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時節,湖泊雖未曾結冰,但是置身其中仍覺冰冷刺骨。
黎戩拽着蠶絲雪錦的一端,將慕容秋雨朝岸邊拽。湖水並不深,湖中央也頂多深三米的樣子。
但是慕容秋雨長的嬌小,整個人已經沒入其中了。
“黎戩,我會水的,你先上岸吧!”慕容秋雨鑽出水面,將蠶絲雪錦拽回來,聲音顫抖的對黎戩說了句。
黎戩聽到慕容秋雨這話,愣住,狐疑的問道:“什麼叫我先上岸?難道你還準備在這兒洗個澡不成?”
他難得沒以‘本王’自居,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譏諷意味兒十足。
慕容秋雨一邊將蠶絲雪錦纏在腰間,一邊瑟抖着聲音迴應道:“這湖水不深,我看到我的玄鐵箭羽都沉在湖底,我得把它們撈上來!”
“……”黎戩嘴角一抽,無語了。
沒待開口,慕容秋雨就如同一條美人魚似的,一頭扎進了湛藍清澈的湖底。
“瘋子!”黎戩低斥一聲,朝岸邊游去。
然而,才遊了幾下,他就頓住了。
扭頭,他蹙眉朝水下看,那湛藍的湖水下,刀劍,巨石,玄鐵箭羽,全都能清楚的印入眼中。
這湖水自西向東而流,想必除了這些沉重之物,樹木和之前死掉的暗衛們已經順着湖水流到下游處了。
只不過,當初在懸崖上慕容秋雨一箭筒的玄鐵箭羽盡數墜落崖底湖中,四散開來。整整七十二根,若想一根根拾起,着實費些功夫。
更何況,這水……還那麼冷徹骨髓!
黎戩眼見湖面下,慕容秋雨艱難瑟抖着拾起一根根玄鐵箭羽,摟抱在懷中,終是雙拳緊握,一頭跟着扎進了湖底。
冰冷的湖面下,黎戩與慕容秋雨瑟抖僵硬的撿起一根根箭羽。整整七十二根,撿到最後黎戩手都被冰的麻木掉了。
“七爺,謝……謝謝你!”上岸的時候,慕容秋雨顫抖着道謝,嘴脣被冰的整個青紫了。
黎戩也沒好到哪兒去,哆哆嗦嗦的瞪了慕容秋雨一眼,直接說不出話,連嘴巴都冰的麻掉了。
兩個人一路哆哆嗦嗦的朝前走,默契的看到乾柴就抱在懷裡。
“在……在這兒生個火吧!冷……冷死了!”慕容秋雨頓住腳步,不肯朝前走了。
黎戩聽到慕容秋雨這話,也停了下來。
兩人將乾柴聚集到一起,黎戩揮劍,慕容秋雨揮箭。
薄如蟬翼的利劍與沉重的玄鐵利箭,擦出刺刺啦啦的火花。
黎戩與慕容秋雨都是內力深厚的人,即便冷的渾身瑟抖,卻終是不負對方所望,齊心協力將乾柴引燃。
“這算不算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慕容秋雨收回玄鐵箭羽時,哆哆嗦嗦的開了句玩笑話。
黎戩聽到,眉頭一挑,心裡劃過連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思緒。
他摘下臉上的銀色面具,放置在一旁,伸手在火前烤了幾下,覺得頓時好像到了極樂世界般,渾身舒坦!之前僵硬的周身,一點點的回暖,恢復活力。
慕容秋雨更是恨不得直接撲進火堆裡打個滾兒,從來沒發現原來一堆火就能讓她感受到幸福的含義。此刻,她只想感嘆一句,幸福來的如此突然啊!
黎戩烤了一會兒火,就站起身來。
慕容秋雨蹙眉,狐疑的問道:“你幹嘛?”
黎戩指了指火堆旁的幹樹枝,“這些遠遠不夠,我去多拾點乾柴!”
慕容秋雨哪好意思獨享溫暖火堆,忙站起身來,“那我也去吧!”
“不必!你在這兒看着火,萬一滅了就不好了。”黎戩丟下這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慕容秋雨抿抿脣,心知讓她看着火是假,烤火取暖纔是真。
她第一次覺得黎戩這人……還挺有愛心的!
黎戩並未走遠,在附近就拾到了不少乾柴回來。
“阿嚏!阿嚏!”慕容秋雨一邊烤火,一邊打噴嚏。
雖然及時生火取暖,可是之前畢竟在寒冷的湖水中待了很久。
而且現在入冬了,天氣本就很冷。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從內到外都已溼透,沒結冰就不錯了。
“這樣下去不行!”黎戩目光望向陡峭的懸崖,皺眉開了口。
“啊?”慕容秋雨吸吸鼻子,茫然的看向黎戩,不知道他話中是何意。
黎戩鄙視的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的譏諷道:“你剛剛在湖水裡把腦子泡傻了吧?”
“你……”慕容秋雨瞪視對方,覺得這人的舌頭比他那張臉還醜,簡直毒的夠可以的。
黎戩眯着雙眸,沉聲分析道:“這懸崖很深很陡峭,輕功高手不借助外力幫忙都別想完好無損的下來,更別說上去了!”
慕容秋雨贊同黎戩這番說辭,重重的點了點頭。
之前若不是黎戩在關鍵時刻抽出利劍,借劍鋒劃過山石的阻力作用延緩他們下墜的速度。
他們即便掉進湖泊之中,也會因爲懸崖太高,下墜力道太猛,直接一頭扎進湖底而亡。
“啊!說起這個,你那把劍是青鋒劍吧?”慕容秋雨指着早已被黎戩收到腰間的寶劍,犀利的猜測出聲。
黎戩哼了聲,道:“算你有眼光!”
“還真的是啊!沒想到,七爺你還有絕招呢。”慕容秋雨豎起大拇指。
這樣算是扯平了嗎?當初黎戩逼迫她使出絕招,而今她無意間也知道了黎戩的絕招,呵呵。
黎戩將慕容秋雨臉上窺探到他私密的奸笑盡收眼底,竟是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他淡聲笑道:“算不上什麼絕招,不過是置身危險境地的一種自保方式!”
慕容秋雨頻頻點頭,“明白!我都瞭解,七爺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對外說的。”
黎戩蹙眉,總覺得他與慕容秋雨對話間,哪裡比較怪。
疑惑間,就聽慕容秋雨喚道:“七爺……”
黎戩恍然大悟,就是這一聲‘七爺’!此前,他與慕容秋雨在山上身處險境時,對方叫他——黎戩!
“你可以叫我黎戩!”黎戩直言糾正。
慕容秋雨怔了一下,不知道黎戩這是何意。他竟然準她喚他名諱,還在她面前自稱‘我’?
疑惑間,就見黎戩眯緊雙眸,目光犀利的射向慕容秋雨,“怎麼?不敢了?剛剛是誰直呼我的名諱,還罵我真蠢的?”
“……”慕容秋雨嘴角一抽,沒料到黎戩會突然提及這個。
說起來,那會兒黎戩的言行舉止的確是夠蠢夠笨的。幸好他們那會兒已經快要墜落崖底,不然一準兒雙雙斃命啊!
要知道,危難關頭她不是主角,可以破功說話。可是黎戩不凝神運氣,反而開口說話,那可是要導致他們下墜速度加快,從而雙雙墜亡的呀!
“那都是誤會,是口誤!”慕容秋雨彎起眉眼,笑的有幾分討好之意。
黎戩倒不是沒見過慕容秋雨笑,不過,這樣討好的對着他笑,倒真真是第一次見。畢竟,這女人平日陰沉着一張臉,可不比冰山強多少的。
“是誤會?是口誤?”黎戩挑眉,反問出聲。
慕容秋雨笑的更加討好,“絕對是誤會!絕對是口……唔!”
最後一個字,由誤會的‘誤’改變成唔唔的‘唔’,只因……黎戩突然傾身湊過來,吻上了慕容秋雨的脣。
慕容秋雨哪料到黎戩會做出這般舉動,雙目瞪的溜圓。她這……算是光天化日被人非禮了嗎?
呃!好像不算,因爲黎戩是她丈夫……
這吻,淺嘗輒止。在慕容秋雨沒有做出反抗舉動前,黎戩已經離開的她脣。
“我們困在這裡,無法逃出昇天,只能等人來搭救了。”黎戩語氣平靜的說了句。
慕容秋雨:“……”
難以想象,黎戩在剛剛對她做出那種舉動後,竟然就能心平氣和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還真是……夠厚臉皮的!
黎戩從慕容秋雨臉上捕捉到一點憤憤之色,難得好心情的調侃道:“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在心裡辱罵別人,這是很不道德。”
慕容秋雨深呼一口氣,暗暗平復下自己緊繃的心情,而後笑靨如花的看向黎戩,“我也說過很多次,我在心裡辱罵的,都不是人!”
頓了頓,惡意的補充喚他的名字,“黎戩!”
黎戩嘴角又是一抽,這女人在直白的罵‘黎戩不是人’。他是否應該好好教訓她一頓?
他沒接言,只是伸手自上而下的指了指慕容秋雨,眼底劃過讓她看不懂的光芒。
不過,即便看不懂,慕容秋雨覺得自己也領會到黎戩的意思了。他在威-脅她,在恐-嚇她!
於是乎,慕容秋雨也不甘示弱,如法炮製的伸手指了指黎戩,威-脅-恐-嚇意味兒十足。
黎戩薄脣微抿,眼底那讓慕容秋雨看不懂的光芒更加幽深起來了。
好一會兒,他突然站起身來。
“走吧!”
黎戩開口說道:“我們四處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山洞之類的地方可以委身一夜的。這懸崖如此陡峭,也不知道父皇何時能派人下來找尋我們。”
黎皇的性格,他們二人不見了,定是要尋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不過,最關鍵的是,即便黎皇有心派人到懸崖下尋找他們,也需要藉助很長的繩索或鐵鏈類的輔助工具。
很明顯,狩獵場內外沒有理想的輔助下懸崖的工具!所以,黎戩並不認爲他和慕容秋雨很快就能離開崖底。
既然不能很快離開崖底,那麼依着他們渾身溼透的狀況而言,找一個棲身的山洞烤乾衣服纔是首要的關鍵。
外面天寒地凍,即便有火堆取暖,夜晚又該如何是好?
慕容秋雨明白這個道理,自然沒有反對意見。
她利落的站起身,左右指了指,“我們分頭找吧!我東邊,你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