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的孤獨與他的情感依賴是分不開的。
情感越是依賴就越停不下來。
越停不下來也就越加依賴。
他找王曦說話,以及事無鉅細的都要插手,都是情感依賴的外在表現。
高演是一個安靜不下來的人。
他的喧囂情緒從未有過片刻的停留。
這種情緒的過度喧囂。
說好聽點是內心豐富細膩,說難聽點就是小心眼。
心裡裝下不事。
他對侄子高寅。
北齊帝國的曾經的少帝,就一直未能放下,每每想起便如鯁在喉。
高演與高寅之間並無隔閡,也無仇恨,之所以奪位,完全是權力慾使然,是對皇位無限渴求的結果。
和當年哥哥高洋逼宮禪位沒什麼兩樣。
所不同的是,高洋奪的是元家的皇位,而他奪的則是高家內部,而且是自己親侄子的。
在“逆臣賊子的罵名之外。”又多了層良心和道德的譴責。
世間本無鬼,鬼在人心中。
高演的這種情緒肆意瀰漫,如惡鬼上身般的無法控制,終於落下了心病。
每日的寢食難安,備受煎熬,在不有個了斷就會變瘋的。
高寅退位之後。
一直都住在鄴城的別宮,和遠在晉陽的高演並無交集。
高洋當初交代遺言,說。
“奪位歸奪位,一定要爲寡人留下一血脈。”
高演也是應允了的。
最爲重要的是,他曾經明確的向婁昭君保證過,無論發生什麼都絕對不會殘害自己這個侄兒。
無論從那方面將,高演都沒有任何下手的理由。
但是凡事就怕有人附繪,一個忘卻前事的人,很快爲他提供了依據。
這哥們想巴結高演,便不惜向他提供了一個天機。
“鄴都有天子之氣。”
皇帝在晉陽,鄴城居然還有天子之氣,那肯定是高寅無疑。
聽到這話。
着實令人不爽。
高演的情緒被天子之氣紛擾着、
連同當初奪位的內疚一起,合二爲一的壓迫着他的神經,讓他變得更加惶恐起來。
高演沒有想到這個天子之氣,是鎮守鄴城的弟弟高湛所散發出來的。
高演思來想去,終於橫下一條心,編了個理由。
“多天未見,朕有點想大侄兒了,快去請少主速速前來晉陽。”
讓人一路護送,將高寅安全的送來晉陽。
之後派人給他送去了一杯毒酒。
高寅壓根就沒有想到親叔叔會對自己下手,還以爲這次接自己來是享清福的。
“我皇位都讓出來,沒想到叔父會如此對我。”
高寅說什麼都不肯喝,嚷嚷着要見皇上。
“我要見皇上,他親自來我才肯喝,否者亂臣休想加害我命。”
大將胡律光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又怕交不了差,說。
“見踏馬什麼皇上,見皇上,皇上也是你見的?”
說完。
胡律光讓人抹肩頭攏二背,上前一把掐住高寅的脖子,掰開嘴強行的將毒酒灌了進去。
就這樣。
北齊帝國的一代明君賢主,死於親叔叔高演之手。
之後高演下令。
在晉陽的廣場點了一把火,將高寅的屍體烤焦之後,灑在了絡繹不絕的人行道上,讓百姓紛紛踐踏而至。
以這種方式來羞辱高寅
遺憾的是高寅的死。
並非治好高演的心病,相反卻有擴大化的趨勢。
高演當初情緒失控,也體現於自我折磨,失眠,噩夢,吃喝不香,都和別人沒有多大的關係,最多暴躁的輪一頓鞭子,絕不至於殺人。
若不是高歸彥的鼓動。
高演也未必會真的殺高寅!
畢竟高演稱帝前對母親有言在先,殺了少主也不好向婁昭君交代。
只能就這樣揹着母親,做下違背諾言,違背良心的事情。
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對母親食言,尤其害怕母親的追問,他極力的封鎖消息,以延長母親知道的之間。
於是消除了天子之機困擾的高演。
又不可避免的進入到另外一種思緒的纏繞中,終於纏繞成疾做下病來。
淤積的思緒最終形成了內熱。
要每天服食湯藥來驅散,高演的病情越來越重,最後還出現了幻覺,猶如日本恐怖片一般,開始在皇宮內演繹着荒誕和極爲瘋狂的一幕。
次日。
高演說自己看到了高寅,楊銨,元善見,三個人結伴西行,還咬牙切齒的說着話。
“高演不得好死,我們冤死的人要來索命了。”
高演久久不能夜寐,便找來一位卦師來占卜帝命,卦師一番嘰裡咕嚕過後,說道。
“陛下,少帝乃上古軒轅降世,爾爲大臣倉吉,自古臣弒君必遭因輪,如陛下想痊癒,方可祭祀一番,陰病必好。”
高演一聽,火冒三丈,便說。
“什麼軒轅,倉吉的,如今朕纔是天下真正的皇帝,高寅算什麼東西,何須祭祀?來人,將這廝給我拖出去斬了。”
說完。
高演下令,卦師的腦袋搬家了。“其首扔到野外,其骨餵食野獸。”
更爲糟糕的是。
沒過幾天高演居然在皇宮內親眼見到了這三個人,情形和自己看見的一模一樣。
當時在場的還有皇后元氏,不知是被高演嚇的,還是伺候丈夫休息不好神經出了問題,突然指向皇宮的一處角落,說。
“陛下,他們真的來了,臣妾看的真真的。”
高演如同魔怔了一般,叫嚷着讓人驅除厲鬼,空曠的皇宮驟然變得陰森恐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