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追趕她的那十幾號人,一看花似錦做出如此危險如此高難度的動作,全都倒抽了一口氣:這女的真是不要命了!
這樣危險這樣高難度的動作,假若時機沒看準就懵懵然跳下去,非得殘廢不可!
幸好花似錦時機掌握得十分精準,所以她跳下去的時候,正好掉在馬車那油紙車蓋上。
然後馬車疾馳而去,揚起一路囂張的塵土,把那些追她的人遠遠拋在後面。
許老頭兒的人雖多,畢竟都只是兩條腿的,哪裡追得上四條腿的馬車,況且他們都明白,一招不慎就會變成殘廢。他們又沒有膽量像花似錦一樣,玩命地往那馬車上跳下去。那小妞兒簡直是拿命在逃婚,她豁出去了不要命似的。
可他們不同,他們只是拿錢辦差的,自然不捨得爲了區區二十兩,就冒着生命危險,把自己整成一個殘廢。
因此他們只在平臺上追了一陣,然後就再也追不下去了。只好一個個偃旗息鼓,眼睜睜地看着一身男裝打扮的花似錦趴在馬車頂上迅速離去,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
花似錦在馬車的棚子頂上趴着不敢動。過了一會,直到她再也看不見許老頭兒那幫討人嫌的爪牙了。她這才輕籲一口氣,身子動了動,想要坐起身來。孰料油紙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只聽得一陣“啪啪”的油紙迅速裂開的聲音,花似錦感到自己急劇地向下墜去,她心中遽然一驚,接着她重重地砸在一個人身上。
花似錦跳下的這輛馬車,表面上看,雖然簡樸得毫不起眼,可馬車裡坐着的,卻是一個非凡顯赫的人物——大燕王朝近幾年來戰功赫赫的皇五子趙煊。
這五王爺趙煊向來行事低調,除非代表大燕王朝出席各種重要場合,纔會用八駕的華蓋馬車,至於一般的私下出行,他則只用兩駕的普通馬車,與一般平民百姓無異,真是低調到了極端。
花似錦跳下馬車的前一刻,趙煊正在車棚子裡閉目養神,兩個侍衛打扮成車伕的模樣,坐在車駕前鞭趕着馬兒。
驀地,馬車上方傳來“砰”的一聲巨響,車棚子晃了一晃,趙煊被人打擾,不由得皺起眉頭,下意識地擡頭往上面一看,只見車棚子的車蓋上,好像有一個人重重地摔在那兒。
他潛意識以爲那是政敵派來的殺手。
可是,那人摔得極爲狼狽,看那人笨拙的樣子,又不像是瞧破了他王爺的身份而特地來刺殺他的。那麼,這個傢伙爲什麼會摔到他馬車的車棚頂上呢?
趙煊一時間詫異不已,正想出聲喝問,卻見棚上那人倏地掙扎着坐起來,然後油紙瞬間崩裂,那人措不及防地砸了下來,竟重重地砸在他身上。那人砸下來的時候,他聞到那人身上,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啊——”棚頂上那傢伙摔下來時,竟還慘叫了一聲。其實最有資格慘叫的應該是趙煊,他的雙腿被花似錦渾身重量砸得生疼,他的鼻子還被花似錦的額頭猛磕了一下,害得他鼻頭一陣痠痛,眼前黑了好一會。
“主子!您沒事吧?”車棚外,趕車的一個侍衛聽到動情,趕緊揭了簾子探頭進來問。
緊接着,是一陣金屬兵器出鞘的聲音,那個侍衛撥了刀瞪視着花似錦。
花似錦被他瞪得一縮脖子。
然後,剛剛緩過神來的趙煊聽到他的侍衛李廣喝問道:“什麼人?竟敢偷襲我家主子!”
等趙煊從輕微的暈眩中回過神來,發現李廣已經把朴刀架在那個從天而降的傢伙的脖頸上。
他注視着那個從天而降的傢伙,這傢伙一身灰藍色的粗布衣袍,腳蹬着一雙黑色皁靴,身體瘦瘦弱弱的樣子,臉色略微蒼白,面容卻清秀得不像話。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帶着滿滿的戒備瞧着他,倒彷彿他是一隻吃人的老虎。
趙煊憑着銳敏的感覺,他完全明白,這傢伙絕對不是刺客。於是他神經放鬆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着面露戒意的花似錦,對他的侍衛說道:“李廣,你把刀拿開,繼續趕車去。”
“是,主子。”李廣即刻把刀收走,放下簾子繼續趕他的車去。
脖子上要命的刀刃沒有了,花似錦這才驚魂甫定地輕籲一口氣。繼而盯着眼前這個被她砸中的男人,心底掠過一點點心虛。
這個被她砸中的男子很年輕,儘管他臉上神色冷冷的,卻仍掩不住他的絕代風華。花似錦看着他,頓時覺得,她前生在二十一世紀所見過的那些明星男神算個屁,甚至她今生的竹馬唐時駿跟他一比也要黯然失色,曾經她覺得唐時駿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可是,和眼前這個神色冷漠的男人一比較,唐時駿實在算不了什麼。
花似錦見那男子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她砸壞了人家的馬車棚頂蓋,心裡正發虛呢,因此被盯得內心毛毛的,她暗地裡攥緊了自己的包袱,包袱裡裝着她全部的家當。她怕人家會要她賠大價錢,於是她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姿態放低一點,態度誠懇一點,說不定就不用賠那麼多。
她損壞了人家的東西,賠償那是必須的,只希望對方不要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便以爲她好欺負對她獅子大開口才好。
趙煊的視線終於從她臉上移開,他擡頭望了望那被砸壞了的棚頂蓋,眉頭再度皺了起來,他一臉嫌惡一字一頓地對她說道:“滾、下、去!”
什麼?花似錦以爲自己聽錯了,他一開口,竟然沒有叫她賠償的意思,而是讓她滾下去?
不用她賠償,那真是太好了!
花似錦喜滋滋地想,剛要回敬他一句:“好的,我這就滾下去!”可是,她剛要站起來時,又轉念一想,不行啊,那個許老頭兒一定會派人騎馬繞過那個小山包追上來的,她只有一雙腳,如何跑得過四條腿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