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她在他的懷裡,他忽然感覺到她的成長。
不單單是心智上的成長,她的身體也在這個過程中蛻變。就像是美麗的蝴蝶,經過了冬天,終於可以以絢爛的姿態重生。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他可以嘲笑的小孩子了,也不再是那個他隨口笑說的“太平公主”。
任何一個男人看見了她的美好,恐怕都會爲她傾盡所有爲她抓狂。
沉着氣,他感覺手臂僵硬,卻還是將她抱到了房間裡,輕輕地放倒在大牀上。
身體一觸及到牀,展樂樂立刻掙脫他的懷抱。手朝旁邊一抓,將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裹得特別嚴實。只露出一顆小腦袋,她緊張地抓着被子。忍着腳痛,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眨也不眨。
姬立行看着她謹慎的模樣,竟然有些好笑又好氣。
他笑得是,儘管她確實已經長大,可是在他眼裡卻還像個孩子。他氣得是,她竟然像防狼一樣防他。他怎麼會對她動歪腦筋呢?她是他的親人啊!可是,真得是他不想,還是他不能呢?心裡無奈地笑笑。
“腳痛不痛?我去拿跌打酒給你揉揉。還發燒嗎?”他說着,伸手覆上了她的額頭,發覺她的額頭還有點熱,皺眉說道,“你要吃退燒藥感冒藥。”
展樂樂已經顧不上身體的不舒服,也顧不上腳痛,抓住了他的手,怯懦地問道,“剛纔你都看見什麼了?”
“……”他望着她,像是透視了被子一樣。
忽然,眼底閃爍過一抹精光,稍縱即逝。只是替她將被子蓋蓋好,沉聲說道,“什麼也沒看見。”
“你又撒謊!”展樂樂怒吼着,作勢就要半躺起身。可是剛有了動作,被子滑落,露出了她的半敞的浴袍。她又是手忙腳亂,安分了動作。敢怒而不敢言,支吾地說道,“你肯定什麼都看到了,你一定都看到了。”
他把她,看了個精光!
姬立行沉默,靜靜地望了她好半晌時間,她忽然屏住了呼吸。他卻出奇不易地伸出手,朝她慢慢地俯下了身。她卻以爲他要做什麼,竟然緊張得閉上了眼睛。可是又好奇,微微眯開了一條縫隙。
雙手揪緊了被單,她感覺心都停止了跳動。
他離得她近了,大掌撫開了她散落在額頭還微溼的髮絲。俯下了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溫柔得不可思議,聖潔得如此純粹,她心裡忽然悸動萬分。
姬立行輕輕地撫摸着那抹被自己吻過的肌膚,輕聲說道,“我什麼也沒看到。”
“……”她完全被他蠱惑了,愣住了。
眼前變得漸漸朦朧起來,她只感覺飄飄然。她其實更想要問他,他會不會渴望親吻她,會不會渴望擁抱她。如果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他意識不到半分衝動,那麼她的失落恐怕比她的懊惱更甚。
“喀嚓——”門輕輕地被人關上,她纔回過神來。
擡手擱在了額頭,她嘆息地閉上眼睛,被他吻過的地方還那麼灼熱。
房間外,姬立行握着門把手,卻遲遲沒有鬆開。
如果不是剛纔猛得回神,他真害怕自己會做出些什麼舉動……
—
“恩——”
“輕一點嘛……好痛……輕一點……”
“舒服嗎?”
“如果你再溫柔點。”
“……”
曖/昧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足夠讓人幻想。
大牀/上,展樂樂卷着被子享受着某人的按摩。而姬立行坐在牀沿,正拿着跌打藥酒替她揉着扭傷的腳踝。足足揉了半個多小時,他才停了動作。拿起一旁的水杯和退燒藥,遞到她面前,吐出了一個字,“吃!”
“……”展樂樂抽搐了下眼睛,咽咽口水,“你放着,一會兒我會吃。”
“現在就吃!”他冷聲喝道,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餘地。
她癟了癟嘴,捏起他掌中的藥片,磨蹭地放入了嘴裡。又是抓起水杯,咕嚕咕嚕喝了兩大口水,使勁地將藥片嚥了下去。還沒睜開眼,有人將一塊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裡。下一秒,甜蜜的水果味滿溢。
展樂樂睜開眼,笑眯眯地望着他,“水果糖啊,你什麼時候買的。”
“婕妤買的。”姬立行沉聲說道,又拿了一顆遞到她面前,“還要嗎?”
她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睡吧,好好睡一覺。准許你請三天假修養。”姬立行說着,從牀沿站起身來,卻也不忘記替她將被子蓋蓋好。
展樂樂一聽,笑逐言開,“有你這樣的老闆真好哎!”
“扣三天薪水!”見她太過開心,他乘機打壓。
“什麼嘛!”原本上翹的嘴角立刻往下彎,她碎碎念道,“真是小氣啊!我發燒了哎,生病也要扣薪水啊?扣薪水就薪水,不過——”
他望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展樂樂將被子掀開了一角,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得純潔而又天真,“你陪我睡吧。”
“轟隆轟隆——”
窗外的天空,雷聲還時不時作響。隔着窗簾,可以偶爾看見剎那間的閃電光芒。
姬立行望着她,在她熱切的注目下,躺到了她身邊。蓋好了被子,卻發現她蜷在一旁,小得可憐,小得好可愛。如果是以前,恐怕她早黏到他懷裡了。
“關燈,不然我睡不着。”等到他躺了下來,展樂樂側轉身,望着他輕聲說道。
他瞥了她一眼,還是伸手按下了開關。
房間裡剎那暗了下來,他剛想閉眼,一旁有人便湊近了自己。一雙小手挽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的小腿甚至擱到了他的身上。完全不顧及自己與他的性別差異,就這樣毫無顧及地黏了上來,搞了個親密無間。
姬立行感覺下腹瞬間浮起一陣欲/望,卻還是忍耐了下來。冷着性子,沉聲吼道,“不是睡覺嗎?好好睡覺!”他說着,動手將她的手揮開了,也順帶動了動身體,不讓她的大腿再擱在他的身上。
她竟然沒有再黏上來,安分地睡在一旁。
黑暗中,他扭頭望向她,隱約可見她安然的輪廓。有些無法入眠的感覺,可是還是要強迫自己睡覺,不然的話,他一定會瘋掉。強制地閉上眼睛,她身上的香味幽幽傳來,刺激着他的感官。皺着眉宇,進入夢想。
睡到半夜,只聽見展樂樂迷糊的女聲,“好冷……好冷……”
“……”他被她的呢喃聲驚醒,剛想開口說話,她卻又撞入了他的懷裡。只是死命地往他身上靠,又是呻/吟,“好冷……我好冷……抱抱……”
姬立行下意識地擁抱住了她,卻發現她的體溫比方纔還要高。怎麼半夜反倒燒得更加厲害?他一邊將她緊摟在懷中,一邊又將被子蓋得嚴實。他高大的身軀完全籠罩住她,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裡。
“還冷嗎?”他沉聲問道。
她只是將他抱緊,“很冷很冷……”
要命!現在可是時夏季節!雖然下了雷雨,氣溫降了許多,但是兩人蓋成這樣還真是會熱死。他忍着那份熱度,硬是摟緊了她。她伸出小手環抱住他,和多年前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他忍不住吻了下她的臉頰。
現在看來是想睡,也難了……
—
早上醒來的時候,該死的某個男性象徵竟然格外膨脹。姬立行惺忪地睜開了眼,看見她的浴袍凌亂,微微敞開的衣襟,窺探到了昨夜瞧過的那份美好。他急忙伸手將她的衣服拉好,又是驚恐地下了牀。
睡夢中的展樂樂只是悶悶地哼了一聲,翻個身繼續睡。
姬立行瞧見她沒有醒來,卻還是有些擔心,又是伸手探了下她的體溫。掌心的溫度不再如此炙熱,他這才鬆了口氣。替她將被子蓋蓋好,轉身走出了臥室,帶上了房門。
只是關門的剎那,不忘記多望她一眼。
去公司之前,特意出去採購了一次。之後,又是匆匆將早餐準備好了。臨走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牛奶、奶酪麪包、水果等等。一旁還放了感冒藥片、咳嗽糖漿以及溫度計。所有的東西準備完全,他才放心地拿起西裝外套準備離去。
想了想,又是折回房間,探望了她一眼。
她依舊睡得一臉香甜,病痛似乎已經遠離了她,而昨天晚上那個喊冷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房門關上,她那張小臉也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
將近十點的時候,公寓裡的電話“嘟嘟嘟——”作響。
展樂樂其實有點醒了,只是對着公寓吼了幾聲也沒有人迴應,她知道他已經去公司了。可是她就是不想醒來,肚子餓到都沒有力氣了,不過頭倒是沒有痛了。躺在牀/上,她在想昨天晚上後來究竟怎麼樣了。
她記得自己好冷好冷,他到底把她給怎麼了?KAO!
當下,展樂樂聽見電話鈴響了,伸長了手臂將電話接了起來。剛放到耳邊,就聽見電話那頭沉而有力的男聲,“喂!你起牀了嗎?可以起來了。早餐給你做好了,你去吃掉。記住要吃藥,不要偷偷扔掉!”
“一會兒我會叫餐,讓人送到公寓裡,今天你都不要出去了。對了,中午想吃什麼?”渾厚的男聲,富有磁性。
展樂樂握着電話聽筒,忽然感覺那份甜蜜滿滿。
躺倒在牀/上,漫天地開始聊了起來,“我想吃*烤鴨,我想吃筍,不過現在好象沒有哦。我還想吃菊卉軒的甜湯,我嘴巴好苦。對了,上次吃過的壽司可不可以也來一份。雖然我只想吃兩個……”
“要不要把五星級料理的廚師請到家裡去?”他嗆聲道,可是卻樂於與她調侃。
展樂樂鄭重其事地點頭,認真地應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沒有問題啊!最好讓廚師過來教我煮菜,你知道嗎?在英國的時候,我忙着學業,少堂那兒都沒學到幾樣菜。聽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我得好好學學,以後做給正浩吃。”
“你……”他突然停了聲。
“對了,你可以給我當評委,先試吃菜!恩恩,不錯!”她似乎可以想象他黑了張俊臉的樣子,竟然有些偷樂。
不要說他對於正浩沒有一點點芥蒂,她不是傻子,感覺不出來……
姬氏大廈。
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我要工作了,掛了!”姬立行聽見她在電話那頭滔滔不絕地海談,心裡又有些氣悶。話音落下,電話聽筒已經擱回了話機上。另一隻手裡還握着碳水筆,他一個氣憤,竟然將筆掰斷了。回過神,筆管裡的碳水沾染了一手。
懊惱地抽/出紙巾,也將被折斷的筆扔進了垃圾桶裡。
正擦着手上的黑色碳水,手機又響了。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着“黎婕妤”三個字。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沉沉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黎婕妤輕柔的女聲響起,“立行啊,在公司嗎?”
“恩!”他簡單明瞭地回答,沒有一點點的含糊。
她忽然停頓了幾秒鐘,久久沒有開口說話。過了一分多鐘,姬立行發現了不對勁,連忙開口問道,“怎麼了?婕妤?怎麼不說話了?”
“沒什麼,剛纔突然有人和我打招呼呢。”她在電話那頭笑着,可是語氣裡卻泄露出一絲陰鬱。女人的天性是極其敏感的,她幾乎察覺到了他的敷衍。
姬立行舒緩了下,並沒有多想些什麼,只是沉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想我了?”她反問。
他卻突然遲疑了一下,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她離開的時候都沒有怎麼想過她。如果不是因爲樂樂,他也不會在之前主動給她電話,如果不是因爲那份愧疚,他幾乎都把她給忘記了。如此一想,那份自責更加深了。
握緊了手機,堅定地說道,“我想你了。”
……
—
生病三天,展樂樂也被某人僸足了整整三天。只要她下樓,就會有保安阻止她出大廈。不用說了,肯定是某人特意吩咐的。打個電話過去,他只用了一句“生病的人要好好休息”來搪塞她。
廚師雖然是沒有請來,但是這三天裡倒是把她當成了豬,直接養在家裡了。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她幾乎找不到其他可以乾的事情來做。實在無聊到不行,就去看電視上的卡通節目,或者上電腦玩打怪獸。
等到他下班回來,看見她在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倚着門什麼話也不說,只是衝着她邪邪地笑。那副臭樣子,讓她恨不得衝上去抓上幾爪子。
吃過晚飯以後,兩人就躺在沙發上看電影。
從生病第一天開始,他就蒐羅了無數愛情片、槍戰片、韓劇、港臺劇、歐美劇給她看。茶几上的碟片,疊了一樓又一樓。可是她從來不會在他不在的時候看電影,總是要等到吃完飯了,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了纔開始看。
和他鬥嘴鬧哪個好看哪個不好看,這是她最爲開心的時間。
就像小時候一樣,都沒有變過。
她會抱着個被子在沙發上看電影,他坐在她身邊給她端水果。她開始發揮女王應有的權利,將他指揮來指揮去。直到看着電影,直到望着他好看的側臉,在不知不覺中甜蜜睡着。恍惚中,可以感覺他將她抱了起來,送她回房間。
等到第二天醒來,發現一天又過去了。
其實,這幾天時間,說過得漫長,卻也並非那麼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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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展樂樂剛睡了個下午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感覺肚子有點餓,看了眼時間,不多不少,是四點整。進了洗浴室裡洗了個臉,將頭髮紮成利落的馬尾。走過客廳,直接奔進廚房。熟練地拿起圍裙系在了腰間,從冰箱裡拿出蝦以及色拉,決定來個美味蝦球。
天然氣正燃着火,憑着記憶裡的情形,學着電視裡的廚師煮菜。
也許他並不會知道,其實試吃的人,才能夠吃出那份珍貴。因爲他是第一個,無論什麼事情都這是因爲那份最初,而變得格外美好。
她想着,嘴角一抹甜蜜笑容。
“叮咚叮咚——”突然,門鈴響了。
展樂樂卻有些狐疑,扭頭望了眼時間。現在才四點剛過,難道他提前下班了?還抓着鍋鏟,她直接奔想了門廊。打開門的同時,咋咋呼呼地嚷嚷道,“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你堂堂大總裁,竟然早退啊?”
門打開的剎那,沒有瞧見預想中的那抹高大英俊身影。
女人提着一隻行李箱,顯然是剛遠途回來。穿戴職業卻又不失溫柔,薄棉質地的衣服,總是讓人看上去比較溫和。她的頭髮相較於一年前,也變得長了,已經齊肩。隨意地順着肩膀,顯得格外柔美。
臉上原本是期待的笑容,卻在瞧見門裡麪人的時候,木然愣住。
她的手裡,還握着一把鑰匙。
黎婕妤眼底閃爍過無數明明滅滅的色彩,似乎是有些受傷,更有些慌亂。但是她很好得掩飾過了,笑着說道,“樂樂,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立行也真是的,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好給你帶禮物。”
展樂樂也在瞬間僵硬了表情,自己根本沒有料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與她相會。一年之前,她還是學生,她卻是自己的老師。一年以後再見面,這樣得突然。
而對方此刻,除了老師那不變的身份,卻還多了一樣。
那個身份,是她如此羨慕得所在。
被他所承認的——戀人。
“我……”展樂樂愣了下,呢喃說道,“就這幾天回來的。”
爲什麼現在,面對她,自己竟然不敢像從前那樣任性地告訴對方,其實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雙眼望着她手中的那把鑰匙,只感覺眼睛酸得要死。那把鑰匙,他給了她公寓的鑰匙,代表了什麼呢?
此刻,她居然懦弱地選擇無視。
黎婕妤的視線從她的臉上轉而往下望去,卻瞧見她戴上了那個圍裙,甚至還拿着鍋鏟,一副正在煮菜的樣子。她一眼就可以認出,這個圍裙還是自己去超市採購的時候買的。大花朵的圖案,清新怡人。
只是現在,看見圍裙系在她的身上,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
她慌亂了思緒,第一次變得患得緩失起來。
手抓緊了行李箱的拉桿,微笑着走進了公寓,展樂樂瞧見她進來,也朝後退去。她一邊邁着步子,一邊略帶自責地說道,“樂樂,你也真是的,你是客人,怎麼就在這裡煮飯了?來!我來吧!”
“今天就讓我來做上幾個菜,讓你嚐嚐味道。在英國一年,可能吃不大習慣吧?”她說着,鬆開了行李箱拉桿的手,走到她背後,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麼,徑自伸手解開了圍裙的帶子,將圍裙取下了。
“……”展樂樂僵在原地,腦子嗡嗡得作響,沒了反應。
黎婕妤並沒有急着將圍裙系在自己的腰間,只是拿着圍裙走到了她面前,微笑地望着展樂樂,柔聲說道,“去沙發上坐坐吧,這裡讓我來。”
“好。”展樂樂看着她微笑的臉龐,好半晌時間之後才吐出了這樣一個字。
她轉過身,安靜地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該離開,又聽見那柔和的女聲響起,“樂樂,無聊的話就看看電視吧!立行他最愛看電影碟片了,你看看茶几的抽屜裡有沒有?”
展樂樂剛拿起電視遙控器,聽到了這番話,手指都變得僵硬。
頓了下,按下了遙控的按扭,說話的時候儘可能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太過窒悶,“哦,好的,不用看碟片了,我就隨便看看電視吧。”
“那也行,我去換下衣服。”黎婕妤脫了鞋子,彎下腰打開了最側面的鞋櫃。
拿出了一隻鞋盒,裡面放了一雙米黃色的女式拖鞋。用塑料的口袋完好包裹着,顯然是離去的時候特意包好的。穿上了拖鞋,忽而聞到了一陣糊味。皺了眉頭,輕呼出聲,“煮什麼東西呢?好象糊了呢!”
展樂樂聽見她這麼說,回過神來,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哎呀,我的蝦球!”
她剛想奔進廚房,卻有人搶在了她的面前衝進了廚房。她停下腳步,看着廚房裡的黎婕妤嫺熟地關了天然氣,隔着抹布拿起了鍋子,聽見她輕聲說道,“都糊了呢?我把它倒了吧,樂樂,你愛吃蝦球啊?我再給你煮一份吧!”
“恩?恩——”展樂樂望着她忙碌的身影,不再多說些什麼。
只是看着她將鍋子裡已經黑糊糊的蝦肉倒進了垃圾桶裡,就像是感覺自己的那顆心也一併被扔了進去。
那種感覺,澀到不行。
—
客廳裡,展樂樂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她有些坐立難安,腦子裡想着自己是該走還是不該走。可是她還想等他回來,至少也得等到他回來,看看他要是什麼態度纔好作決定。可是黎婕妤的種種行動,都給了她一個感覺。
彷彿她纔是這裡的女主人,她真得成爲了客人。
一年前,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地讓她離開,一年後,她猛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該用什麼身份呢?自己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她無從去想,更不想去想。
恍然地扭過頭,瞧見她換了套居家的睡衣從他的臥室裡走了出來。劉海用寬寬的髮帶箍起,經過客廳的時候朝自己笑了笑。她自然的樣子,讓自己感覺如此不適然,也讓自己感覺到了詫異。
自從來到他的公寓裡住,她從來也沒進過他的臥室。
沒有打開過他那間臥室裡的衣櫥,不曾想過衣櫥裡是否有她的衣服,不曾去看看他那間臥室的小洗浴間裡是否有她的物品。她甚至可以這樣自然而然地進出他的臥室換衣服,可以感覺出來她還洗了把臉。更不用提,剛纔換上了自己的拖鞋。
甚至是,那一把她緊握在手中的鑰匙。
這所有的一切,都代表了什麼東西?
慌亂、迷茫、困惑、莫名得緊張……那些感覺統統齊聚在自己的心頭,只感覺胸悶氣急。緊抓着電視遙控器,低下頭的時候咬住了脣,沉默不語。
廚房裡赫然響起吸油煙機的隆隆聲,玻璃門之後,黎婕妤繫着圍裙忙碌的身影晃動着。她扭過頭去望了一眼,這才發現那套睡衣和他身上那套藍色的睡衣是如此相像。不,不僅僅是相像,根本就是縮小版。
一件是男款,一件是女款。
爲什麼……
爲什麼她現在纔會去想,爲什麼她現在纔要發現,其實,也許,他們在這一年時間裡,早就已經住在一起了?更或許,他們其實才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同居?
然後,每晚都睡在一起。
展樂樂一想到他們每晚都睡在一起,想到他有力的手臂每天晚上都摟着她,想到他們兩人相擁而眠了一夜又一夜。她無法冷然,她無法平靜。即便是從前,他有過那麼多女人,他有過那麼新歡舊愛。
他對外聲稱秉持單身主義,卻成天跟那些拿香水當殺蟲劑的女人們做牀/上運動。
腦子裡不禁開始回想,他爲什麼當時會秉持單身主義,是爲了什麼?是因爲黎婕妤的原因嗎?他的心裡,其實還一直有她,即便是他想放下卻又無法放下。總是縱情於各種女人之間,卻無法投入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