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什麼!”面紗人淡淡地說,“不管對方是誰,進店的都是客,你們這樣對待客人是不禮貌的,快點放她走。”
“哦。”那些夥計們聽了,只好不情不願地讓出一條道來,讓石榴走。
然而石榴魔怔了似的,她卻不走了,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面紗人,剛纔,面紗人說話的聲音,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面紗人即使不說話,只是淡定地站在那裡,也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氣場。
“走啊!”有人見她愣着不動,推了她一把。
“還不想走呢,難道想賴在我們這兒當夥計,刺探更多的軍情?”有人揶揄說。
“哈哈哈——”那些夥計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面紗人似乎瞥了石榴一眼,然後,他轉身,走進內院去了。
石榴目不轉睛地看着面紗人的背影,她那纏.繞的目光,彷彿膠水,想把眼睛粘在那面紗人身上。
夥計們見她一直盯着面紗人看,不由得又鬨笑起來,爲首的那個說:“哦喲,敢情你不是來刺探軍情的,你是來當花癡的?我可跟你說,剛纔爲你說話的那人,是我們仁德堂的神醫,他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天下無雙,你就別指望了啊,快回去吧。”
夥計們一邊鬨笑着,一邊把石榴往外面推,這會兒,他們完全把她當成了花癡,當成了一個笑話。
石榴被推出了仁德堂。
她彷彿夢遊似地回到濟世堂,無精打采地撥弄着算盤,想着仁德堂有那麼一個神秘的神醫,看來濟世堂來日不多,很可能倒閉,她想着想着,就輕嘆了一口氣。
“大白天的,你魂不守舍的,還嘆什麼氣呢?”驀地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
石榴聽到這聲音,驚喜地擡起頭來一看。
“太子爺又微服私訪來啦?”她說道,連忙跑去沏茶,濟世堂長期備有昂貴的好茶,專門等趙煊過來的時候,拿出來沏給趙煊一個人享用的。
“嗯,本太子有段時間沒過來了,今天特地抽了時間過來看看。最近藥鋪的生意怎麼樣?”
石榴神情一黯,“唉,別提了,太子爺有所不知,最近京城,一下子冒出了十多家藥鋪,名字全都叫仁德堂,據說那些十多家藥鋪,是什麼連鎖店來的。”
“哦,區區新興起來的藥鋪,就把濟世堂打擊到了?你別忘了,濟世堂可是有皇家罩着的,而且目前整個京城,吳大夫的醫術是最好的,咱們有這兩個優勢,還鬥不過那些新開的藥鋪?”
“沒錯,咱們濟世堂是有皇家罩着,但是聽說仁德堂有個神醫,妙手回春.藥到病除,在吳大夫這裡看不好的病,到了仁德堂的神醫那裡,全都不是問題。所以濟世堂最近的客源流失很多,百姓更喜歡到仁德堂看病。”
趙煊皺了一下眉頭,“仁德堂的那個神醫,真有那麼厲害?”
“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不過今天我去仁德堂總店瞄了瞄,倒是見到了仁德堂傳說中的神醫……”
說到這兒,石榴忽然發現,趙煊驀地有些不在狀態,他沒有在聽她說話,而是目光定定地看着店外。
石榴剛想問,店外有什麼好看的。
只見趙煊已經像豹子一樣躥了出去。
石榴心下好奇,連忙跟着追出去。只見趙煊追向街上行走的一個姑娘,那姑娘的背影,以及她走路的姿態,無一不讓石榴想起一個人——她那已經死去的短命的花姐姐!
想必太子爺也覺得那姑娘的背影和走路的姿態,很像花姐姐,所以才追上去的。
果然,石榴看見趙煊急切地捉住那姑娘的手臂,那姑娘受到驚嚇,猛地轉過頭來,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石榴看見趙煊臉上的神情,是深深的失望。她不禁搖頭嘆了一口氣,她的花姐姐,真是個福薄的人!
趙煊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藥鋪裡來。
一直在藥鋪的角落裡待着的李廣和張衝,兩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趙煊奇怪的舉動。
李廣只是默默無語地看着這一切,他也看出來了,那姑娘的背影和走路的姿態,像極了花似錦,連他剛纔一瞬間,也錯以爲那就是花似錦,更別說趙煊了。
花似錦雖然在荒山野嶺的懸崖邊上,掉了一隻鞋,很明顯,她是跌落懸崖去了。但是因爲沒有找到花似錦的屍骨,所以趙煊內心總有一個花似錦也許還沒有死的想法。
張衝相對來說,比較愣頭愣腦,他看見趙煊捉住一個姑娘姝手臂,他不禁驚訝地“咦”了一聲,說:“太子爺怎麼當街調.戲起人家姑娘來了?”
李廣手上拿着一柄稱藥材的秤桿,敲了下張衝的腦袋,“說話當心點!你哪隻眼睛看見太子爺調.戲人家姑娘了!”
“你大爺的,你眼瞎了嗎?太子爺明明就是調.戲了。”張衝摸着被敲疼的腦殼,忿忿然地說。
“你再說一遍,我敲死你個榆木腦袋!”
“你讓說,我就說啊?我還就不說了!哼哼!”
“那就閉嘴,太子爺回店裡來了。”李廣說。
張衝一看,趙煊“調.戲”了人家姑娘一下之後,轉身回到店裡來了。他立馬跟李廣端起茶杯假喝茶,眼睛瞟往別處去,假裝沒看見趙煊剛纔當街去抓了人家小姑娘的手。
回到店裡的趙煊,瞬間的表情,有些失魂落魄。
石榴看着不忍,便說道:“剛纔那姑娘的背影,還有她走路的那個樣子,簡直跟花姐姐一模一樣,害得我差點也以爲那是花姐姐。”
當街認錯人,那是很尷尬的一件事,石榴這麼說,是在企圖化解趙煊的尷尬。
爲了進一步化解趙煊的尷尬,她就說起今天上晝,她在仁德堂的經歷來。
“我今天也看見了一個跟花姐姐很相似的背影,那人的走路姿態,跟花姐姐十足相似。當時我一個忍不住,就跟在那人的屁.股後面走了。”石榴說。
她的這個話題,成功挑起了趙煊的興趣。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他眼睛晶晶發亮,閃爍着希望的光,“那人的容貌,你可確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