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濬和蘇淺眉出來找了個僻靜處商量,既然那操控蠱蟲的人在不遠的地方,蘇淺眉就想辦法暗中先尋找,而耶律濬則叫鬼目請雲使者給那個他心裡懷疑的人物傳口信,邀她在南德一座客棧相見。
第三天,雲使者便來了消息,敲定了見面的時間。
傍晚時分,耶律濬按照約定到了那家客棧的“玉蘭”雅間。
一個蒙面女子臨窗而立,背對着門口,看樣子是恭候已久了。她聽見有人進來,轉身過來,隔着黑紗含笑打招呼道:“很久不見了,暗夜。”
“我們之間少見爲好,見了估計大多沒有好事。”耶律濬直接坐下,自斟自飲了一杯茶,然後手端着茶杯望向對方,“你沒有給這裡面下蠱吧?”
那女子掩口而笑,坐在耶律濬對面,明媚的雙眸看着耶律濬道:“你是那種輕易上當的人麼?不過據說你也栽在了一個女人手上,是誰啊?”
耶律濬微微一笑,給對方倒了一杯:“這好像不是你喜歡管的事情吧?我們還是說說你爲什麼要幫着別人來搗亂好了,梅姑。”
梅姑故意很*地笑了笑:“我想你了,所以來看你的。”
“你最好說點正常話,梅姑。”耶律濬不屑的笑了笑,眼眸夾了一絲絲涼意。
“看來暗夜這次真是被女人迷住了,連這樣的玩笑話也接受不了,好吧,我們言歸正傳,”梅姑說道這裡,微微斂了神色,緩緩道,“我要你去左唐門替我拿一樣東西,東西拿回來之後,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知道江湖的規矩,我不會告訴你們是誰來求我下蠱的,你們自己找,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人就在雛鳳的宮中。”
雛鳳的宮中?!這個消息讓耶律濬有些驚訝,原本自己感覺這個人應該在南德,沒有想到離得這麼近!
“你其實也違背了行規的,梅姑。”耶律濬淡淡一笑,輕啜了一口沁入心脾的茶,“到現在爲止,你等於出賣了這個人。”
梅姑不以爲然的笑了笑:“這個人的命和我的東西比較起來,太微不足道了,而且她不過一個鼠目寸光的人,不值得我怎麼庇護。”
鼠目寸光,那麼這個人是認識不到花夜的作用,還是因爲嫉妒而對花夜開始別有用心?這個人是誰呢?是自己熟悉的人麼?
耶律濬心裡略略一動,快速的盤算了一下,轉而對梅姑道:“說說你的東西,在哪裡,是什麼?”
“左唐門的掌門有一棵千年烏參,你幫我拿回來。”梅姑笑意盈盈,看着臉色瞬間黑下來的耶律濬。
“你叫我去偷回他的千年人蔘?好久不見你就給我這個差事?你想見他你自己去,幹嘛要讓我去做?我看你是想要挑起靈尊與左唐門的戰事!”耶律濬簡直想一腳將這個混蛋的沒有頭腦的女人踹飛!
不,她不是沒有頭腦,是太有頭腦了!
“你做不做?若是不做,我可不給你解藥--你也別威脅我,我知道你厲害,但是你記住,我寧死不屈。”梅姑看着耶律濬想隨手動手,立刻給對方打預防針,警告對方不要衝動,自己下的蠱,只有自己可解,那操控蠱的不過是個小丑罷了。
耶律濬很少被別人激怒,但這次這個女人卻如此的要挾委實不爽,自己還從來沒有被誰要挾過,現在果然牽掛的多了,就有了束縛!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知道左唐門我基本沒有什麼來往,你可有一些線索給我?最起碼保證我不會被抓住。”耶律濬忍住自己的情緒,痛對方講條件。
梅姑臉色又開始嫵媚起來,輕笑道:“這個好辦,我會比較詳細的告訴你……”
說完,她伏在耶律濬耳邊嘀咕了半天。
“我很奇怪,你怎麼自己不去?你的武功也算差強人意吧?”耶律濬對這個條件從心裡不舒服,自己竟然要去替這個可惡的半老徐娘偷東西!
“我怕名聲不好,也擔心自己武功不行,這左唐門毒蟲遍地,到處有機關、暗道,毒物,我怕被扎到,只好有勞你了。”
梅姑笑的天真無邪。
耶律濬氣得咬牙切齒,緩緩道:“梅姑,你知道爲什麼你總嫁不出去麼?這就是原因……”
說完他起身,無視梅姑氣得變形的臉,又道:“給我幾天時間,你不要走開,以便我隨時可以聯絡到你。”
兩人商量妥當,耶律濬回去和蘇淺眉告別說有點事情要出門幾天,然後悄悄告訴她操縱蠱的人就在宮中,要她多多留意一下,之後便帶着鬼目出發了。
一聽這個敵人就在宮裡,蘇淺眉馬上來了精神,召集老四老五和秋月幾個人商量。
她將尋找宮裡的所有人的名單都拉了下來,因爲雛鳳這時在進行的清除活動已經將大半的人或抓進牢裡或趕出宮庭,力度頗大,加上雛鳳平時比較節儉,所以宮裡的人數並不多,不過三四十人。
蘇淺眉將這些理了理,秋月和老五、老四等又根據自己的觀察去掉十多個,現在蘇淺眉名單上只剩了十多人,其中就有雛鳳,這個人蘇淺眉怎麼也不能說服自己去排除,不管從哪方面說,他也有嫌疑。
“我聽說操控蠱的人,夜晚時分將會將蠱蟲召喚出來,和病人身體裡的蠱蟲遙相呼應來加強這種控制感,從今晚開始,你們兩個辛苦些,將我們重點懷疑的這十多個人逐個排查。”
蘇淺眉指着自己名單上的人對老五和老四交代。
自己輕功一般,就好做着等消息了。
老四和老五領命而去。蘇淺眉和秋月則到花夜房間呆着,擔心會有人存異心。
“流風和雛鳳大人他們不是已經和花夜發誓要效忠的麼,不會在下蠱的吧?”秋月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低聲問蘇淺眉。
“你可知‘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我們誰也不能放鬆警惕,現在烏孫虎視眈眈,而另外兩支又可能隨時發難,形勢很危急,我們擴充軍隊,日夜操練,烏孫不可能不知道,花夜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之前濬說他已經爲花夜出場做了不少準備,包括圖僟的使用,花夜的作用早深入人心,現在他回來了,雖然暫時沒有多少建樹,但他是夜傾西的兒子,是作爲一個精神領袖來存在的,將來他的振臂一呼,作用絕不可小覷,有人嫉妒,有人羨慕,有人害怕,所以他遭到這個也不算意料之外,我們先看看這個幕後小丑到底是誰再說!”
“小姐,我們幫花夜公子處理好,就隨王爺回他的封地嗎?”秋月帶着沒事幹,想起了這個話題。
蘇淺眉點點頭,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樣。
“不過就是回去了,我們也不和他們住一起,我不想過之前那樣麻煩的生活,一想到我還要和老王妃那個老女人呆在一個府裡,腦袋就大的厲害……”蘇淺眉說着,自己也止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到時候這個很可能是個問題,耶律濬會在自己和他老孃之間做取捨,是和自己在一起還是和他的母親在一起。
兩人說着,不知不覺已是深夜,直到後半夜,老四和老五也沒有帶回什麼消息。
轉眼又是三四天過去,蘇淺眉和秋月依舊在花夜身邊,一邊守護着他,一邊時不時說着話。
夜色甚濃,蘇淺眉憂心忡忡的看着一直沉睡的花夜,這幾天他的情況又重了一下些,這樣的事情醫正是束手無策的,只有等耶律濬了,他說出門一定是和這件事情有關,儘管自己沒有問,一切只能等着他回來做定奪。
忽然,老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小姐,我們抓到了操縱蠱的人了!”
這個消息彷彿一聲驚雷,蘇淺眉立刻跳了起來,奔出去帶着狂喜確定道:“是哪個混蛋?!”
老五似乎有些爲難,輕聲回答:“您自己切看看就知道了--我已經通知雛鳳大人了。”
不是雛鳳?蘇淺眉一直緊繃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回頭囑咐秋月看好花夜,她自己則跟着老五急匆匆往目標地趕去。
一到後宮的巷口前,蘇淺眉忽然停住,問道:“怎麼會到後宮這邊來?是這裡的人?”
老五點點頭,低聲道:“正是,小姐,你看要怎麼做?”
難道是自己名單裡的那幾個女人中的一個?這可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了!這裡的女人基本不是出來的麼?怎麼會有這樣大膽的女人來陷害花夜?!
“走!不管是誰,我今天也要讓她好看!”蘇淺眉臉色一沉,揚手叫老五繼續帶路。
老五帶着蘇淺眉一直到了雛鳳正妃的寢宮前。
“這時她看見一對人馬也急匆匆過來了,走近一看,竟然是雛鳳!
夜裡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蘇淺眉隱隱感到他的嚴肅與憤怒,彷彿一座火山隨時可能爆|發一般。
”大人,半夜打擾您了,只是事關重大,我不能不這樣做。“蘇淺眉先開了腔,和雛鳳交代了一句,告訴他這件事情是自己決定做的,與靈尊護衛沒有多大關係,他們只是奉命執行罷了。
雛鳳神色複雜,他剛剛參加完一個重要的軍事會議,正要休息,靈尊侍衛便通知自己說抓到操縱蠱的人了,要自己來處理一下,靈尊的侍衛行動是完全代表暗夜的,所以自己不能不重視,再加上是花夜公子的事情,他自然不能怠慢。
但是隨着自己走的方向,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現在走的方向正是去往後宮,更明確的是現在侍衛帶着自己來到了自己正妃的宮門前!
”我明白,徐小姐,現在我們進去看看究竟吧!若是誰敢危害到花夜公子我絕不會留情!“
雛鳳說完,衝蘇淺眉點點頭,轉身先進去。
蘇淺眉隨即跟着對方進去,經過一段路程,兩人到了雛鳳正妃的就寢的院落前。
裡面已經是一片躁動,院門洞開,一行人進去之後,院落裡燈火通明,正妃正披頭撒發,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老四面無表情地以劍指着對方,殺機濃烈。
周圍的宮女嬤嬤們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就等着看怎樣收場一般。
那正妃看見雛鳳,就想看見救星一般,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哽咽道:”大人,救我……“
說着想要向雛鳳爬過去,卻被老四用劍阻止了。
”你爲何要這樣做?“雛鳳忍住自己的情緒,緩緩問道。
他非常想不通,這個平時賢惠的女人怎麼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她不是不知道花夜公子的重要!
”大人……“那正妃眼淚汪汪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攥着錦帕,哽咽着緩緩道,”我是被蒙了心竅,心裡爲大人擔心,所以才除此下策的……“
”說的清楚一些,娘娘,“蘇淺眉打斷對方的話,直接質問道,別在被發現後才做出這個假惺惺的柔弱姿態,早幹嘛去了,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體現出這種柔弱情懷?!”把你的動機清清楚楚告訴我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我將花夜護送回來,不求功不求利,花夜也是一樣,他完全可以過平靜富足的生活,現在爲了高山,甘願一路顛簸回來擔起這一切,卻不料被你着無知婦人所害,若他有個好歹,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院子裡安靜極了,靜得掉根針也聽得見!
雛鳳聽着自己妻子的話,心裡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她是擔心花夜公子回來搶了自己權利,讓自己架空,所以便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可是她爲什麼不想想,自己這樣堅持在這個位子上是爲了什麼?是自己貪戀權勢麼?不,自己若不是等待這光明到來,自己一天也不會待下去的!
”你這個糊塗的女人!沒有一個大局觀念!“雛鳳氣得上前給了正妃兩個耳光。
那正妃痛喚一聲跌倒在地,捂着臉嗚嗚哭着,滿含委屈看着雛鳳,然後又轉向蘇淺眉,想要求得寬容。
”現在,你將那蠱蟲交出來,至於你要得到什麼樣的懲罰和我沒有關係,但是我相信雛鳳大人會給你一個該得的懲罰,你這個鼠目寸光的女人也不配呆在雛鳳大人身邊!“
蘇淺眉心裡既有抓住元兇的暢快,又有對花夜前途的堪憂,是不是花夜回來就是錯誤的,這條路對他來說太艱難了,這些居心叵測的人,前途未卜的路!
侍女將盛有蟲蠱的盒子拿出來,戰戰兢兢遞給蘇淺眉。
蘇淺眉接過來,意味深長看了看雛鳳,轉身走了出來,回到了花夜的院落。
事情已經結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等耶律濬回來解蠱了。
夜深人靜了,時間已是後半夜,看着花夜修眉輕輕蹙着,似乎做了什麼不好的夢,蘇淺眉的心不由就疼了一下,這個命運坎坷的男孩!
”若是這裡不適合你待了,大不了我們就回去,什麼精神領袖咱們不做了!等回去我給你好好娶個媳婦,我們平平靜靜生活就好了,什麼高山,我們懶得去管他們,想做奴才就讓他們做,和咱們沒有關係!“
秋月在旁邊,忙跟着點頭:”小姐您說的對,我們不如回去的好,我聽說中了蠱蟲後身體需要一段時間纔可以恢復,現在南德這裡情況太過複雜,花夜公子太危險了,他爲人和善,沒有武功,自己不能很好的保全自己,我們在緊密保護,也難免有疏漏,要是在有這樣的事情還了得?!“
蘇淺眉聽着,心裡非常同意秋月的說話。現在即使花夜清醒了,身體恢復也需要一段時間,自己和耶律濬這樣賣力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他麼?
可是現在的形勢實在讓自己不能放心,索性不做這個破什麼王的也罷!要是因爲這個蟲蠱弄得壞了身子,簡直是得不償失!
注意打定,蘇淺眉就打算等耶律濬回來將自己的意思轉告給他,不管他同不同意,自己要帶着他離開!
因爲忙了半夜,蘇淺眉有些倦了,便在花夜外屋草草睡了一覺。
第二天,天一亮,秋月便傳過消息說雛鳳將那無知的女人狠狠鞭打了一頓,打入重刑牢房,並且免去了她所有的頭銜,貶爲平民。
蘇淺眉知道雛鳳還是對他的女人下手輕了,可能是因爲和他相濡以沫,並且是爲了他好的原因吧?自己雖然不是多麼心狠手辣的人,但是這樣的女人按律所應該受到的懲罰會比這個嚴重,所以從這一點上,自己要花夜離開,也是正確的,那個雛鳳雖然說的是心志堅定,但是事情真正來的時候,從這一點上看就分出了裡外!
沒過一會兒,雛鳳來看望花夜了,蘇淺眉對他態度極其冷淡。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妥當,只是一聲一聲地輕嘆着。
他在花夜*前坐了一會兒,看着他兩眼放空,滿眼的愧疚,直到有人來找他說有人求見,雛鳳才緩步離開。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
這天午後,蘇淺眉正和花夜、秋月呆着,忽然有侍女進來稟告說有兩位客人要見她,說是她的老朋友。
蘇淺眉很驚訝,會是誰?在現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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