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慕容昊突然厲喝一聲,阻止了劉芸即將出口的謾罵。
他伸手拽了劉芸一把,搶着對慕容秋雨說道:“秋雨,你姐姐受了驚,病的不輕。你母親擔憂惆悵,難免心情抑鬱,這纔對你說了重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劉芸手腕被慕容昊死死的鉗着,那力道非常兇狠,震懾意味兒明顯,逼的她敢怒不敢言。
慕容秋雨眸光微閃,心下暗叫精彩!
瞧瞧,她的父親纔是做大事的人呢,想的可比她的嫡母周到長遠多了!
慕容秋雨雲英未嫁時便已經被黎皇親封爲平祥將軍,而現在,她更是嫁給了黎戩成爲七王妃。
這樣的身份,連慕容昊見了都要禮讓三分,哪能是劉芸能指着鼻子謾罵的人?
最爲重要的是,慕容昊是聰明人,他並不覺得眼下是跟慕容秋雨直面撕破臉的時候!
在慕容昊的眼中,慕容秋雨是一顆很好用的棋子。畢竟,慕容秋雨此前爲他立下過諸多汗馬功勞,但是好處都被他盡收囊中。此事,慕容秋雨並沒有在意。
故而,他很自信的認爲,作爲對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血脈親人,慕容秋雨對他是不一樣的!
因爲這些原因,所以即便慕容昊心下懷疑是慕容秋雨對慕容馨兒做了什麼,表面上也能做到不動聲色,跟她虛僞的笑臉相迎。不似她的嫡母,性格衝動暴躁。
慕容秋雨並非天性冷情之人,但是歷經了前世種種,直至死亡重生歸來,令她看透了人情冷暖,親情涼薄。
前世,慕容昊和慕容穎雙雙支持太子黎睿。她幾次與他們生死對決,都因爲對方處處打親情牌,最後心軟放過他們一馬。
可是她的心軟,換來的是他們的趕盡殺絕。她幾次陷入險境,都是被血脈至親出賣陷害。他們,分明是要她死。只不過,她命大逃出昇天……
慕容秋雨並不願過多沉寂在前世的記憶中,在已經知道自己的親人是什麼樣的嘴臉,未來他們會站在怎樣魚死網破的對決關係後,她心中已經釋然了。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隻能各憑本事走着瞧了!
而當下,慕容昊喜歡做戲,她奉陪便是!
心中有了這番計較,慕容秋雨臉上顯現出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沉聲對慕容昊迴應道:“父親這是說的哪裡話?女兒怎麼會跟母親慪氣?姐姐如今受了驚,我這心裡也難受的緊,更何況是母親呢!”
言下之意,就是並不會將劉芸的咆哮斥責聲放在心上。
慕容昊滿意的點頭,上前拍了拍慕容秋雨的肩,“你這孩子,打小就是個懂事的。你能來看望你姐姐,也算是有心。走吧,別在門口站着了!”
說話間,就主動招呼慕容秋雨進門。
慕容秋雨輕應聲,邁步朝將軍府正門走去。
慕容昊和劉芸尾隨在後,劉芸刻意拉住慕容昊。
她低聲斥責道:“夫君,你明知這小賤蹄子是謀害我們馨兒的罪魁禍首,爲何不讓妾身教訓她?爲何要讓她進門?”
慕容昊眼睛一瞪,聲音壓低斥道:“你這女人懂什麼?頭髮長見識短。
莫說現在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她扮鬼嚇了馨兒,就是有證據,你能把她怎樣?抓起來砍頭嗎?”
頓了頓,又補充道:“她現在是西黎第一女將軍,是七王妃。
隨便哪個身份,都容不得你在這大街上撒潑謾罵。到時候好處討不到,盡是給本將軍丟人現眼!”
“妾身……”劉芸被慕容昊訓斥,一臉憤憤不平。
正欲說點兒什麼,突然聽到遠處傳來陣陣呼喚,“慕容將軍,將軍夫人!”
行至將軍府正門內的慕容秋雨,自然也聽到這聲嘹亮的呼喚。
她頓住腳步,扭頭循聲看去。原來,又是兩個結伴而來以看望慕容馨兒爲由,實則想跟將軍府打好關係的官員!
慕容昊與劉芸雙雙迎上前,熱情的打招呼。慕容秋雨懶得看他們互相逢迎,轉過頭繼續前行。
她一路朝慕容馨兒居住的西院而去,遠遠的就看到西院外站着幾波侍衛。說是幾波,一點不誇大其詞!
看那裝扮,有將軍府的侍衛,皇宮的侍衛,東宮太子的貼身侍衛,還有二王府的侍衛。
慕容秋雨脣角掀起了一抹冷森笑意,今兒倒是個好日子,人湊的挺齊全的!看這陣仗,裡面是討論什麼大事呢。她想進去,難呦!
“小姐,西院在前邊兒呢!”跟在慕容秋雨身旁的小梅,眼見慕容秋雨突然轉了腳步改道而行,立刻低聲提醒。
慕容秋雨淡聲應道:“突然想去個茅房而已!”
小梅‘哦’了聲,繼續要跟上去。
“小梅,你就在這兒等着吧!本宮去去就回。”慕容秋雨丟下這話,疾如風快如電,眨眼間身形已經消失在小梅視線可及的範圍之外了。
慕容秋雨避過將軍府懶散的守衛,飛身直上屋頂,如同一隻壁虎一樣趴在了西院慕容馨兒閨房的房檐之上。
她躡手躡腳掀起一方瓦片,目光陰沉的射進屋內。
但見慕容馨兒面色慘白,虛弱的靠在牀壁坐着。
身旁,黎睿滿眼憐愛,不顧旁人在場,將她小手兒緊緊扣住。
屋地中央的桌前,皇后慕容穎端坐在那裡,手上端着一杯茶輕抿,面色陰沉難看。
黎墨站在一旁,臉色也不好看。看那樣子,慕容秋雨就心下肯定,是之前飛鷹堡出事,他怒極攻心之下傷了肝脾,虧損了元氣所致。
看到黎墨面色難看,慕容秋雨只想送他兩個字——‘活該!’
“墨兒,母后對你真的很失望。”慕容穎一開口,就甩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黎墨擰着眉頭,狐疑問道:“母后,兒臣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他落到如此地步,什麼都被慕容穎毀掉了,可是對方竟然還說對他很失望?
事實上,若說失望,黎墨對慕容穎才最爲失望的。身爲母親,膝下兩個兒子。他不求對方將兩碗水端平,對他和黎睿一樣好。
但是至少,做母親的理應要盡力端平,不要差距太大,讓屬於他的這一碗水盡數灑落在地啊!
一想到自己三年來的苦心經營,朝夕之間被親生母親和嫡親哥哥毀於一旦,黎墨心下就隱隱作痛。
擡眼間,又看到牀頭的慕容馨兒與黎睿郎情妾意,目光傳情,他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他聽聞慕容馨兒重病,心中記掛的不得了,不顧自己身上的隱痛前來看望對方。可是看到的,卻是佳人被兄長擁在懷中,如膠似漆的模樣兒。
黎墨心中正堵的慌,後悔今天來此。
就見慕容穎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定定的看向他,聲音清冷的問道。
“這裡沒有外人,母后就跟你開門見山的說吧!關於黎戩那批兵器糧馬,你準備什麼時候交出來?”
“黎戩的兵器糧馬?”黎墨赫然瞪大雙眼,完全聽不懂慕容穎這番話的用意何在。
慕容穎眼見黎墨這個反應,當即勾脣冷笑道:“呵!墨兒啊墨兒,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跟母后演戲,你是梨園春的戲子嗎?”
頓了頓,直接質問道:“黎戩在飛鷹堡建造秘密基地,招兵買馬開山種糧。
那麼多的兵器糧馬,都進了你的口袋。這事兒,你就不打算給母后一個交代?”
“等等!”黎墨打斷慕容穎的質問,滿眼悽楚的問道:“母后說,飛鷹堡是黎戩建造的秘密基地?”
黎墨震驚了,呆住了。飛鷹堡明明是他在軍師雷煞的指揮下,一手建造的秘密基地,怎麼平白無故成了黎戩那醜雜碎的?
疑惑間,就聽黎睿譏諷應道:“二弟,都到了這種時候,你何必苦苦相瞞?飛鷹堡一事,我們都知道了。
你將黎戩的兵器糧馬盡數掏空,而我,帶着一隊人馬將對方的兵將全部殲滅。”
“……”黎墨豁然瞪大雙眼。
緊接着,他聽到慕容穎沉聲說:“墨兒,你能發現黎戩的秘密基地,並算計了對方,成功奪走兵器糧馬,足可見你的本事了得。這一點,母后很欣慰。”
說到這裡,慕容穎擡眼目光晦暗的看向黎墨。
她繼續說道:“但是,你應該知道,你大哥纔是西黎皇朝的太子,是日後要登上皇位的人。
你做兄弟的,要幫襯着他。所以,關於那批兵器糧馬,母后希望你能交出來,讓你大哥掌管!”
“……”黎墨呼吸一滯,眸底閃過一抹絕望的沉痛之色。
呵!同人不同命,指的就是他和黎睿吧?同樣是慕容穎生出來的嫡皇子,可是黎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他是爹不疼娘不愛的二王爺。
他的母后,處處爲黎睿算計,處處爲黎睿謀取福利。而他,卻被棄如草芥……
不對!黎墨突然想到了什麼。慕容穎偏寵黎睿,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的飛鷹堡,他的秘密基地,爲什麼慕容穎和黎睿卻堅定的認爲是黎戩那醜雜碎的呢?
不止如此,他們還非說屬於他的兵器糧馬是黎戩的,並且在他的手上?
黎墨的沉默不語,惹怒了急切想要幫黎睿得到兵器糧馬的慕容穎。
她冷不防揮手,拍桌而起,厲聲對黎墨呵斥道:“墨兒,你這是什麼態度?難不成,你想將那些兵器糧草私吞了不成?你這是要造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