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看了看關爾雅額頭上的疤,再看了看關爾雅腳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關爾雅的這兩處傷疤都跟她有關,按理來說,她看見這兩處傷疤,心裡應該很感激關爾雅纔是,畢竟關爾雅都是爲了她纔有了這兩處傷的。
可花似錦卻感激不起來,她寧可不要關爾雅自證什麼清白,更寧可自己被豹子給撕碎咬死,她也不要關爾雅挺身引開豹子來救她,她不想與關爾雅再牽扯上什麼關係。
但是她現在越不想與關爾雅有任何糾葛,就感覺越是擺脫不了關爾雅。
關爾雅現在是她的恩人,爲了救她,關爾雅被捕獸器夾到的那條腿,未來可能會瘸了,換言之,關爾雅舍命救花似錦,她自己將來卻很可能變成一個瘸子,這對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來說,真是莫大的打擊。
關爾雅如此捨命,花似錦對她的情誼,卻無法迴歸到從前,更無法像從前那樣與關爾雅姐妹相待,親密無間。只是關爾雅的行爲,讓花似錦覺得,從今天開始,她好像欠了關爾雅鉅債一樣。
關爾雅爲了她,可能會瘸了一條腿,這個人情太大了!她寧願是自己瘸了一條腿。
趙煊和八王爺都在房間裡,看着花似錦給關爾雅處理傷口。
關爾雅似乎很疼,一直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其實這會兒,她心裡懊悔不已,早知道,她就不逞強從岩石上跳下來,爲花似錦引開那隻豹子了。
那時她本來已經是計算好的了,她能夠趕在豹子追上她之前,趕到趙煊和八王爺的跟前去,只要她跑到趙煊和八王爺的跟前去,她就又在趙煊的跟前,扮了一回好人。
可惜老天彷彿故意捉弄她似的,竟然讓她掉進獵入埋伏的陷阱去,還被捕獸器夾傷了腳。說實話,她要是能預料到自己這麼倒黴,打死她也不幹這種蠢事的,雖然她在趙煊面前,又扮了一好人,但是這個扮好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點。
趙煊看着關爾雅那隻被捕獸器傷得血肉模糊的腿,一時想起了蕭貴妃的叮囑,因此他便皺着眉問花似錦:“怎麼樣?她的腳能治好嗎?”
趙煊那詢問的神情和口氣,在花似錦眼裡,全都是焦慮和擔心的表現。她幫關爾雅上藥的手頓了頓,內心此刻的情緒有些複雜。但是作爲大夫,她有義務回答病人的病情。
“照這個傷勢看,傷得還蠻嚴重的,如果恢復得好的話,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但如果恢復得不好的話,她這腳就會瘸掉……”
花似錦還沒有說話,關爾雅就瞪大着眼睛打斷她。“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很可能會變成一個瘸子?”
關爾雅眼底的恐懼在越放越大,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眼裡即刻又蓄滿了晶瑩的淚光,在眼眶裡滾過來滾過去,欲滴不滴,十分惹人憐惜。
她驚恐地拽住花似錦的手臂,懇求道:“不,錦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呀,我還沒有出嫁,我不想變成一個瘸子!”說完,她的淚水終於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看着更加令人不忍了。
她這次的哭倒不是裝的,她的確是真哭了。一想到自己將來可能會變成一個瘸子,她真的很恐懼,好想一頭撞死算了。
“放心吧,只要好好配合治療,你未必會變成一個瘸子的。我一定盡我所能來治你的腳!”花似錦安慰她說。
花似錦雖已不再吃關爾雅的那一套,但是,畢竟她是個大夫,而關爾雅是個病人,還是個爲了救她而自己掉進陷阱裡的病人。作爲大夫,開導並撫慰病人,這彰顯她的醫德,與恩怨情仇無關。
關爾雅聽了,這才稍稍收住了眼淚,稍稍感到心安。雖然她把花似錦當成礙眼的情敵,但她仍然相信花似錦的醫術,更相信她的人品,換了別人可能會趁機報復,不瘸也給她整瘸了什麼的,但是花似錦絕對不會這麼做,她知道在花似錦眼裡,醫德大過天,花似錦每一次給別人治病都會全力以赴,哪怕對方是個她特別討厭的人。
總之,花神醫的眼中沒有好人與壞人之分,只有正常人和病人之分。
關爾雅的傷口包紮好了,她悄悄擡眼去看屋裡的那兩個男人,八王爺正在殷勤地幫花似錦收拾東西,而趙煊則站在窗外,眼神遠眺,望向外面的茫茫山林,似乎在嚮往外面打獵的情景。
關爾雅見了,連忙善解人意地說:“五王爺,八王爺,你們不用理我,繼續打獵去吧。要是因爲我,你們不能去打獵,奴家心裡會不安的。”
花似錦譏諷的掃了她一眼,切,多麼虛僞的女人!
要是換在以前,她絕對會相信,關爾雅真的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但是如今,她已經在關爾雅面前吃過很多次虧,自然知道關爾雅的口不對心。
關爾雅聽人說,越是強大的男人,對柔小的女人就越有保護慾望。自己在強大的趙煊面前,總是扮演着弱柔弱的小白兔,那麼趙煊對自己應該有保護慾望的。
正當關爾雅期待着趙煊柔情蜜意地留下來的時候。沒想到,趙煊聽了,竟然從善如流地拿起將軍頭盔戴在頭上,戴好了之後,還冷漠地斜睨了關爾雅一眼,說:“以後像圍獵這種場合,你就不要再跟着來了。”
“啊?”關爾雅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爲什麼?”關爾雅很想聽趙煊說,因爲他害怕她出事,擔心她人身安全之類的話。
誰知趙煊嘴裡卻蹦出冷冷地一句:“因爲你太掃興了!”
關爾雅滿懷期待,她那麼費心地演戲,扮好人扮善解人意,結果就收穫趙煊這麼毫無溫度的一句。這男人的心,想要捂熱怎麼就這麼難呢?
花似錦在房間角落裡,隱隱也聽到了趙煊那句沒有溫度的話,不過她早就習慣了趙煊的毒舌,因此並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可關爾雅卻被打擊到了,她跟花似錦不一樣,花似錦從沒勾心鬥角要去成爲趙煊的女人,但關爾雅是刻意去追求了,如今得不到迴響,自然倍感打擊。她眼底掠過一絲黯然,忽然覺得腳上的傷口難以忍受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