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嶽就這麼愣愣地看着燕萌半響,正當燕萌被盯得良心發現,打算把這個‘不指北的司南’還給唐山嶽的時候(老實說,這東西給了燕萌,她也不會用),唐山嶽卻突然笑了起來。
——果然是奇人野鬼,這笑點完全搞不懂啊!!
燕萌內心瘋狂OS,然後迅速地把這個羅盤還給了唐山嶽,當她發現唐山嶽並不打算要的時候,還強行塞給了他:“啥都別說了,這玩意還給你,好吧?”
“不成,這可是我給你的,莫說是饅頭了,就算是整個國家的國璽過來跟你換這個,你也不能換。”唐山嶽反手就把這東西塞進了燕萌的手裡,並一臉不懷好意的微笑。“你既然拿走了,那就是你的命,我又何必擋着呢?”
燕萌一聽這話,完了要死,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她看了看手裡的東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唰的一下就把這東西塞了回去:“你看你這倔脾氣,咱們呀,該怎麼說還得怎麼說,也不能就爲了這個——石頭盤子,就把友誼的小船給顛覆了不是??”
雖然唐山嶽並不怎麼理解什麼叫做‘友誼的小船’,他也沒見過‘友誼的小船’長什麼樣子,不過看着燕萌的表情,他總覺得這東西不是個好東西,所以他頓了頓,又把羅盤塞了回去,這回他死死的按住,不讓燕萌有任何機會在還回來:“這個,飯總會有的,但這個司南,是不能換的。”
燕萌聽後,看着手中的羅盤,默默地還是收了起來——看起來這個唐山嶽是打定主意給自己了,那麼……與其推脫,還不如打聽打聽這玩意的來源?
而唐山嶽看着燕萌收起來的動作,心中隱隱擔心燕萌會轉頭就把這玩意買了,趕緊賣力的安利道:“實際上這個東西很有用的,他能映照出你未來的路……”
唐山嶽這邊滔滔不絕,而燕萌則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行李:隨後她發現這是多此一舉,然後她抿着嘴,默不作聲地紮緊了腰帶,沒理睬身後不依不饒勸的勸說,心裡盤算着這玩意值多少兩銀子的同時,自顧自的向前走去:“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我走下去,就一定能找到一個地方換口飯吃,管他去哪呢。”
封渡一看都這個架勢了,立刻就攔住了死腦筋的唐山嶽,並一個箭步上前來到了燕萌的身旁,悄聲神神秘秘地說道:“我的大小姐,這可是在野外,咱能不這麼說不?”
“怎麼?”燕萌瞧這架勢是準備開始忽悠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封渡,一副‘老司機’的架勢就準備聽聽對方下句話怎麼接。
“因爲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妖魔的。”封渡一臉神秘地繼續說道,不過聽到‘妖魔’這兩個字後,燕萌就想起了在後宮遇見的那幾個鬼魂與穿越而來的‘真-主角’楚淮鈺,她突然很想要去看看他們,到底過得怎麼樣了呢?
燕萌想着想着,思緒就飄遠了,等她在飄歸來的時候,封渡已經講的口乾舌燥,看着燕萌一臉從容淡然的樣子,感覺世界都很是漆黑了。
看來這個燕萌真的是軟硬不吃啊!!
封渡內心脆弱的‘男子漢情懷’就在燕萌這種360度無差別鄙視下,碎的一乾二淨,連渣都不剩了。
“這個世界有妖怪?”燕萌瞥了一眼封渡,想着還是別讓他太過尷尬,便挑着一個話題聊了起來。“雖然我對於唐山嶽這種人到底是怎麼出現的不太瞭解,有對於這個世界成型在一塊石頭上的原理也不太明瞭,但是最終……這個世界上我還沒看見過妖怪。”
“有吃人的東西的,只不過你被保護的太好而已。”聽着燕萌說到這裡,一旁的唐山嶽倒是開口說了起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我建議你們還是小心一些,尤其是在你不能動武的前提下,更要謹慎。”
燕萌立刻皺了皺眉頭,封渡的建議她是將信將疑,畢竟這個北境的漢子從來都沒有這麼深入的進入過昇陽國,但是唐山嶽……這個連皇帝都想拉攏的人這麼說,想必也是有他的看法。
燕萌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會被吃,因爲……。”
“因爲還有喜歡你的男人在等你回家,還是說有想念你的母親等你歸來?”唐山嶽揚着聲音,帶着些許調戲的口吻說道。隨後,他不屑的笑了一聲。“別的我不知道,可人心是會變的,準不定那天你所獲得的的一切都會消失,都會沒有——尤其是感情,你喜歡誰,燕萌?”
——紀容缺。
燕萌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這個男人,那個雖然只是驚鴻一瞥,雖然是上了年紀,雖然坐擁諾大個後宮,雖然他很可能會死於司機的子嗣之手。
但是燕萌第一時間還是想起了這個男人,縱然燕萌不瞭解這個男人到底秉性如何,到底對她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是燕萌知道,她對他念念不忘的事情,肯定不止於他的身份。
更多的是一種感覺,一種女性的直覺,它指引着燕萌前去探索這個世界,更多的卻是……在燕萌順着指引去回憶自己喜歡的人時,會第一個出現在燕萌的記憶之中。
他還活着嗎?
他還好嗎?
燕萌雙低下了頭,猶豫的看着握緊了拳頭,末了,沒說半句話便悶頭前進,似乎是在發泄自己對於這種奇怪感情的無力,又似乎只是在單純的趕路。
“燕萌,你要去哪?”唐山嶽跟在後面,亦步亦趨。“你明知道這個地方是錯的,爲什麼不去看看真相或是命運,準確的說,是你的羅盤呢?”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你現在把我的思緒全都弄亂了。”燕萌皺着眉頭如是說道。“我現在甚至不想回家了,我母親……我的父親,都是極好的人,他們沒有我也能獲得更好,但……我呢?”
唐山嶽跟在後面,有些同情地看着燕萌的背影,緩了緩,又說道:“哎,你既然也不知道要去哪,那麼這天大地大,你上哪去找那個什麼正確的歸途?”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所謂的前路,所謂的一切,甚至說這種……看起來順風順水,但實際上卻糟透了的命運,想一個跗骨的蟲,看起來無傷大雅,但卻消磨魂靈。
燕萌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被這隻大蟲子吃幹抹淨了,她時間不多了,在被吃幹抹淨之前,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這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
第一次的,燕萌發現實際上的一事無成要比死亡還要令人痛苦與不安,她悶頭前行着,後面的封渡與唐山嶽則是盡心盡力的跟隨,他們看着面前的這個姑娘,感覺到了一些陌生。
而燕萌呢?許是生氣了,許是害怕了,她只是悶頭的前行着,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前所未有的迷茫是什麼,她抱着唐山嶽剛剛給他的那個不指北的司南,呆呆的看着遠方。
知道這個時候,燕萌才注意到,已經到了傍晚了,遠處地平線甚至還閃爍着星辰的光輝,而天上的銀河呢?則閃爍着星星晶瑩的光芒。
紀容缺。
燕萌盯着遠處的地平線,突然低低的嘆了口氣:“唐山嶽,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依靠一己之力來力挽狂瀾的?”
“你想要哪種東西做什麼?”唐山嶽則有些驚訝地反問道。“你動不了武了,燕萌,若真有能已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東西,也一定要逼你動武才行。”
“那就動。”燕萌乾脆利落的回答道。“我做過一個夢,像是預見一般,我看見了長城的破滅,也看見了王朝的覆滅,我要去改變着一切,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助的了我?”
——若是因爲這個而死在半路,也只是因爲我的這種情感吧……紀容缺啊紀容缺,你爲什麼對我而言是那般的致命且清晰呢?
——可人一生若不爲自己所愛放手搏一回,又怎能算得上活過呢?
唐山嶽跟了上去,與燕萌並肩而行,他凝視着燕萌的表情半響,最後沉沉地嘆息了一聲。“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燕萌,你明明有更好的生活可以選擇。”
燕萌聞言,沒有理他,不過她停下了腳步,又看了看這星辰點點,轉頭對着身旁的唐山嶽笑了一下,找了一顆老樹合衣靠着,有些睏倦了。“我有更好的選擇,但我不知道爲什麼一定要走這個,沒準等我想明白了,我再告訴你吧。”
唐山嶽與封渡互相對視一眼,又看了看的確有些睏乏的燕萌,就不在逼她過多了,也跟着一起坐在了一旁,閉上了雙眼,去感受自然的安寧。
不多時,燕萌就靠着這一顆粗壯的老樹睡着了,沒多說一句話,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入睡,不收任何人的影響,封渡呢?他則是眼睜睜的看着唐山嶽是怎麼從有到無的過程之後,在震驚與不解中跟着一起沉浸在了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