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寬面前坐定之後,趙玉打了一個響指,立刻有四五名警員,陸續進入到了審訊室內,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常舉動。
首先,有兩個人拉了一塊黑布,掛在了審訊室的單面玻璃上。該黑布一掛,等於隔壁監聽室的人,便再也無法看到室內的情況。
隨後,還有警員拆掉了審訊室的攝像機,並且關閉了牆角的所有監控器。
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還有警員端進一個茶盤來,茶盤內裝滿了沏好的茶水!
“呵呵……”趙玉呵呵一笑,伸手示意了一下茶杯,對韓寬說道,“嘮嗑嘛,就得有嘮嗑的樣子!知道你丫不抽菸也不喝酒,所以,還是喝點兒茶吧!”
“趙警官……”韓寬看了看茶具,表情漠然地說道,“你這麼做……何苦呢?你認爲,就憑你們掌握的那些證據,我在江興,真的能待上兩年?”
“我說了不算!”趙玉自顧自地端起茶杯,說道,“我只知道,殺人搶劫本是重罪,你是重大嫌疑人,沒那麼容易脫身!你是專家,你知道前車之鑑比比皆是,未來,你將會經歷漫長的審訊與起訴!
“還有,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撞死了史清凱的卡車司機的供詞,同樣對你不利!所以……你最後能不能脫身,還是個未知數呢!”
“哼!真有你的!”韓寬說道,“我本以爲,能夠成爲神探的人,都是正直敬業的人!難怪……人們都說,寧得罪君子,莫招惹小人呢!”
“呼嚕嚕……”趙玉啜了一口茶,笑道,“所以你的書才暢銷不了!我已經拜讀過你的所有大作了,真心不咋地!你書裡面不管是罪犯還是偵探,都太刻板了,好像會背臺詞的機器人一樣。人是活的,難道,你不知道萬物沒有絕對的道理嗎?
“讓我來告訴你什麼纔是真理吧!現實世界中,好人是永遠當不了神探的!”趙玉重重說道,“因爲……這世界上的惡人太惡了,都像惡魔一樣呢!想要抓住他們,就得比他們還壞,比他們還惡才行!”
趙玉的話仍舊一語雙關,在無時不刻地敲打着韓寬。
“你就……那麼肯定嗎!?”韓寬揚起眉毛,忽的問了趙玉一句,“憑什麼!?你什麼都沒有,憑什麼非要冤枉我跟惡魔案有關係?”
“……”誰知,這一次,竟是輪到趙玉沉默了。趙玉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韓寬看,好像韓寬是展覽會上的一件展品。
沉默良久,趙玉才又喝了一口茶水,答非所問地說道:“來!你也嚐嚐吧!這茶葉不錯,一斤至少五塊錢以上!”
“……”韓寬也沒有說話,可顯然耐心正在被一點點地消耗着。
“長期以來……有一個問題一直在困擾着我……”又沉了半晌,趙玉才終於開口說道,“那就是,既然你對於惡魔案那麼自信,那麼萬無一失,可你爲什麼非要把妻子張井茹殺掉呢?這分明……說不通嘛!”
“我……沒有殺人!!!”韓寬用力的辯解,眼睛卻正在不知不覺間變紅。
“我只是打個比方,打比方行了吧?看看我的偵破思路有沒有問題,你也幫我分析分析……”趙玉擺手示意,然後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假設……張井茹不小心看到了你珍藏的惡魔套裝,開始懷疑你和北遷惡魔案有關係的話!可是,這依然解釋不通,你爲什麼非要殺人滅口,是吧?
“嗯……你想啊……你只需要把惡魔套裝銷燬,不就一了百了嗎?”趙玉認真地分析道,“到時候,就算張井茹懷疑你,甚至是大義滅親,向警察舉報了你,又能怎麼樣呢?誰能證明你就是惡魔案的兇手,對吧?何苦非得殺人呢?殺人多不值啊?”
“你……”韓寬狠狠瞪着趙玉,已然被趙玉氣得怒火中燒。
“可是……當經過本大神探認真調查,嚴謹剖析之後,”趙玉放下茶杯,氣定神閒地說道,“這個謎題,終於被我解開了!原來……你殺的不是人,而是心!一顆永遠也無法挽回的心……呵呵呵……我說的——對嗎!?”
“你……”韓寬激動地攥緊了拳頭,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趙玉吃掉似的。
“看!這就是咱們兩個不一樣的地方,你終歸是個搞創作的,專管鋪設難題。而我的職責,卻是查明真相,解決難題!”說着,趙玉打開手機,調取出了一組圖片資料,“我詳細地查看過張井茹生前的一些視頻,裡面大部分都是她單位的攝像頭拍攝下來的。
“是……這些視頻記錄,貌似跟她的死亡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從這些視頻裡面,卻可以看出很多耐人尋味的東西來。
“很早以前的張井茹,是一個性格外向,活潑開朗的女人!”說着,趙玉把手機上關於張井茹的視頻截圖一一打開,遞給韓寬看,“你好好看看,她的笑容多麼燦爛,多麼喜氣,是不是?”
“夠……夠了……”韓寬低着頭,不去看那些圖片,可他的眼中卻還是滴下了眼淚。
“她和同事們開玩笑,各種搞怪,各種萌……”趙玉卻毫不停歇地說道,“可以看出,那個時候的她絕對是個幸福的女人……
“只可惜……到了某一天之後,風雲突變……
“就在她臨出事的前一個月裡,她好似變了個人似的!”說着,趙玉又打開了另一組圖片,“笑容忽然在她臉上消失了!不開玩笑了,不搞怪了……再往後看,笑容還在,卻是那麼牽強,擺明遇到了大大的煩惱!只不過……那時候的她根本意料不到,她會因爲這個煩惱而丟了性命吧?
“喏……就是在那段時期內,她開始從文件上畫下惡魔畫像,然後瘋狂地瀏覽有關惡魔案的網頁,你說……她到底在找什麼呢?”
“……”韓寬依然低頭,渾身扭捏。
“後來,她的工作出現了問題,經常籤錯字!她騎電動車上班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護欄;她做飯的時候,燒糊了鍋;別人跟她說話也是充耳不聞!很明顯,她的心事越來越嚴重了!不過……”說到此,趙玉歪着腦袋對韓寬問道,“縱然如此,她還是聽了你的話,跟你去了龍江,還親手在銀行保險櫃裡放下了爲你脫罪的口供,鑽進了你的圈套!
“可憐的張井茹,”趙玉搖頭嘆道,“縱然到了這種地步,她依然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她傷心的原因,提起過惡魔案這三個字!這種事,她也根本沒有辦法跟別人訴說,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你能感受到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嗎?”趙玉提醒道,“晚上睡覺,一想到自己正在跟一個殺人惡魔同榻而眠,會是什麼感覺?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惡魔案真兇,還能當做若無其事嗎!?
“我想,那時候的張井茹已經快要崩潰了吧?”說着,趙玉一指韓寬,大聲喝道,“不過!如果要讓我猜的話……那個時候,最痛苦、最快要崩潰的人還不是張井茹,而是——你!!”
“你……你……”韓寬驚異地注視着趙玉,彷彿見到了怪物!
“怎麼?我猜對了嗎?”趙玉冷冷一笑,“因爲你深愛着你的妻子,你當然比張井茹還要痛苦了!妻子發現了你的秘密,你的天也塌了!你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情緒惡化,卻束手無策……
“這種事情怎麼勸?就算你想盡一切辦法澄清事實,可張井茹心裡的芥蒂就能輕易消除嗎?別忘了,張井茹在北遷上學,對惡魔案有着比常人更深的體會!
“我猜,在你決定殺人之前,或許你們曾經攤過牌,或是張井茹提出過分手吧?
“那個時候,你其實並不擔心張井茹會揭發你!而是,你實在太在乎你的妻子了!你想挽回她!可是,在經過了一番番嘗試之後,你卻絕望地發現,惡魔一出,妻子的心早已不再,你們永遠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過幸福的日子了!”
“所以……你才親手設計,殺害了她!!!”趙玉重重說道,“你認爲,只有這樣,才能留住你妻子的心!!這就是你的狗屁惡魔邏輯!”
“啊……住嘴!住嘴!啊……”忽然間,韓寬好似瘋了一般,一把將茶盤連同茶杯全都摔到了地上,發出了嘩啦啦的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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