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的狐狸

古堡裡空空如也,三人剛進去,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了。木橈安安靜靜地平躺在地板上,三人走近,除妖師認真探探鼻息,把脈,然後給了瀾和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時,一個陰森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古堡內迴盪:“嘿嘿,這麼強大的妖力真是一份豐厚的禮物啊,爲我所用,可以活着走出去,要不然,就困死在這裡。”

“休想,曹利火,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哎呦呦,這不是師傅最喜歡的小師弟嗎?怎麼,現在被我困住了。”

“蔡包子,你同門的人怎麼都不正經。”顧成明還有心情開玩笑,顯然沒把這恐怖如鬼魅一樣的聲音放在心裡,但很快,他就放鬆不下來了。一陣喑啞的嘿嘿笑聲從他身後傳來,顧成明飛速轉身,一掌憑空砍下,想來個偷襲,但發覺使不出一點妖力。

與此同時,瀾和也想甩動光鞭痛擊一下不知隱藏在何處的敵人,但是銳利的指甲無禮地泛着冷光,扯不出一釐一毫的光鞭。

彷彿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沙啞的聲音又在瀾和他們頭頂響起,“做什麼都是徒勞,你們都在我的結界裡,不僅使不出妖力,而且你們的妖力正慢慢地被結界吸收。要麼力竭而死,要麼把靈魂交給我,讓我做你們的主人。”

顧成明狂躁地咒罵着,在古堡的各個角落又拍又打,想要找到一個出口,瀾和平靜地轉向蔡庸,“專門對付妖怪的結界對人應該沒用。”除妖師神色凝重地點點頭,他知道自己必須趕在兩個妖怪妖力被吸收乾淨之前找到破解結界的方法。除妖師找一個空曠的地方坐下,認真回想以前學過的法術,他盤腿而坐,屏氣凝神,嘴裡唸唸有詞,雙手合抱,像在聚斂起一股風暴,一股紫色的力量在他掌心噼裡啪啦地爆裂,力量越來越重,突然除妖師雙手一拋,紫色的光線瞬間擴散至整個古堡,像是一股波浪一浪一浪地擴散開來,但都很快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除妖師睜開眼,額頭上不滿豆大的汗珠,他疲乏地說:“沒用,這個是黑結界,我以前從沒用過,一般的法術也無法破解。”

兩個妖怪對視一眼,都有了什麼東西正從身上溜走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兩個妖怪都感到不安,瀾和想起什麼,“不一定要破除這個結界,只要能釋放我的力量,結界交給我來處理就行了。”除妖師經他一提醒,突然明白了什麼,他恍若自言自語道:“就是啊,這個結界只能夠吸收你們的妖力,那麼一定有什麼東西與結界配合壓制你們的力量,是什麼呢,咒語,不對,氣味,沒有任何氣味啊,等等,怎麼會沒有任何氣味呢?”除妖師擡頭看向瀾和,瀾和也明白了,不管在任何環境下,不管任何人或妖,形體可以隱藏,但氣味不會一點也沒有,至少這裡,應該混有森林的氣味,馥郁的花香,鹹腥的土壤氣味等等很多,但這裡一點氣味也沒有。瀾和也感到蹊蹺,沒有一點氣味只能說明外界的氣味被阻隔了,那麼阻隔他們的是什麼呢?仔細回想着看到古堡後發生的每一件事,突然瀾和想到了古堡外籠罩着的一層霧氣,但那到底是什麼呢?除妖師也想到了,他走到瀾和身邊說:“你只有幾秒鐘的時間。”瀾和點點頭。

除妖師盤腿而坐,離兩個妖怪遠遠的。疊放的手中握有一個黑色小木盒。除妖師嘴裡念着奇怪的咒語,兩隻月白色的大鳥圍繞他上下翻飛,然後小木盒中溢出清冷的月光,盒子打開,一朵月白色的花骨朵緩慢綻放,清香立即溢出來,在整個古堡內浮動。

瀾和黯淡的藍色瞳孔瞬間就有了光澤,他深吸一口氣,清香的空氣從鼻腔注入,一路滌盪他體內的濁氣,他嘴角浮起一絲愉悅的微笑,右手指赫然召喚出一把銀白色的劍,只見他微微閉上眼,奮力揮下一劍,道道凌厲的藍色光芒從劍身竄出,直奔石門而去。古堡一陣震顫,石門表面升騰起一陣煙霧。顧成明走上前,“成功了嗎?”煙霧散去,石門屹立不動,只是上面佈滿裂紋,顧成明驚奇地用手撫上那些裂紋,只聽一聲沉悶的轟隆聲,石門轟然倒塌,碎成一地亂石。

三人互相看看,可以出去了,瀾和把木橈抱在懷中,三人走出城堡,城堡上浮動的霧氣破開一個洞口,但很快洞口就彌合上。三人剛在門口站定,就聽到噼裡啪啦的聲音,瀾和皺皺眉,果然,火苗像一條遊蛇,從一棵樹竄向另一棵樹,熊熊大火從四面八方蔓延過來。

“燒吧,燒死他們,你也可以解脫了。”那道嘶啞恐怖的聲音又從頭頂響起。

烈焰狐站在遠處森林的深處,張開懷抱,被一堆猩紅的大火簇擁着,胸前漂浮着一個燃燒着的墨綠色的植物根莖之類的東西,風吹起他的黑色風衣,像死神一樣猙獰無情。

“屏住呼吸,那東西燒着了就會釋放毒氣。”除妖師捂住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顧成明趕緊也捂住鼻子。瀾和低頭看看懷裡的木橈,他知道自己可以抵禦那些毒氣,但木橈不行。

“快走啊”。顧成明朝沉思的瀾和揮揮手,瀾和沉着地搖搖頭,“你們先走吧,我要留在這,只怕還沒走出這森林,她就死了。”瀾和擡頭看看濃煙密佈的天空,只怕不能用飛的,曹利火真是邪惡得十分周到。

“什麼?”顧成明難以置信地看着瀾和,只見瀾和鎮定地轉身就往城堡裡走,那層霧氣既然可以阻擋其他氣味,當然也可以阻擋毒氣。顧成明大跨步上前拽住瀾和衣袖,“你瘋了,那裡還有結界。”“快走,要不然來不及了。”瀾和掙脫開顧成明的手,堅定地邁步向城堡走去。“曹利火的目的就是讓你進城堡,不要中了他的奸計。”除妖師提醒道。瀾和的背影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往前走。除妖師和顧成明交換一下眼神,也趕快跟了進去。

烈焰狐正等三人出來,看到瀾和又一次走近城堡,不自覺地一怔,這是他出乎他預想的場景,似曾相識,卻又那麼遙遠,心底一個傷口開始隱隱作痛,像是一條布捻子在傷口來回攪和。烈焰狐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放下了,火勢也有些減弱,猩紅的雙眼漸漸變色,變回燦爛的金黃色。

“不要停,繼續燒下去,讓他們困在結界裡不敢出來,用完你的妖力,你也可以解脫了。”頭頂喑啞的聲音厲聲命令道。

烈焰狐並沒有理那聲音,只是怔怔地看着走近城堡的三人。不惜身入險境,大妖怪這是在保護同伴嗎?

“混蛋,不要停。”頭頂的聲音再次炸裂,嘶啞着在充斥着毒氣的天空盤旋。

“混蛋,吵死了。”烈焰狐一聲咆哮響徹天空,聲音蓋過了樹木噼啪的爆破聲。

整個森林燒成一片火海,烈焰狐呆滯地站在一片大火中,一身的黑衣被風帶起,他深深地埋下頭,顯得單薄又可憐,像是沉入一股濃重的悲傷。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金黃色的眼瞳中瀰漫着盛不下的憂傷。他喃喃開口:“這不是我想要的。”話音剛落,風停了,火勢漸漸減弱,他的黑色風衣也緩緩落下。這時一道光鞭從空中抽過來,直衝烈焰狐的眼睛,烈焰狐朝空中吐出一口火,光鞭被燒得灰飛煙滅,頭頂一聲憤怒的咆哮:“混蛋。”烈焰狐輕蔑地看一眼頭頂消失的一團黑雲,轉過身,身影消失在滾滾濃煙中。

火很快就停了,三人再次走出城堡,森林和天空的濃煙逐漸散去,風吹過,送來一陣清涼,樹木的廢墟中還時不時傳來幾聲爆破的聲音,更加顯得整個森林死氣沉沉。顧成明詫異地說:“這個烈焰狐搞什麼,放過我們,他不是曹利火一邊的嗎?”瀾和沒接話,想要覺醒了嗎,烈焰狐,痛苦的回憶能夠喚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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