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地處天華國西北,距皇城不到三百里,曾爲顏晴修行之所,第二天顏晴便帶着楊初平和姬玥靈一起,出發前往北邙。
臨行前,王恕給了楊初平一顆用於定位的定坤石。一切就緒,只要將元氣注入給個信號,即使遠在百里之外,王恕也可以帶着一行人瞬移過去。
姬淵啓見着後,便問王恕關於夜魄的這個能力是否可以進行像風來扇那樣器靈化。
王恕明白姬淵啓的意思,若是這種便捷的瞬移功能可以運用到軍隊之中,效果將幾位可怕。
王恕出於對未來可能出現的人魔大戰考慮,認真研究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在沒有夜魄的情況下,緊緊依靠定坤石進行瞬移,小範圍少數人是可行的。
因此這段時間他決定留下來一邊研究,一邊將一些半成品交予軍隊使用。
陸浩然出於好奇,疑惑‘同爲坤地,爲何效用完全不同’,便也選擇了留下來。
一開始幾天,研究並不是很順利,這就苦了那些用來供王恕測試小白鼠們。雖然他已經非常小心和嚴謹,不至於弄出什麼人命來,但凡是研究,終究還是需要在失敗中調整和反思。
正殿前的廣場上,一隊五十人左右的士兵整裝肅容地站着,每個人手中都有兩顆改良過的定坤石。
在城外還立着一塊黑色的玄武石,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
原理上,只要這列士兵捏碎手中兩塊石頭中的任意一個,便會將王恕存在其中的坤地元氣以及微型陣法激活,在瞬間傳送倒那顆石頭旁。
而另外一顆石頭,是王恕怕出意外,找不到人,用來定位的,一旦傳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只要將元氣注入石頭中,便可知道被傳去了哪裡。
由於是實驗,因此在人數和距離上王恕不敢做得太過火,第一次是十個人。
只見那十人滿懷好奇地同時將手中石頭捏碎,一下子便沒了蹤影。
一息之後,王恕身前擺着的石頭迅速地亮了起來,五顏六色,什麼都有。王恕一愣,稍稍感應了一下,旋即不好意思地撓着後腦勺,轉着夜魄找人去了。
二息之後,兩位臭氣熏天的兵士被丟到了地上,王恕撤掉鼻中塞地兩塊棉花,轉動夜魄,再次消失。
三息之後,一名血肉模糊的士兵躺在地上,兩隻手死死地扣住一隻狼的脖子,野狼兩排鋒利的牙齒離那士兵的脖子不到三指的距離...兩名軍醫和一名士兵立馬衝了上去。
姬淵啓深知王恕的可怕之初,因此‘準備工作’還是做得很充足的。
四息之後,又一名六神無主士兵癱坐在了地上,口中唸叨着“我是誰?”“我在哪?”
……
看着一個個被救回來的兄弟,比打了敗仗回來還慘,剩下的四十位兵士不由嚥了咽口水。
這那是在做試驗,簡直是在送命...
“果然沒有那麼順利啊…”王恕撓着頭,把一位尿了褲子的士兵丟在了地上,自言自語道,“被傳到糞池、亂葬崗、狼羣也就算了,怎麼魂殿那麼遠都能到啊?元氣量不對?”
聽着亂七八糟的傳送位置,姬淵啓苦笑着,安慰道,“也不是完全不對,起碼城門口確實有一位傳到了位置上。”
畢竟不是自己的士兵,王恕也覺得不太好意思,於是第二次試驗前,多花了點氣力,將小白鼠們隨身攜帶的石頭增加到了五顆,一旦發現情況不對,立刻使用備用的石頭轉移。
製作定坤石並不是個省力氣的活,而且有瞬移功能的坤地只有王恕和王芯有,別人也幫不了什麼忙。
陸浩然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拿着一塊石頭端詳起來。
姬淵啓在一旁看着額頭冒汗的王恕,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帝王之道,不過‘功利’二字,政令通達而無情,但並不是要帝王不問情。
帝王的每個決定都有可能改變百萬子民的命運,或壞或好。
所以王道是要行仁義的;但是過份的仁義又會顯得蒼白而無力,於是又要求帝王的眼界像這蒼穹,廣袤、深邃又冰冷,這樣才能選擇最正確,利益最大化的抉擇。
他是個極端的人,即使一個帝王因爲‘名利’將國家變得強盛,心中沒有半個子民,不能說是位明主。
無知之知和不知之知是不同的。
王恕便是那個擁有這種罕見同理心的人。
‘不知道能不能說服仲叔換個皇儲?’
姬淵啓很快就放棄了這個一閃而過的想法,因爲接下來的試驗完全朝着錯誤地方向進行了。
隨着剩下的士兵紛紛使用定坤石,姬淵啓感知中的人數以驚人的速度下降,時不時又會莫名地出現幾個,然後已轉眼又消失了。
半響之後,就連一向沉穩地天華國君都忍不住感嘆道,‘真是好可怕的天賦啊…’
姬淵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神經緊繃地使用乾天探查皇城內的動向過,不敢想象,如果今後如果人手一顆或者數顆整個皇城會亂成什麼樣子。
王恕給每個士兵五個石頭除了能快速逃命外,同時也增加了轉移到錯誤位置的風險。
有個士兵先是傳送到了狼羣,被一匹狼咬住了胳膊;
然後那名倒黴的士兵驚恐之下,捏碎了石頭,帶着那批狼又轉移到了一個糞池中;
又去了海底一遭,差點被水壓死;
接着同那匹倒黴的狼一起來到懸崖邊,突然颳起了強風,垂落下去,這時候哪還想得到注入元氣通知王恕過來救人啊。
落地前,千鈞一髮之際,那名兵士帶着絕望的心情捏碎了最後一顆石頭...
再次睜眼時,看到了熟悉的城門以及或安全,或狼狽地站在身旁的小白鼠同伴,死裡逃生的他不由潸然淚下。
鑲進玄武岩裡總比前面幾個地方好啊…
旁邊同樣半邊身子在玄武岩裡的狼哀慼地嗚嗚了兩聲,像是在哀嘆這位獵物的不易。
總的來說,確實有進步,這次測試的四十人,不管過程如何,最終有十人到達了預設的位置。
之後王恕又忙活了好一陣,把流浪在外的士兵一個個找了回來,所幸的是,依舊沒有人員傷亡。
爲了做出調整,每一次測試後,王恕都會仔細詢問士兵傳送的位置,那些士兵們或憤怒、或崩潰地說出一個個奇怪地地名。
有些士兵彙報的時候眼神飄忽、閃爍其辭又支支吾吾,還偷偷超姬淵啓瞄了一眼。
他們不說姬淵啓也知道,剛纔試驗的時候,有幾個人被傳送到了不該去的地方,比如自己的寢宮、書房甚至是浴池…
也虧得姬淵啓多年來孤身一人,沒有什麼妃子,不然想想後果都好可怕啊…
‘嗯…或許…陸浩然也不錯,怪是怪了點,也不至於這麼跳脫’
顯然,這位君王看人都不太準,尤其是在選擇儲君這件事情上。
天才碰到瘋子,所爆發出來的威力是不可估量的。
可能是研究地乏了,王恕應該暫時停下來,不去想那些琢磨不透的事情,興許過一陣答案就自然而然地蹦出來了。
於是他調轉方向,和陸浩然討論起他的能力來。
原意是想說,八大權限中,巽風可以飛行,但是缺乏攻擊手段;震坎離兌艮,不能滯空,而且要打到天上的東西是需要費一番波折。
唯有乾坤是真正的空中霸主。
如果可以造出一個移動要塞啥的,那不是說普通人都可以在要塞之上發起奪命的攻擊?
王恕一邊和陸浩然交談着,一邊手中不停,一個個定坤石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被製造出來,看得一旁待命的白鼠士兵心驚膽顫。
小哥,你是認真的麼?一定是手上不停,腦中在飛速地好好改良是吧?
我們一會用一定沒問題吧?
半炷香過後,王恕已將第三輪的石頭製作完畢,測試繼續。
看着又忙碌起來的王恕,回憶着剛纔交談的內容,陸浩然心中忽有一絲明悟,抽出凝塵劍,對着剛剛建起的宮殿就是一刺。
姬淵啓看了一看自己的行宮,嘴角牽了一下子。
好了,這下真的變行宮了,會飛的那種。
不同於王恕的不依不饒,陸浩然的頓悟可沒有‘循序漸進’一說,而是‘一蹴而就’,那座被他點起的的宮殿飄在空中,停都停不下來。
看着空無一物的地面,以及已經遠走的朝堂,姬淵啓再次嘆息。
似乎上面還有幾個用王恕石頭傳送上去的士兵,頭上掛着爛菜葉,聲嘶力竭地喊着救命,看樣子應該也是劫後餘生,沒有多餘的石頭了。
又或者實在不敢用了。
城裡的居民惶恐地看着天上的龐然大物,時不時還有零零碎碎的石頭落下,原本就剛經歷過一次內亂,此時更是如驚弓之鳥,亂作一團。
姬淵啓無奈,只得即刻喚來幾位將領,安排手下在行宮下頭跟着,一旦發現有墜落之勢,及時處理掉,以免殃及無辜。
看着陸浩然興致勃勃,又要揮出第二劍的樣子,王恕也已經開始製造第四波測試用的定坤石,姬淵啓趕忙說道,
“兩位賢侄且慢,這考究一事豈是一朝一夕能成?於朕看來,現已是晌午,不妨放一放,與朕一同用膳如何?”
看到姬淵啓略帶懇求的神情,陸浩然不情不願地收起了凝塵,向姬淵啓作緝道,“謝師叔”
王恕自然明白姬淵啓的用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哈哈哈,學藝不精,愧對家師!陛下啊,實在不好意思,啊哈哈。”
看着被侍從領下去的二人,姬淵啓長出一口氣。
‘嗯...或許,讓玥靈那丫頭做這皇帝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