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不悔說:“我是瞭解的,師傅的過去,真是一部苦難史。他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是個侏儒。從小,因爲他是個侏儒,他的父母就嫌棄他,家中兄弟姐妹也嫌棄他,師傅一生,沒有得到過家人的愛和關懷。但是,也許是沒什麼就渴望什麼,他對父母卻極其孝順,對兄弟姐妹極其友愛,渴望得到他們的認可。
十五歲那年,師傅所在的村裡面,麻風病流行。師傅體弱,不幸染上了。村裡人於是把他當成了傳染源,避之唯恐不及,都說要把他趕出村裡。村裡人嫌棄他也就算了,可是,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也都嫌棄他。想把他趕出村子。後來他的家人趁他睡覺,拿麻袋把他給悶死了,直接扔到江河裡去。”
不料師父命不該絕,他其實並沒有被悶死,爲了自救,他假裝自己被悶死了。被扔下河的那一刻,他抓到了一塊牀板,他抱着這塊牀板隨波漂流,餓了就捉魚來生吃。”
就這樣漂流了一天一夜。他來到了這個荒愁。他在這個荒島上,看到一個飄着白色煙霧的坑,以爲這是通往地獄之門,心想這塵世已了無生趣,不如跳進去看看吧。誰知道他跳進去那個坑之後,不但沒有死,而且麻風病也好了,骨骼一下子變得有韌性了。你應該知道,師父是會縮骨功的。”
花似錦點了點頭,“我知道。”但她卻沒說,縮骨功她也學會了。
“因爲那個神坑會把一些人的骨骼變得更韌性,所以師父跳進坑中之後,他忽然之間,就擁有了這種能力。”仇不悔說,“可惜那個神坑是挑人的,我也曾經跳進去過,除了增加一點內力,骨骼方面卻沒什麼變化。”
仇不悔說話之間,有些黯然。可見他是極想要學縮骨功的。
花似錦安慰說:“你學了師父的易容術,也很是不錯。”
“沒得師父的真傳,終究有點遺憾。”
兩人於是沉默了一會。
花似錦想起方纔仇不悔講敘小老頭的身世,心想小老頭倒是蠻可憐的。
世界這麼大,她忽然很想帶他出去走走。
“其實,我今天來這,一來是想看看師父,二來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在這裡,結果如我所料,這算是我今天的一個大收穫。”仇不悔說,“今天我離開這兒,你跟我一起走嗎?”
花似錦點了點頭,“我想跟你一起走,最好還能帶着爺爺。”
仇不悔搖搖頭,“師父他老人家如今已經是世外高人,再說這幾十年以來,他已習慣了在這島上生活,恐怕他不肯跟咱們離開這兒的。”
“問問也好,他若不想離開。那就算了。”花似錦說。然後她話鋒一轉,問仇不悔說:“我直到現在還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已失蹤兩個月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個島上的?”
“好吧,讓我來告訴你答案吧,省得你一直好奇着。”仇不悔笑道。
“你失蹤的那一天,趙煊就滿京城地貼布告尋人了,我在京城裡有一些眼線,他們負責跟我報告趙煊的動向。因此趙煊大肆貼尋人佈告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失蹤了。你曾經幫我吸過蛇毒,是我仇不悔的救命恩人,你失了蹤,我自然也多方尋找你。
趙煊是大燕朝的王爺沒錯,但他太正統了,認識的江湖混混遠遠不及我多。我在那些江湖上多方打探,終於聽一個江湖混混閒聊中說起,曾經把一個小丫頭扔到了鬼見愁荒島上。我心中靈光一閃,覺得這個小丫頭很有可能就是你。於是我就過來了。沒想到你果真在這兒。”
“你說,五王爺滿京城貼布告找我?”花似錦眼神像湖水似的一蕩一蕩的,泛起溫柔的漣漪。五王爺趙煊,這個名字,她在荒島的兩個月,六十個****夜夜,夜晚中輾轉反側,都是默唸着這個名字入睡。
忽然離開了他,花似錦這才驚覺自己的內心,竟把趙煊存放在那麼重要的位置上。
“嗯,是的。”仇不悔彷彿極不情願地承認。“你知道你爲什麼會被人挾持,然後殘忍地扔在這個島上嗎?好在這個島上並沒有外面傳說的那麼可怖,不然你哪還有命活得現在!”
這個問題,花似錦待在這個島上多久,她就思考了多久,可是,一直沒有得到她想要確切的答案。因此她模糊兩可地說:“我覺得,挾持我並把我扔到這個島上的幕後主使者,應該是解元香吧。”
其實她也沒有底,這只是她的猜測。
但是,除了解元香,她還真想不到,她還有別的敵人。
仇不悔看着她,搖了搖頭,篤定地說:“你錯了,這還真不是解元香乾的。”
花似錦狐疑地瞧着他,“看你一臉篤定的樣子,敢情你倒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仇不悔點了點頭,“嗯,沒錯,我在打探你消息的時候,無意中知道了誰是挾持你並把你扔在這兒的幕後主使。”
“是誰?”花似錦迫不及待地問道。
讓她知道是誰這麼處心積慮地害她,她以後一定要狠狠地報復回去!
“是蕭貴妃,五王爺趙煊的生母。”仇不悔緩緩地說道,然後他玩味地看着花似錦那張變得刷白的臉。他心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花似錦似乎挺在乎趙煊的。
“不可能。”果然,花似錦說出了仇不悔意料中的句子。她的表情有些焦燥,“蕭貴妃身份尊貴,我只是一個小嘍羅,它怎麼會無端想要對我下手。”
仇不悔毫不客氣地說:“就因爲你是個小嘍羅,所以她纔要對你下手。”
“這是什麼意思?”花似錦當局者迷,有些懵了。
“你的身份跟解府的大小姐相比,那簡直就是草繩與珠寶的區別。”仇不悔說,“而我還聽說了,你被挾持之前的那段時間,極得趙煊的寵愛。”
仇不悔臉上的神情,有些酸溜溜的意味。
“趙煊的正妻解小大姐都還沒有過門,趙煊就那麼高調地寵愛你,成何體統,這不是在狠狠地打解家的臉嗎?所以,蕭貴妃爲了維護解大小姐的地位和尊嚴,自然只能拿你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