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雪宮。
這座寢宮的基色不同於周圍其餘的宮殿,主體爲藍,且是冰藍,藍色本就是冷色系,更何況這藍又帶着淡淡的冰色,不管是近是遠,讓人一眼望去,都要感嘆這座宮殿的色澤,當真是奪人眼球。
因爲周圍的宮殿,幾乎全是白的,沒有什麼例外。
而山峰又是覆着冰雪的青色,青碧之上白星點點,那些白色的宮殿衆星捧月般的簇擁着這一座冰藍色的寢宮,寢宮裡頭也處處是藍色,或月白般的天藍,或海洋般的蔚藍,或墨水般的深藍,各種藍富有層次的在寢宮裡展現而出,着實體現了這寢宮主人的習慣。
寢宮內薰香繚繞,嗅一口,身心皆是舒暢。
然,倘若細品的話,便是能夠發現,這薰香的存在,似乎是爲了掩去那鐵鏽的血腥味,抑或是濃重的藥材味。
撥開淺淺薰香朝裡而望,便見素白的屏風橫亙在內殿裡,讓人並不能看太清楚裡面的佈置。繞過屏風,擡眼一瞧,這方纔發現,原來屏風主要遮擋着的,乃是一座由整塊萬年玄冰製作而成的牀榻,榻上月白帷幔放了一半,掩着裡頭風光。
當真是風光——
倘若此時有人能掀開那半遮半掩的帷幔,往裡頭一看,便是能夠看見,這牀上玉體橫陳,容色精緻的年輕姑娘側躺在柔軟錦被之中,圓潤小巧的肩頭露了一半,其上靡麗痕跡遍佈,端的是活色生香。她眉頭微蹙,睡夢之中都是不得放鬆,顯然是累極怕極也擔憂至極,眼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可見她之前是沒怎麼休息過的。
而她的肩頭之所以露在空氣裡,便是因着她雙手正摟着一個人。
自是一個男人。
不知是不是因爲雙修所帶來的效果太好,男人先前還是因着心境的損毀,從而頭髮眼睛皆是變得冰白之色。如今被褚妖兒摟着入眠,他的頭髮已經恢復了原先的漆黑,隻眼睛在閉着,並不能看見他眼睛如何了。
寢宮之外白雪簌簌而落,冰湖波光浩淼千里萬里,然而這一切卻都是靜悄悄的,即便有人在宮殿羣裡行走,也是踮着腳尖,並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西區本就是冰天雪地,這回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積雪更厚了。潔白的雪花還在隨風而飄,萬年玄冰牀榻之上,剛入睡沒多久的人緩緩醒來,先是迷濛着眼睛毫無焦距地發了一會兒呆,這便鬆開手,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
褚妖兒不用靈識看也知道,身體上一定遍佈了許多痕跡。她也沒在意,只隨手披了件單衣,眼睛對着還在沉睡的臨寒繼續發呆,接着便下了牀,扶着痠軟的腰準備去清洗一下身體。
便在她離開牀榻之後沒多久,臨寒也是緩緩醒了過來。
他才睜開眼,便立即覺得不對勁,起身一看,牀上被褥凌亂,被單上也是揉了諸多歡好時纔會有的東西,地毯上更是這裡一件衣服那裡一件衣服,一看就知,在他睡前,定是發生了一場極其激烈的纏綿。
可是……
臨寒看了眼自己恢復黑色的長髮,知道身體已經恢復如初了。他皺了皺眉,卻根本想不起之前的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居然能……
他擡手撫額。
爲什麼都想不起來?
只記得自己去了北區,去了遺失之城,去了極北,接着便回了寒宮……
現在這個樣子,卻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還正想着,就聽一道聲音傳來:“你醒了。”
他擡頭看去,就見簡單清洗了一下身體的褚妖兒,披着件薄薄單衣,站在屏風旁邊面對着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她雖然是閉着眼睛,但他依然能夠感受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冷淡又生疏,好像她和他關係並不如何深厚一般。
“妖兒。”
他喊她的名字,剛想問自己是怎麼了,就感到心口驀地一疼,他瞬間皺眉,脊背微微彎曲,似是難以承受那種疼痛。
褚妖兒站在原地不動,十分冷靜地感受着他氣息的變化。
他呼吸先是變得急促而顫抖了,可見這疼痛是連他這等人都是難以忍受的。而後似是隨着疼痛的加劇,呼吸慢慢變得冗長而緩慢,是他在控制着呼吸,以免讓自己更痛。與此同時,他身上靈力也是閃爍不定,那一頭長髮更是時而黑色,時而冰白之色,看起來很是怪異。
感應着這一切,褚妖兒站在原地,沒有過去。
因她知道,只要他撐過這次痛苦,他那損毀的心境便能徹底恢復正常,他對於之前發生的一些事,也都能想起來。
之所以他會對之前發生的事沒有什麼印象,便是因爲當時心境損毀,心性不穩,導致他腦海中對於心境損毀之時所發生的事情進行了下意識的屏蔽,讓得他一時之間沒有回憶起來。
而他回憶起來之後……
“你怎麼在這裡?”
劇痛慢慢褪去,牀榻上的人依舊是黑髮黑眸,但那語氣卻是冰冷到讓人心頭髮顫:“你不是和大帝在一起嗎,你來這裡幹什麼?”說着,他掀開被褥,也不介意自己身上什麼都沒穿,兀自下牀站定,眸光冷得幾乎能將褚妖兒凍成一座冰雕,“看我可憐,施捨我?”
褚妖兒不答。
只淡淡道:“你好了?”
臨寒在牀邊站了片刻,舉步想要向她走過去,然而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在他腦中波盪
生的事情在他腦中波盪,他硬生生地按捺住了自己:“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褚妖兒勾了勾脣,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
我當然覺得你還是愛着我纔會來我這裡。
他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答案,但那些痛徹心扉的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他深吸一口氣,似是想要憑此來按捺心中憤怒。
旋即冰冷道:“這裡不歡迎你,你走吧,以後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反正他的身體已經好了,她的封印已經解了,兩不相欠。
這樣想着,臨寒覺得心臟似乎又疼了,但和剛纔的疼不一樣,這次的疼好似有誰剖開了他的胸膛,將心臟從中挖出來似的,血淋淋的疼。
褚妖兒聞言脣角不再勾起,面容漠然,連帶着聲音也是漠然,和當年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一樣:“用了就扔?”她冷笑一聲,笑意嘲諷,卻不知是嘲諷他,還是根本就是嘲諷她自己,又或者是嘲諷兩人的感情,他居然連問也不問,便照舊是給她下了背叛他的通牒,“臨寒,你說你瞎了眼,我卻認爲,真正瞎了眼的,是我自己。”
她眼睛在閉着,然此時卻是睜開來,其中血色濃郁,如同新鮮血液在其中流轉一般,雖沒有焦距,但那血色卻是生生讓人心驚,彷彿下一秒,這雙眼睛就能流出血來。
她冷笑着,以一種他從來都沒聽過的讓他感到了驚心動魄的口吻:“我真高興我是個瞎子。”
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咬着牙說出口,聲音竟是比他的還要更加冰冷。
他直覺不對。
她向來都是十分討厭她這雙和參商大帝相似的眼睛,雖然不能視物,但她也從來不會說她是個瞎子。
如今爲何……
他有些無法理解。
在遺失之城的時候,她已經清清楚楚的表明,她是愛着參商大帝的,她對他以及其他人,都只是利用而已,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可現在,她卻這樣說話……
“譁!”
衣物翻飛的聲音響起,不過眨眼間,褚妖兒就已經穿好了衣服。她的頭髮還是溼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水珠打溼了柔軟的地毯,她赤裸着的雙腳,也已是穿上了鞋襪。
一頭溼發披在肩後,她閉上眼,面無表情:“既然你趕我走,那我這就走。”
說完就轉身,一邊走,一邊取出玄黑的綢緞來,將眼睛給牢牢綁縛住。
臨寒愣愣地看着她走,居然也不出聲挽留。
於是,臨寒也並不知道,褚妖兒走出這臨雪宮後,面無表情的面具瞬間崩裂,她咬着脣,面色陡的煞白,看得候在宮外的宮人一愣:“夫人,您這是……”
宮主不是已經大好了嗎,夫人怎麼這麼個失魂落魄的模樣?
宮人們想起三日之前,夫人到來的時候,正是宮主性命最危急的時刻。
那個時候,若非夫人以身相救,宮主莫說能好起來,就是在那冰霜之中死去了,也是極有可能的。
褚妖兒搖搖頭,關上宮門,示意他們不要出聲,然後平復了一下實在是對臨寒失望的情緒,低聲道:“我的契約獸呢?”
宮人道:“神獸大人去中境了,說是要去生死渡爲夫人您打探一下情況,等時間到了,您直接去生死渡尋她便好。”
褚妖兒低低“嗯”了一聲,這便足尖一點,竟是瞬間離開了臨雪宮。
看着面前褚妖兒的身形緩緩消散,宮人覺得不對勁,想了想,便是派了兩人追上去,看看夫人是要去哪裡幹什麼。
這一追,果然出了問題。
臨寒還是在寢宮裡發愣,回想着到底是哪裡不對,就聽“砰”的一聲宮門大開的聲音響起,有宮人慌慌張張進來,稟報道:“啓稟宮主,夫人突然昏迷不醒,被人帶走了!”
“帶走了?”臨寒無意識的重複了一遍。
那宮人似也是沒發現他的異常,只急急道:“夫人出宮後,不知是要去哪裡,我們的人暗中跟隨,就見夫人突然昏倒,然後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將我們的人打傷,把夫人帶走了!”
聽見黑衣人三字,臨寒心頭一緊,然後五指一張,瞬間穿戴整齊,接着宮人只覺眼前月白色澤一掠,臨寒已經離開了寒宮。
見宮主果然是追去了,宮人們紛紛鬆了一口氣。
有宮主親自出馬,相信夫人會平安無事的。
卻說臨寒離開寒宮後,循着褚妖兒的氣息一追,便是追上了一座在西區裡赫赫有名的山峰。
這山峰爲禁靈峰,顧名思義,在這座山峰上,乃是無法使用靈力的。
最普通的靈者不能使用靈力,最強大的神尊也是無法使用靈力。
不能使用靈力,那便是連御風飛行都不可,於是遙遙望見褚妖兒正被一黑衣人抱着停在禁靈峰的峰頂,臨寒落下地來,然後果然發現,自己竟是一點靈力都無法再動用,除了一身功夫,許多威力強大的武技根本無法使用出來。
他沒在意,只擡頭看向對面的人,眸光冰冷,連陽光都是無法將其中冰霜消融:“把她給我。”
對面的人聽了,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曼珠沙華般,帶着濃濃的毀滅氣息。
“我憑什麼要給你?”那黑衣人退後兩步,竟是退到了懸崖邊上,再稍稍退那麼半步,他和他懷中還在昏迷着的褚妖兒便能直接掉落下去,“她封印已解,我已經不能留着她了,所以,我不能把她給你。”
說完,轉了個身,手一鬆,褚妖兒的身體便朝着下方墜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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