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通往宮門的必經之路,御林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森嚴。
路的兩側,有曲徑通幽的小路,是通往各個皇宮深院的。季廣不由分說拉着黎戩夫婦朝一條小路飛奔,而後放慢腳步,示意二人不要說話。
他揚手朝前指了指,低聲提示道:“看!”
黎戩和慕容秋雨自不是八卦之人,可是已經被季廣拉到此處,不看白不看。
雙雙朝季廣指着的方向看過去,但見前方不遠處,瀟公主凌瀟瀟正熱情的抱住黎焰,踮腳獻上火辣辣的吻。
從這個角度能清楚看到黎焰僵着身子,看的出來,他完全沒料到凌瀟瀟會光天化日對他做出這種無禮的舉動來。
待回過神時,黎焰毫不憐香惜玉的伸手,重重將凌瀟瀟推倒在地。
“啊!”那凌瀟瀟低呼一聲,沒個防備,硬生生的就摔倒在地了。
黎焰冷着聲音,厭惡的斥道:“瀟公主,請你自重。身爲女子,禮儀廉恥四個字你父母沒教導過你麼?”
凌瀟瀟面色一僵,即便距離遙遠,可是慕容秋雨仍能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難堪和尷尬。
不過,轉瞬之間,凌瀟瀟就硬生生的壓下了那些難堪之色,彎着脣角恢復燦爛笑意。
她不拘小節的爬起來,邁步朝黎焰走過去,嘴上堅持說道:“黎焰,如果摒棄禮儀廉恥四個字,我就能得到你。那麼,爲此我甘願!”
“瘋子!”黎焰憤聲咒罵,絲毫沒有因爲凌瀟瀟是個女孩子而心軟。
他轉身拂袖離去,徒留下凌瀟瀟獨自僵站在原地。待黎焰走出很遠了,凌瀟瀟才緩緩擡起手來。
剛剛她摔倒在地時,手心按到了草叢中一塊尖石,劃破了手心。如今,有血色汨汨滲出,十分刺目。
季廣蹙眉,邁步朝前走。
“喂,你幹什麼?”黎戩見狀,單手扣住季廣的肩膀。
季廣回以淡笑,低聲安撫道:“我能幹什麼?醫者父母心,她受傷了。”
黎戩鬆開手,與慕容秋雨頓在原地,目送季廣邁步朝凌瀟瀟走過去。
凌瀟瀟失魂落魄的望着黎焰離開的方向,連季廣走到她身邊都沒能察覺到。
季廣走近纔看到凌瀟瀟臉上受傷的神色,與之前在飯桌上看到的燦爛笑意不同。那是一種絕望的悲傷,她眼眶紅紅的,像是丟了魂兒。
季廣挑眉,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感情這東西,可真是害人不淺呀。
輕嘆了一口氣,季廣大咧咧伸手將凌瀟瀟手上的手掌擡起來。
凌瀟瀟當即回過神,“你幹什麼?”
她反應很敏銳,幾乎是在季廣抓住她手的那一刻,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就已經雷厲風行的扣住了季廣的脖頸。
那乾淨利落的手法,眼底突然迸發出來的敵意和殺意,皆令季廣心驚。就連不遠處躲避着的慕容秋雨看了,都是雙眸緊緊的一縮。
這瀟公主,會武功?
季廣咳了聲,一手還攥着凌瀟瀟受傷的手,另一隻手舉起一瓶金瘡藥,費力的說道:“你……你受傷了!”
言下之意,他是看到凌瀟瀟受傷,給她送藥的。
凌瀟瀟收斂起眼底的鋒芒,果斷縮回手。
“幹你屁事!”她冷冷的諷了一句,扭頭就走,不留下一片雲彩。
季廣僵站在原地,單手撫着自己疼痛難忍的脖頸,氣的想罵娘。
與黎戩夫婦走出宮門,季廣開始嘮叨起來——
“靠!搞什麼呀?那個瀟公主,難怪八王爺不喜歡了。之前看她天真浪漫,笑的搖曳生花,還以爲她是個聰慧可人的丫頭。
沒想到,她是那麼的表裡不一。你們都沒看到她掐着我脖子時那狠戾的眼神兒,就跟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似的。
還有呀,我都說了她受傷,還給她看我自創的金瘡藥。結果她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吼我說,‘關你屁事!’好心變成驢肝肺,真是氣死我了!”
黎戩難得彎起脣角,被季廣一番嘮叨聲逗笑,“活該!”
他甩出兩個字,落井下石。
季廣被打擊的不輕!
慕容秋雨一直沉默不語,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慕容,你說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麼善變啊?”季廣懶得理睬落井下石的黎戩,就將問題拋給慕容秋雨。
慕容秋雨回過神,扭頭朝皇宮方向望了一眼,聲音淡淡的應道:“算是吧!”
季廣對於這個敷衍的回答表示很受傷!
回到七王府,季廣死皮賴臉糾纏着黎戩夫婦,可謂是寸步不離型。
黎戩不悅,開口下逐客令,“季將軍,你可否回你的別院去?本王與秋雨,有要事相談。”
季廣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花茶,點頭應答:“你們談啊,當我不存在就好了嘛!”
“……”黎戩無語。
慕容秋雨舉着杯子遞到季廣面前,示意他給自己也斟一杯茶。
季廣大方,不但給慕容秋雨斟滿一杯茶,還給黎戩帶了份兒。他是多聰明的人,馬上就反應過來慕容秋雨這是允許他坐在桌前旁聽了。
果然,慕容秋雨抿了一口香氣四溢的花茶後,沉聲開了口,“七爺,之前你問我爲何心事重重。如今,我便解釋給你聽!”
在慕容秋雨眼中,首先令她要提及的人,自是北周皇朝的周靖寒和周沁蕊兄妹。
“你們都知道我是重生來的,對前世一些人一些事不敢說了若指掌,卻也清楚知道許多。
雖然我前世跟周靖寒接觸頗少,但是我記得他是沒有親妹妹的。可是現在,他不但有了親妹妹,還帶到我們西黎來了。”
聞言,季廣率先疑問道:“慕容你的意思是,那個北周郡主有問題?”
慕容秋雨點頭,“問題大的很!我與那個郡主素不相識,可是她看着我的眼神戾色迸發,恨意橫生,好像我刨過她家祖墳似的。”
“也許是因爲你太漂亮了,那個北周郡主嫉妒你!”季廣一錘定音。
慕容秋雨狠狠甩給他一記眼刀,繼續說道:“再說周靖寒此人,他前世就陰險奸詐,絕情寡義。天和二十八年,他與北周太后苟且,合謀害死了北周幼帝,此後得以登基。
天和二十九年,他設計北周太后與官臣私通有染,賜死了對方,此後獨霸整個北周,是有名的暴君,妄想一統四國。”
“之後呢?”季廣好奇的追問出聲。
慕容秋雨抿了一口花茶,涼涼迴應道:“沒有之後,因爲……我就死了!”
“呃!好吧,你贏了。”季廣摸摸鼻子,沉默下來。
頓了頓,季廣突然後知後覺驚呼道:“等一下!你剛剛說周靖寒跟北周太后苟且?太后?那不就是……”
“周靖寒並非北周皇族中人!”黎戩在一旁好言解釋,“他是外族,因救過先皇的命,才被賜予皇姓,享受王爺尊榮。”
“這個周靖寒,野心勃勃,此番前來聯盟,只怕誠意不足。”慕容秋雨蹙眉,直白的評判。
黎戩哼了聲,眼底閃過怒意,“豈止是誠意不足?竟敢將主意打到你的頭上。此番聯盟,他不節外生枝,我便留下他一隻手,讓他活着回去。
若他敢橫生枝節,我定要他有來無回,死無葬身之地!這是他碰你的代價。”
季廣渾身一哆嗦,何時見過黎戩這麼戾色爆發的時候?嚇的直吞口水。
慕容秋雨想到周靖寒對她的不軌舉動,以及放肆至極的眼神,臉色也陰沉了下去,“一隻手怎麼夠?我還要他一隻眼睛。”
“好,就聽秋雨的!”黎戩脣角掀起寵溺的笑,輕鬆的表情好像在跟慕容秋雨研究魚眼睛好吃還是魚翅好吃。
“……”季廣頻頻吞着口水,只覺得人生第一次發現原來人的口水能噎死人。
乖乖呀,他有點兒後悔賴在這裡聽黎戩夫婦聊天了。這對夫妻如此腹黑殘暴,簡直就特麼的不是人,又是要卸人手,又是要挖眼睛的。
“啊!麻麻,我要回火星去,地球太可怕啦,快來救我呀!”季廣崩潰的抱着茶杯哀嚎。
黎戩和慕容秋雨雙雙擡手,一人打了季廣一巴掌,“閉嘴!”
什麼叫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季廣現在就是了。
圍繞周靖寒兄妹又探討了幾句後,黎戩喚來風雨雷電四暗衛,囑咐他們暗中聯絡情報中心,將有關於周靖寒兄妹的信息儘快傳遞回來。
這之後,周靖寒兄妹的事情暫時擱置下來,慕容秋雨提及到了之前與黎焰糾纏不清的南凌瀟公主——凌瀟瀟!
“這變化最大的人,若說季廣是第一,這個瀟公主絕對稱得上是第二。”慕容秋雨糾結的開了口。
黎戩沒吭聲,倒是季廣對凌瀟瀟很感興趣,急切追問道:“怎麼說?”
慕容秋雨沉聲解釋道:“這個瀟公主,前世我是接觸過的。作爲南凌帝后唯一的女兒,瀟公主備受寵愛,可是卻並未因此恃寵而驕,反而溫柔可人,卑謙懂事。
而現在,她性格與前世大相徑庭。那種或張揚,或凌厲,或隱忍,或嗜血的多變性格,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除了那張臉,我很難相信她是真正的瀟公主。”
“沒錯!那個女人是個僞裝高手,與你說的溫柔公主相比,她更像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黎戩突然開口,冷靜的評判出聲。
他在凌瀟瀟對季廣出手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將對方定義成了殺手。可是,堂堂公主,怎麼可能與殺手掛鉤?又因何性情大變呢?
一陣沉默間,季廣突然拍手,“哎?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瀟公主也跟我一樣,是個穿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