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夾了一個餃子到石榴碗裡去。
石榴嘴巴一撇,“小氣鬼,才獎一個,起碼得兩個。”
說完,筷子一伸就往花似錦的碗裡去夾水餃。“還差一個呢。”
花似錦趕緊捂住碗,把自己的碗挪得離石榴遠一點,笑罵:“你得寸進尺的傢伙!就是不給你!”
主僕兩人正在嘻嘻哈哈搶着餃子的時候,忽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石榴發問。
外面卻沒有迴應,於是她們也不去理,繼續笑罵着搶餃子。
可是,敲門聲又再次響起。
“誰啊?”這回是花似錦發問。
“是我!”外面傳來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
房內兩人對視了一眼。花似錦霍地站了起來,是他!
可是,怎麼可能呢?這會兒,他在花員外府裡,應該被奉爲貴客,他怎麼可能捨棄那邊的熱鬧,而來客棧找她呢?
還有,他是怎麼知道她所在的客棧,所在的房間的?雲州城的客棧有好幾家,一家一家查下來,那也是浩大的工程啊。
花似錦拔了門閂,拉開房門,果然見趙煊身穿一身玄黑色的錦袍,正站在她的房門外。
他的目光與她對視,微微一笑。
她還沒邀請她進來,趙煊已經施施然自來熟地走進了房間裡。
他進來之後,環掃一下四周,眉心皺了下,問花似錦說:“怎麼住這麼簡陋的房間?”
“省錢唄!”花似錦直言不諱,她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財迷本質。
趙煊一低頭,就看見飯桌上放着兩碗熱氣騰騰的水餃。
一碗被石榴捂在手中。
花似錦的那一碗冒着熱氣。
趙煊嗅了嗅空中瀰漫的餃子味,兀自在椅子上坐下來,把花似錦的那碗水餃給挪到自己眼前,拿起湯勺和筷子嚐了一個,點點頭,“味道還不錯!”
石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五王爺怎麼搶起花姐姐的餃子來了?
花似錦也愕然地看着他,她知道趙煊是個潔癖,從不輕易用別人的湯勺筷子,從不和別人吃同一碗裡的食物。今天他這是怎麼了?
花似錦皺着眉問:“王爺你這是還沒吃過晚飯嗎?”
趙煊一邊吃着花似錦那碗水餃,一邊“嗯”了一聲。
“我父親和後孃難道沒有宴請你?”花似錦感覺奇怪,照她那個勢利後孃的德性,花似玉搭上趙煊,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宴請趙煊的,以示巴結討好之意。
“本王不想跟他們一起吃飯,因此就出來了。”
說話間,趙煊已經把花似錦那碗水餃給吃光了。花似錦伸直脖子一看,連湯都給他喝光了,看來果然還沒有吃晚飯。
石榴一看趙煊把花似錦的餃子都吃光了,她即刻把自己的那隻碗往花似錦手裡一塞,振奮地說:“花姐姐,先給你吃,千萬別餓着。我再去廚房做一些上來。”
說完,那丫頭振奮得目光晶晶發亮,她衝着花似錦擠了擠眼睛,笑得一副賊精賊精的樣子。然後一溜煙跑了。
花似錦自然明白石榴那丫頭的意思。石榴見趙煊過來了,覺得花似錦還有無限希望,要花似錦趕緊把握好機會。
石榴出去了,房間裡面,只剩下花似錦和趙煊兩人。
趙煊氣場強大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花似錦在房門邊遠遠地站着。
他朝花似錦勾了勾手指,“過來!”
花似錦心中還在惱恨他把自己扔進冰水桶裡的事。因此糾結地站在那,愣是不願意過去。心想,她要是被他一個手指頭勾一勾就過去,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花似錦不悅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讓你說過去就過去!”
趙煊脣角一彎,這小奴才,脾氣還挺大的嘛。不過,自打從京城出來,他好像幹過不少讓她不高興的事,不知道她惱恨自己的到底是哪一樁?
他霍地一下站起來,說:“行,你不過來,那本王就過去。”
說完,他還真的就朝花似錦走了過去。
“你不用走過來的。”花似錦說,“咱們這樣說話我聽得見,距離剛剛好。”
花似錦拒絕跟趙煊近距離,因爲趙煊的氣場太強大了,她怕趙煊往自己面前一站,她會向他屈服。
“你聽得見,本王卻聽不見,所以咱們還是近一點說話比較好。”
趙煊說話間,人已經站在了她的跟前。
在他強大的氣場壓迫下,花似錦滿懷的怨氣,竟只剩下些許的緊張。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趙煊直言不諱地問。
“是的。”花似錦擡頭瞥了她一眼,既然他直問了,那麼她也就痛快地承認。
“爲什麼生氣?”他做了那麼多事,他無法確定惹惱了她的是哪一樁?
“在青雲鎮的時候,王爺你爲什麼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把我扔進冰水桶裡?”
“因爲你中了失情散,只有把你扔進冰水桶裡,你纔會被激清醒。”趙煊懶洋洋地答道。
花似錦盯着他,“我問話的重點,是王爺你爲什麼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你不願意爲我發功驅毒,我不怨你,你直接把我扔進冰水桶裡,我也不怨你。但是你有何必在院子裡,當着整個客棧的人面前,把我扔進冰水桶嗎?你完全可以把冰水桶放在我的房間裡,在我的房間裡頭悄悄把我激醒的。可你……我懷疑你是故意的!”
花似錦一直盯着趙煊,都說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口,她要確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的真假。
趙煊也盯着花似錦,兩人的目光直接交纏上了,我探究着你,你探究着我。
半晌,趙煊點了下頭,說:“沒錯,本王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花似錦磨着牙說,恨恨地看着趙煊,“我一直知道你這人心腸黑,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但是我一直相信,你的心腸黑和不擇手段,永遠只會用在別人的身上,肯定不會用在我身上的。結果,是我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你對付我,心腸一樣黑!”
花似錦此刻看着趙煊的眼神很複雜,就彷彿她以前一直當他是一頭羊,結果有一天,她卻發現,趙煊根本就是一頭野獸,只是在她身邊,總是僞裝成一頭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