘,而且自己越來越沒出息地想要靠近她,就像剛纔那樣。
所以,他將視線完全放在蘇淺眉俏臉上,嘴角輕勾,帶着忍不住的意思*溺正要說話,忽然李清雪那邊悲慟地喚了一聲,軟軟倒在了地上!
“清雪!”耶律濬被這樣意外驚到了,救人要緊!他想也沒多想,立刻上前搖晃了幾下急切地喚道,“清雪,你怎麼了,你醒醒……”
李清雪的眼角溢出兩串清淚,她閉着眼睛不說話,可能因爲身體不舒服,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你好嗎?清雪……”耶律濬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是自己忽略了她的感受,和她不愛的男人在一起,還要和深宮裡很多女人爭來鬥去的,想必身心疲憊了吧?而自己的態度更是傷害到了她,這樣對她也不公平!自己要怎麼做纔可以最大限度的不傷她?可以讓她保持最大限度的快樂?
“濬……”李清雪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機械般地拉過耶律濬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這裡好疼……”
耶律濬立刻感受到了來自她身體的溫度,出於條件反射,他的手試圖馬上離開!
但是,李清雪抓得緊緊的,不讓他逃開,只悲慼地輕聲道:“你要離開我麼?你不要清雪了麼?那我再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盼星星盼月亮將我最愛的人盼來,卻是這樣心碎的局面……”
蘇淺眉看不下去了,她沒有看到李清雪出於什麼原因忽然倒地,但知覺告訴她對方倒的視乎有些太是時候了!讓自己一向以理智判斷的大腦不免產生懷疑而不是同情。
“哈了,現在不要多說了,我叫人扶你回去休息,”耶律濬很自然地一回頭看向蘇淺眉,“徐司書,送李仙子回道觀休息……”
蘇淺眉還沒有什麼表示,李清雪立刻搶先一步拒絕道:“清雪不要靈兒送,她對我有成見,她看見清雪和濬在一起嫉妒,怕不會願意--還是你送我回去……”
說完,又閉上眼睛嬌聲哼哼着,似乎很不舒服。
耶律濬忙將眼光掃向遠處,有幾個宮女距離較遠,便對蘇淺眉道:“你去把她們叫過來,送李仙子回去。”
看耶律濬左一個“清雪”右一個“仙子”叫的不亦樂乎,心裡火苗噌噌直竄,不僅如此,他還變本加厲指揮自己跑腿,真是豈有此理!她就是應該在他懷裡撒嬌的,自己就是那個跑腿的麼?!
於是蘇淺眉掩住怒火,似笑非笑掃了耶律濬一眼,很嫵媚地輕啓朱脣:“請問監國大人,我這個‘司書’可有替別人召喚宮女這個職責?--好像我就是在御書房裡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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