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有些奇怪地問道:“咦,王爺,你剛纔不是跟八王爺說,你要去大理寺嗎?這條路是回德王府的,走反了啊。”
趙煊正在閉目養神,聞言也不睜眼,只是淡然而慵懶地說:“本王忽然不想去大理寺了,改天再去,現在回府。”
花似錦“哦”了一聲,總覺得他方纔跟八王爺說要去大理寺,根本就是一個搪塞的藉口。
“王爺,聽說刺殺李公子的是李嬤嬤,還說李嬤嬤是風神教的人,奴才怎麼覺得,不大可能呢?”花似錦忍不住問道。她知道趙煊閉目養神是在假寐。
趙煊驀地睜開眼,瞄了她一眼,道:“倘若是她,那麼就是你,懂嗎?”
花似錦瞬間有些明白了,不是李嬤嬤,就是她自己,她們兩人之中,終歸要有一個出來擔當李登科被刺身亡事件的替死鬼。而趙煊選擇了把李嬤嬤推出去。
真是好險,萬一趙煊討厭自己,萬一自己不曾替趙煊捱過一刀,那被推出去的,豈不就是自己了。
趙煊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閉上眼睛,緩慢地說道:“李嬤嬤也不是什麼好人,她收人錢財,充當別人作惡的刀槍,她是死有餘辜的。”
花似錦跟着趙煊在德王府大門前下車的時候,發現大門的門檻處,擺放着一個臉盆那麼大的銅盆,盆裡的木柴正燒得旺旺的。
她有些疑慮地看向趙煊,“王爺,這是?”
趙煊臉上卻無任何波瀾,只是淡淡地說:“這火盆是讓你跳的。”
花似錦聽了,看着那燒得旺旺的火盆,正想要問趙煊可不可以不用用跳,看着很可怕的樣子,萬一不小心燒着衣服下襬怎麼辦?
此時劉威聽到動靜,已從門裡快步走出來,他對趙煊行過禮之後,轉頭吩咐花似錦道:“進門要從那火盆上跳過去,去去晦氣。”
花似錦聽着劉威也要她跳,心中好無奈,一臉求助地看向趙煊,趙煊卻完全沒有可憐她的意思,還在一邊攛掇她:“跳啊。”
花似錦想起前世時,她家表哥結婚,新娘進門的時候,也是跳了火盆進門的,據說是可以驅邪除晦的意思。
新娘跳了火盆,就成表哥家的人了。
如今花似錦也跳了一回火盆,她想起表哥結婚時表嫂跳火盆的情景,感覺好詭異。
有那麼一瞬間,她心猿意馬起來,彷彿是自己當了新娘子跳過火盆進了趙煊的門。
直至她跳過了火盆,回頭看到趙煊面無表情自顧自地從她的身邊走過去,她這才失笑,自己真是太會聯想了。
劉威叫人把火堆移開,回頭對她說:“好了,把晦氣去一去,從今往後好好做人。”
花似錦一陣狂汗,她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腹誹,說得好像她以前沒好好做人似的。
她剛走進朝陽閣院子的時候,單玉鳳也正好從側旁的小園子那邊走進來。
單玉鳳看到花似錦,她面上明顯一愣,但是很快,她隨即換上了一副溫婉可人的微笑,只是花似錦卻敏感地從她的眼底捕捉到一抹冷厲。
花似錦憑直覺,總覺得李登科的死,應該和單玉鳳有關,可是她又聽說李登科從去西廂客房休憩到被刺殺的那一段時間裡,單玉鳳一直在宴席上陪着趙煊和張斐,她有不在場的證據。
但是,即便如此,她仍然覺得單玉鳳纔是真正的兇手。
這會兒,單玉鳳笑着說:“喲,花兄弟你回來啦。這段時間蹲大牢,可真是辛苦你了。”
花似錦哼了一聲,應道:“替別人背黑鍋,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辛苦的事嗎?”一想起白白替人蹲了那麼多天大牢,她仍然感覺窩火得很。
單玉鳳面癱似的乾笑兩聲:“花兄弟的意思是,你是替別人背了黑鍋?”
花似錦直勾勾地盯着單玉鳳,第一次毫不客氣地和單玉鳳彼此對視,一副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她也乾笑道:“我是不是替人背了黑鍋,想必表小姐你心裡最清楚。”
花似錦直直地盯着單玉鳳看,不放過單玉鳳臉上的任何細微的表情,果然,她見單玉鳳眉毛一挑,眼神慌亂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那一臉溫婉可人的笑,說道:“花兄弟真會開玩笑,我又不是斷案高手,我清楚什麼!”
花似錦聽了,忽然低聲問道:“表小姐,那李公子是明月公主一心想給你保的媒,表小姐心裡有人看不上李公子,卻又無法推辭,如今李公子竟然死了,表小姐的心裡恐怕高興死了吧。”
被戳中了動機,單玉鳳頓時惱羞成怒起來:“你胡說什麼!”
花似錦見對方惱羞成怒,心裡爽極了,於是她爽朗地笑起來,“沒什麼,隨便與表小姐聊聊罷了。”說完她從單玉鳳面前走過去,徑直到趙煊的書房裡去了。
單玉鳳雙眼噴火地盯着花似錦的背影,如果她眼中能噴出火來,恐怕此刻早就把花似錦燒成一堆灰燼了。
她氣得渾身微抖,粉拳捏得緊了又緊,咬緊着牙齒,從牙縫裡低低擠出兩個字來:“賤人!”
不過她很快便調整了一番情緒,又換上一副溫婉可人的微笑,也向趙煊的書房走去。
單玉鳳剛走進書房的時候,馮高正在向趙煊匯道:“王爺,今天早上,李蓮清被處決了。”李蓮清是李嬤嬤的大名。
“嗯,知道了。”趙煊應道。擡頭看到單玉鳳走進來,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馮高看到單玉鳳,卻很高興的樣子,向她點頭致意。
單玉鳳一進來就聽到李嬤嬤被處決的消息,她心裡一驚,忙插嘴問道:“王爺,李嬤嬤怎麼這麼快就被處決了,不是說她知道那批寶藏的去向麼?她招出來了沒有?”
趙煊一邊提筆在紙上寫着什麼,一邊答道:“李蓮清頑冥不化,不肯供出寶藏的下落。而李登科的死,需要給他的父親工部尚書李鴻運以及天下人一個說法。所以不處決李蓮清難以服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