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密談
“雖然我們無法肯定，但目前爲止，能夠成爲傳播源的，似乎就只有喪屍本身，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喪屍都予以清除，任何一個角落的每一隻喪屍，都不能放過。”漢默仍然保持着不變的語調，“在由五個常任理事國的共同商討決定下，首先從美洲大陸出發，然後向全球逐步擴展推進。諸位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將國內的軍隊調集來美國西海岸集合，這麼決定是爲了戰略安全考慮，行動時各個國家的軍隊將隨時保持聯繫，兩個國家的距離跨度最遠爲一座城市，如果進展順利，三天之內，我們就能夠先就美國，完成徹底的清除。”
各國元首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事實上籤訂了服從條約成員國，在戰事上自然沒有表決的權力，能夠做出表決的也就只剩下未簽訂條約的五個國家。包括中國在內的五個國家也沒有人反對，聯盟提出的初步戰略在陳陽看來沒有什麼問題，聯盟總部設立在美國，先一步清除美國境內的病毒也屬於正常。
需要討論的事情都已經討論完畢，接下來就是各個國家回國調遣自己的部隊。陳陽離開坐席，正要轉身離開之際，卻聽身後忽然有人道，“陳陽主席，請留步。”
陳陽回過頭，看到漢默站在自己身後，兩手交疊在手杖上，正微笑望着自己，鏡片後的眼睛微微流露出觀察的目光。
“聯盟長。”陳陽回視對方的眼神中，不由帶着幾分驚訝。
此刻近距離之下，他更清楚地看到漢默，對方雖然白髮蒼蒼，但臉上的皮膚卻並不顯得褶皺，反而如同嬰兒般光滑，從西裝的袖筒可以看出，左手是自肘部缺失，右腿似乎是連根都換上義肢，從聲音和眼神中可以察覺地到對方擁有極旺盛的精力。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老人，陳陽心中這樣想道，雖然肉體強化可以增強人的某些身體能力，但卻無法抗拒人體的衰老，此刻的漢默給自己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披着老人外表的年輕人，或者一個披着年輕人外表的老頭。
漢默笑了笑，“陳陽主席，我想請您稍作停留幾分鐘，不過放心，不會趕不上晚餐時間。”
對方的語氣很親切幽默，但卻不是請問的語氣。
意外了一下後，陳陽也笑道，“當然沒問題。”
漢默笑着點了點頭，但也沒有說話，只是徑自轉身走向了主席臺。
陳陽皺了皺眉，難以猜到對方的意思，稍作停留是指什麼，有什麼話要單獨對自己說嗎？
難道是爲了那個條約的事，對方想勸說自己加入？不過從漢默的表情上，不像有這個意思。
雷翔等人也用疑問的眼光看着自己，陳陽搖了搖頭，然後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雙目注視着漢默，後者在跟陸續離開的一些元首做道別前的交談，各國元首今晚就將返回各自的國家。
隨着時間的過去，元首們陸續離開，陳陽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人像自己一樣留下來，顯然漢默讓自己留下來的目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但是對方又有什麼話，是非要對單獨自己說不可呢？
當漢默送最後一個元首離開後，目光終於看向了這邊。
“很抱歉，陳先生，讓您久等了。”對方忽然改換了稱呼，走近陳陽的時候，那種因爲外交而可以嚴肅古板的表情，和形式化的笑容陡然間都消失在了老人的臉上，漢默這時露出的笑容，帶着讓所有人耳目一新的親切和幽默，同時也透出一股深深地睿智。
這纔是漢默真正的笑容，陳陽忽然明白，脫去政治的外衣，現在兩個人都已是恢復了普通的身份，也就是說，對方接下來跟自己進行的並非公事，而很可能是私事。
不過自己在這裡短暫的幾天時間，跟聯盟長並沒有過多的交集，對方跟自己之間又有什麼私事可談。
雷翔等人識相地起身離開，同時漢默已是走到了陳陽的身邊，輕輕笑着搖了搖頭，“第一次通話的時候，我就在心裡感慨，這就是中國的領導人？居然這麼年輕，當時我以爲我猜錯了，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陳陽微微一笑，“讓你失望了？不過在聯盟裡，還有更年輕的，不是嗎？”
“哦，你是說那個日本的小姑娘，是啊是啊。”漢默感嘆着，“而且還是女孩，就要擔當這樣的大任，不過，應該天皇傳位的繼承人吧。”
“也許。”
“你們兩個小鬼，想法倒是都一樣，都不肯接受聯盟的援助，哈？”
陳陽看了眼對方，漢默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只是在笑呵呵地談論一件普通的事情，這才道，“這個……我想中國還沒有準備好。”
“我明白。”漢默笑了幾聲，“而且以中國的實力，即使不用接受聯盟的援助，也會有相當出色的表現。”
陳陽忽然間明白，原來對方找上自己，跟中國在表格上的排名有關。
自己記得很清楚，當時中國的綜合實力，是排在聯盟所有成員國的第六位，而前面五個國家，全是聯盟的常任理事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設下的這個鋪墊，就終於派上用場了。
他不動聲色道，“漢默先生過獎了，實際上我國也還處於大面積感染狀態，所收復的土地只有很小一部分。”
漢默點點頭，“中國，我也曾到過那個古老的國家，那樣遼闊的土地，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夠收復的。不過也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有這麼多成員國加入，從美洲出發，很快就會淨化到中國。”
陳陽點了點頭之後，就不再說話。不過心中卻對對方產生了一絲好感，這個和藹的老人很交談，很容易讓一個人心情愉快。
“過來，孩子，我想給你看點東西。”漢默走在前面，回頭道。
二人從主席臺旁的側門走出議會廳，兩名護衛想要跟上來護送，卻被漢默揮手驅退。
陳陽感覺整座聯盟大樓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宮，每個迴廊，每條通道都分有許多歧路，不知通向何處，在連續穿過第五個大廳後，兩人在一座巨大豎壁前站定，漢默回過頭笑眯眯地問，“頭暈了沒有，年輕人？”
“到現在爲止還沒有？”
“的確。”漢默聳了聳肩，笑道，“二十級的肉體強化者，記住這點路，應該是輕而易舉吧。”
陳陽心中驀然一驚，猛然擡頭看了一眼漢默，腦海中立刻觸發了某種想法。
就連自己的真實之眼，也無法解讀出進化者肉體強化的程度，得知對方肉體強化的唯一途徑，就是通過天啓的感應。
他目光迅速掃過漢默，沒有找到任何金屬物品，除去衣物，對方身上似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或許是隱藏起來了也說不定，因爲自己無法看透對方的基因等級，所以不能確定其是普通人，還是SS級解鎖者，不過前者的可能應該大些，這個猜測是基於對方的士兵，漢默既然認爲肉體強化再搭載新型武器，所鑄就的戰力要遠遠大於基因解鎖，說不定其自身也是個純粹的肉體強化者，另外美國人在肉體強化上取得如此的突破，難保不說明其根本就沒有進行基因解鎖的研究，從而將研究重點都轉移到了肉體強化上。
當然，這只是自己的猜測，另外五個宙墟的使徒自己都見過，如果漢默當時也在其中的話，自己一定會有印象，更何況這樣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會印象深刻，從衣服的輪廓看，其殘廢的肢體並不像是臨時所做的僞裝。
“不必驚訝。”似乎是陳陽沒有收住驚訝的神色，漢默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這雙眼睛，看得到許多你看不到的東西。”
對方這個動作，讓陳陽忽然想到，是對方的眼鏡！當時倪匡也製造出過相同的東西，應該沒有多大難度，況且像這種探測裝備，幾乎是每個國家都必須優先考慮研究的。
確定了對方不是使徒，陳陽的心微微沉了下來，另外嚴格來說，現在自己已經丟失了使徒的身份，就算對方有天啓也感測不到。
這時豎壁上有一處牆體忽然向外裂開，裡面是一個約有四平方米的小型電梯，將電梯設置在這種地方，顯然是爲了隱蔽。
“這座電梯一般是不對外人開放的，也可以說是聯盟的常任理事國專用。”漢默說着踏上電梯。
陳陽隨在其後，望着對方的背影道，“我們是要去見，處漢默先生外，另外四個常任理事國的元首嗎？”
漢默此刻轉過身，用另外一種目光重新審視着陳陽。
過了良久，他再次笑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地多。”
“是嗎？”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的？”
“這並不難。”陳陽淡淡道，“人類聯盟的聯盟長，實際上只是個虛設的職位，一個沒有實權的人，身處這種亂世，在面對數十名國家元首時，不可能表現出那種氣壓全場的從容。”
漢默再次注視了陳陽半秒，“希望我沒有看錯人。”
他按下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