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如果不害怕的話,爲什麼不敢跟我單獨說話?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歐陽依定定的看着靳生,眼裡滿滿的情深。
莫念塵看到她眼眶裡晶瑩閃爍的淚花,明明已經在眼眶邊緣,偏偏那淚珠就是沒有流出來。
這個樣子,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動人。
若是換了別的男人,估計早就心軟了。
年輕漂亮的視後此時咬着紅脣,眼珠在眼眶裡打着轉,眼看就要落下來了,別說是男人,就是莫念塵,她也想要將這女人摟在懷裡,好好的安慰一翻。
她蹙了蹙眉,將靳生往身後拉了拉,她站到歐陽依面前,“歐陽小姐,他不單獨跟你說話,不是因爲害怕,而是不想。你別哭了,就算你哭瞎了眼,他也不會因爲你哭,就回報你的等待。”
這原本是安慰的話,可聽起來就是那麼的怪。
靳生站在她身後,聽着她這番言論,薄涼的脣微揚。
有女人將他護在身後,挺好的。他喜歡看她跟別人叫囂,那模樣,簡直讓他欲罷不能。
歐陽依雙手緊握着,“我沒有跟你說話!”她剋制着她的情緒,使命的咬着脣。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哭,但絕對不能在這個女人面前流淚。
她一直忍着,只是爲了等靳生多看她幾眼。
“可你在跟我男人說話呀。他之前說過,他的就是我的,他的人和心,都是我的。我有權代替他接下任何話,也有權讓他不跟我不喜歡的人有任何接觸交流。你,懂嗎?”
莫念塵笑容斂收,冷清的目光微凜,那冷漠不苟言笑的樣子,真的跟靳生很像。
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靳生挑起了眉梢,眼睛一直落在莫念塵的身上,臉色柔和,目光溫柔且深情。
彷彿他的眼裡,除了莫念塵,就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歐陽依見靳生真的對她不管不問,哪怕莫念塵如此囂張,他也視而不見。心中的驕傲,在這一刻被摧殘。
她從小被捧在手心裡,自認爲並不蠻橫任性,一直努力做一個最好的女人。只爲了這個男人,她想站在他身邊,以一種最完美的狀態,跟他並肩。
而今,到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死死的咬着脣,脣在顫抖。這個女人將靳生佔爲己有的樣子,真的很可惡。
“好歹也是豪門千金,肚量還真是小!”歐陽依略有些嘶啞的嗓音帶着一絲不滿,聽起來只是有些委屈而已。
莫念塵知道,她豈止是一點委屈和不滿,如果不是這麼多人在,估計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她淡淡的看着歐陽依,“我從來不否認我的肚量小。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覬覦,換成歐陽小姐,估計也不會大方吧。”
靳生怎麼覺得今天心情這麼好呢。
被護着的感覺,就是不錯。特別是看到莫小妞跟別人爭對他的專屬權利,簡直想跟她合二爲一。
。
歐陽依啞口。
如果換成是她……
她看着完全沒有正視過她一眼的靳生,他的視線全程都在莫念塵身上,以一種她從來沒有想過的溫柔眼神。
她嫉妒,她恨!
“小依,別再任性了。”站着一直沒有說話的範佩彤淡淡的開了口。一向臉色溫柔的範佩彤此時看歐陽依的眼神也不再那麼柔和。
歐陽依緊蹙着眉頭,不敢相信的看向範佩彤,“彤媽,連你覺得我在任性?我的心思,難道你不明白嗎?”
範佩彤走過去,站在莫念塵身邊,看着歐陽依,“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愛情,是雙方面的。念塵和靳生他們彼此相愛,你要是不依不饒的,這是在破壞他們的感情。說句不好聽的話,這是小三的作爲。明白嗎?”
範佩彤向來對人溫和,只要不太過分,她絕對不會冷言冷語,橫眉豎眼。
今天對歐陽依說的這話,不知情的人,會覺得有些重了。
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若是沒有人來點醒歐陽依,估計最終的後果,只怕比現在更難受。
歐陽依震驚的微微搖頭,她眼裡滿滿的不可思議,一直隱忍着沒有流出來的淚水終於滾落眼眶,“彤媽,你……你居然說我是小三?我是你養大的孩子呀,你怎麼可以幫着外人?”
莫念塵和靳生站在一起已經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可當範佩彤,她叫了二十多年的媽,居然也幫着莫念塵,這簡直就像是在挖她的心。
痛得她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腳掌用力的摳着地面,她多怕一不小心就倒下了。
歐陽琛看着妹妹那悲痛欲絕的臉色,他的眉頭也緊緊的皺起來。一開始他就沒有幫她說話,就是不想她跟靳生有任何感情關係。也想讓她好好被他們拒絕,甚至罵醒。
可如今看到她這個樣子,心有不忍。
“小依,你一直叫我們爸媽,那就應該知道靳生是你的哥哥。你要真是跟他在一起的話,那是叫亂倫!你懂嗎?念塵是靳生的未婚妻,就是我範佩彤的兒媳婦,她從來都不是外人。我這也是在幫你,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
範佩彤沉着臉,眉頭緊蹙。
她不是不喜歡歐陽依,只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靳生會跟她在一起。
靳生是她生的,她自然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兒子的性子。他若是喜歡上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別人提醒,也絕對不允許有人逼他。
就好比趙亦雙,靳生不喜歡,他們也不會喜歡。
只是歐陽依是故人的孩子,他們不能不管,若是再不把她拉回來,不知道靳生會怎麼對她。
話雖然重了些,可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清醒。
歐陽依瞪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想到範佩彤會說出這樣的話。
“亂倫?”歐陽依低聲嗤笑,眸光微閃,垂眸間,一滴清淚落在地毯上,“是啊,我怎麼忘記了呢。你是我媽,他是你兒子,我們怎麼可以……不可以。”
她輕聲低喃,似悔悟般的樣子,莫名的讓人心疼。
心疼的,也只有歐陽琛了。
她擡眸,淚痕還在臉上,長長的睫毛沾上了淚水,淚眼迷離,她定定的看着範佩彤,“從今天開始,我歐陽依,不再是靳正軒,範佩彤的女兒!就此,斷絕親屬關係!”
衆人皆驚。
她居然這麼敢說!
莫念塵蹙起了眉,斷絕和範姨靳叔叔的關係,只是爲了更好的追求靳生嗎?
“歐陽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歐陽琛今天真的是被她給氣到了,也給驚到了。他拉着她的手,拽到一邊,“他們養你這麼大,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如果沒有他們,你,我,今天能在帝都有立足之地?歐陽依,立刻給軒爸和彤媽道歉!立刻!”
歐陽琛發飆,這是第一次。
莫念塵一直以爲歐陽琛就是吊兒郎當,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那不正經的臉色有變化。此時他凝重的臉色,冷冽威嚴的口氣,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歐陽依甩開歐陽琛的手,不悅的蹙起了眉,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扭頭看向靳生,“靳生,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
。
離開靳家老宅之後,莫念塵坐在車裡一直想着歐陽依最後那句話。她想一次,便笑一次。
不放棄他……
莫念塵看了一眼認真開車,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男人,“她對你是真愛。”
靳生蹙眉。
“爲了你,寧願跟靳叔叔和範姨斷絕親屬關係,可見,她是真的喜歡你。不,是愛你。”她咬着脣,深深的嘆息了一聲,“怎麼我的情敵就這麼多呢?走哪哪有。嘖,眼光太好,也是問題啊。”
兩條秀眉一直在動來動去,很是能表達出主人此時糾結的心情。
“自身魅力如此,我也沒有辦法。”認真開車的男人突然開口。
“……”莫念塵怔怔的看着他,“你這是引以爲傲?”
“難道我該引以爲恥?”靳生側過臉,問她。
莫念塵啞口。
好吧,人家自身魅力這麼大,像朵散發着芬芳香氣的花一樣,蜜蜂蝴蝶要撲上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叫魅力!魅力!
莫念塵用力的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靳生,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視着前方,“我覺得接下來,我要打一場硬仗!”
“嗯?”靳生疑惑。
“還不是你招蜂引蝶。人家都下了戰書了,絕對不會放棄你。這不是在向我挑戰麼?她可不是一般人吶,視後啊,擁有千萬粉絲的女神呀。我這種小蝦米,怎麼能維護自己的權益呢?”
說着,她托腮認真的思考着。
靳生瞧她那認真的模樣,忍俊不禁,“莫小妞,你不用維護。我這朵花,只會爲你綻放。”
“……咳咳。”
他怎麼知道她把他比喻成了花?
男人自己說自己是花,會不會太……娘了點?
當然,她不敢這麼說。
“莫小妞,我對你今天的表現,很滿意。”
“被人護着的感覺,很好?”她猜,他是在說這件事吧。
靳生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
莫念塵定定的看着他,抿着脣笑了。
今天在老宅真的很不愉快,走出了那個地方後,到也還好。
如果以後真的跟靳生在一起,這樣的事情,不知道還會發生多少次。
“莫小妞。”
“嗯?”
“今天讓你受委屈了。”
莫念塵微愣,隨即搖頭,“不算委屈。”確實是有點委屈,只是還能接受。畢竟,她也反擊了嘛。不是把老佛爺給氣得中午飯都沒有跟大夥一起吃麼。
車子靠邊停着,靳正軒載着範佩彤的車子離他們越來越遠。
“怎麼不走了?”
靳生側過臉,認真的看着她,執起她的手,“以後,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如果我不在的情況下,你也不用顧忌,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受別人給的委屈。”
莫念塵心中暖暖的,面色卻爲難,“那可是你的長輩。我要是頂撞的話,那叫不孝。不知道怎麼被人詬病呢。”
靳生沉默了。
莫念塵不知道爲什麼,心一沉。
她就知道,那是家人,是長輩。做小輩的,怎麼可以頂撞?他前面那樣說,也只是客套話吧。估計,他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想想也對,任誰都不可能允許別人對自己的長輩不敬吧。
這麼一想,心裡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如果還有下一次,我就把不孝子孫這個名聲坐實。你可以照着我的做法,對那些讓你難堪的人。不管是不是長輩,別人若是對你陰陽怪氣,甩臉色的話,想怎麼反擊就怎麼反擊。懂?”
靳生想了想,看着她的眼睛,“聽明白了嗎?”
莫念塵下意識的就蹙起了眉頭,難道剛纔他不是在後悔自己說的“冠冕堂皇”的話,而是在想着怎麼給她做“榜樣”?
爲了她,所以他寧願做一個不孝子孫?
她剛纔,真的想多了。
“靳生……”她皺起了眉,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悲。
這個男人對她一向都那樣的縱容,永遠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怎麼可能會爲她做別樣的打算?他寧願自己受罪,也不會讓她不開心的。
靳生認真的看着她,“怎麼了?”
莫念塵動了動脣,搖搖頭,“你放心,我不會任別人欺負的。”
“這就對了。”
“靳生。”
“嗯?”
剛應了她,她就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的脣。
靳生微怔,不反抗,不拒絕,只是配合着她,任由她吻着。
他把主動權交到她手上,一如之前在老宅,他願意做她身後的男人。一個隨時可以讓她回頭,就能看見的男人。
許久,莫念塵才離開了他的脣。
臉微微有些紅,也有些喘。
“怎麼了?”靳生擡手溫柔的拂過她額頭的髮絲。
莫念塵慢慢的調息着氣息,她肯定不會說她剛纔的想法,只是咧嘴一笑,調皮的擡起他羊脂玉般細膩的下巴,“想親你嘍。”
靳生抿起好看的脣,脣角上翹,棕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薄脣輕啓,眼睛微眯,邪魅的挑起了眉梢,“那要不要順便……做了我?”
“……”莫念塵嚥了咽口水,瞬間的鬆開了他的下巴。
她故意去調整安全帶,坐正,雙手擺放在腿上,望着前面,“走啦,都追不上靳叔叔和範姨了。”
“沒關係,我記得路。”靳生瞧她那略有些緊張的樣子,將臉湊到她面前,“莫小妞,送到嘴裡的肉你真的不吃麼?”
那磁性好聽的嗓音,帶着微微粗重的呼吸縈繞在她頸部。
她對他,是沒有免疫力的。特別是他故意勾引她的時候,很容易繳械投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抓到了她這一點特質,總是會出奇不意的故意來撩撥她。而每一次,她都如他願,把這塊肉吃了。
只不過到最後,被拆骨入腹的是她。
“不吃!”這一次,她鐵了心,絕對不受他的誘惑。
況且,這是在車上!
她纔不想以後一坐車,就想到那會讓她面紅耳赤的畫面。
話一說完,她正欲撇開臉不看他,哪知一不小心的就看到他上齒咬着下嘴皮,兩條劍眉微蹙,那雙好看的眼睛裡透露出一股欲求被拒的委屈樣兒。
像見了鬼一樣的往一邊仰去,拉開跟他的距離,“你,能不能不要做這種……求別人糟蹋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怕了!我向來潔身自好,從來不被男色所惑,你別誘我犯罪。”
“我求你犯罪!”
莫念塵:“……”
能想象一向冷冰冰,桀驁不馴目空一切的男人突然一副小女兒嬌羞狀,又充滿渴望的求人去……蹂躪的模樣嗎?
她真想拿手機把他這個樣子錄下來,拿給那些怕他像小綿羊遇上老虎的兄弟些。
“別鬧了。”她推開眼前的那張俊臉。
靳生眉頭動了動,“真的不吃?”
“不。”
“莫小妞,有骨氣!”
莫念塵聽不出他這是什麼語氣。好像是一種讚揚,又好像是一種賭氣。
他繼續開着車,俊逸的臉龐剛毅冷漠。彷彿剛纔那個求愛愛的男人,不是他。
“生氣啦?”莫念塵撇過臉,定定的看着他。
他不說話。
莫念塵蹙了蹙眉,“怎麼這麼小心眼?能不能大度點?”
他依舊不說話。
莫念塵也氣鼓鼓的不跟他說話了。
直到車子停在了環境優美,清靜宜居的住宅小區。靳生解開安全帶,見身邊的女人沒有動靜,他擡眸。
“到了。”
莫念塵不說話。
靳生湊過去,“莫小妞,剛纔我需要時間來撫平我的那些躁動的心。不然,我想我們現在還在路上。”
莫念塵蹙着眉,脣動了動,瞪着他。
“走吧。”靳生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伸手替她解開安全帶,“以後別隨便挑逗我,特別是在只有我們倆個人的時候。撩了火又不負責滅,我和它,都難受。”
說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下半身。
莫念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流氓!”一把推開他,打開了車門,下車後用力的甩上了車門。
靳生笑而不語,跟着她下了車。
走到她身邊牽着她的手,走進前面的一棟樓。
。
兩人到家門口,門輕掩着沒關。
靳生推門而入,就聽到裡面傳來剁砧板的聲音。
“咦,你們回來啦。今晚吃餃子好不好?”範佩彤已經換上了居家服,手裡拿着一片餃子皮,笑容滿面的走出來。
靳生給莫念塵拿了一雙鞋換上,“我沒有意見。”
“我也沒有意見。”莫念塵也立刻跟在靳生後面說。
“那好。念塵,一會兒洗了手過來幫忙。”
“好。”
莫念塵並不認爲範佩彤叫她去包餃子是不禮貌,心裡反而覺得很舒服。
只有把自己當家人的人,纔不會那麼客氣。
換好鞋,便丟下靳生直奔廚房。
靳生站在原地,怔了怔。
沉着臉,也跟了過去。
靳正軒剁着餡,莫念塵和範佩彤圍桌子擀着餃子皮。兩個人有說有笑,氣氛十分和諧。
靳生站在雕花隔斷邊上看着,莫念塵脫掉了外套,挽着袖子將一個小麪糰捏好放在一邊,範女士則拿着擀麪杖將麪糰擀成一張麪皮。
兩個人配合的很好,說着話,偶爾擡起頭,相視一笑。像極了一對母女,那般的親密。
“臭小子,過來包餃子。”突然,範佩彤看向站在一邊的靳生,叫着他。
靳生慢吞吞的走過去,去洗了手,端過靳正軒已經配好的餡,站到莫念塵身邊,開始包起了餃子。
莫念塵瞅着他拿起皮就開始包,那動作可不像沒幹過的。而且速度又快,包出來的又很好看。
驚訝的擡眸,“你是不是經常幹這個?這麼熟練!”
“第一次。”靳生語氣平緩,包好一個擺盤,接着拿第二個。
“第一次?”莫念塵震驚,看向沈佩彤,尋求答應。
範佩彤明顯也是驚訝的,不過沒有莫念塵那般震驚,她得意的笑道:“你不知道,這小子學什麼都快。以前他在家的時候,我們偶爾也會包點餃子,估計是那時候看會的。”
“你上次做飯,不會也是第一次吧?”她蹙眉好奇的問。
靳生突然直勾勾的看着她,“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獻給了你。”
莫念塵愣住了,忽然聽到一陣隱忍的笑意,她緊蹙着眉,眼角的餘光看到範佩彤使命的閉着嘴忍着笑,可那臉上的笑容,怎麼遮也遮不住。
臉微微發燙,瞪了一眼靳生,“閉嘴!”
“我說實話而已。”靳生完全沒有在意她的窘意和微紅的臉。
莫念塵乾脆一腳踩到他的腳背上,用力的碾了一下。
他卻沒有一點反應,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念塵吶,其實咱們家臭小子挺好的。你放心,他不會辜負你的。如果他敢對不起你,你就跟我說,我保證幫你教訓他!”範佩彤終於收了笑意,一本正經的看着莫念塵。
“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她恨恨的瞪了靳生一眼。
範佩彤點頭,“那就好。”
靳生瞧了一眼這倆女人,根本沒有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反正,他是不會給莫念塵機會去跟範女士告狀的。
。
靳正軒把所有的餡都調好了,接過了範佩彤手裡的擀麪杖,繼續將剩下的麪糰擀完。
之後,他們像一家四口人一起包着餃子皮。兩個大男人安安靜靜的站在自己女人的身邊,一言不發。兩個女人卻有說不完的話,偌大的房子裡,充滿了她們的歡聲笑語。
“咱們找個時間,一起去天空之城玩。我聽說,那裡的酒和那裡的男人,都是帝都最好的。”範佩彤越說越來勁,完全忘記了現在在哪裡,還有哪些人。
莫念塵一聽她說完就知道那天空之城不是什麼好地方。特別是當她感覺到兩束齊齊落在她們身上的冷冽目光時,不停的給興致勃勃的範佩彤使着眼神。
哪知範佩彤似乎完全無視了兩個大男人,依舊興奮的說:“那地方我好久以前就想去了,可惜沒有人陪我。你來了,咱倆一定要好好去玩玩,喝喝那裡的美酒,摸摸那裡的美男。嘖,人生一大快事啊。”
莫念塵就站在靳正軒的對面,她將靳正軒的臉色變化完全的看在眼裡。那陰沉的目光,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難怪靳生動不動也是這樣的眼神,原來完全是遺傳了靳叔叔的基因。
她實在是害怕靳叔叔發怒,就輕咳了兩聲,提醒着範佩彤,“範姨,你把餡往靳叔叔那邊挪一下,他那邊已經包完了。”說完,她緊蹙着眉頭,一臉悲壯。
範佩彤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微微張了張嘴,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五官開始扭曲,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怎麼一興奮就把自己心裡想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怎麼一激動就忘記了大魔王還在身邊?嘖,她這一次,完全是真的把大魔王給晾在旁邊了呀。差一點,就晾乾了。
之前沒有在意也就罷了,現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感覺到身上包圍了一層陰森森的寒氣,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真是後悔莫及啊。
她愁眉苦臉的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緩緩轉過臉,果不其然的對上了那雙陰沉的眸子,嘿嘿一笑,“哎呀老公,你包了這麼多餃子了呀。瞧瞧,這臉上都沾了麪粉了。來,我擦擦。”
說着,擡起自己小手,輕輕的,溫柔擦掉靳正軒臉上那一點點根本不存在的麪粉。
莫念塵一直緊蹙着眉,多怕靳叔叔一生氣,就衝範姨發火啊。
還好,靳正軒臉色是差了點,但沒有發怒。
對於範佩彤的討好,他完全沒有迴應,安靜的將手上的餃子包完,端着餃子走向廚竈,鍋裡的水之前已經燒上了,他將餃子下了鍋,靜靜的等着。
範佩彤咬着脣,擦了擦手,一臉悲愴的看了一眼莫念塵,五官擠成了一團,小心翼翼的走到靳正軒的身後,雙手從後面輕輕的纏上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老公,今天辛苦啦!”
甜甜的嗓音,真的不比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差,能酥化任何堅硬的心。
可是,靳正軒完全不爲所動。也沒有拿開她的手,也沒有迴應她。
。
莫念塵見狀,不禁有些擔心範佩彤。
她便看了一眼靳生,哪知靳生正看着她。那樣子,似乎盯了她許久了。
“你看我幹嘛?”剛纔一直注意着範姨,都忽視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
靳生抓着她的手,拉着她離開了廚房。
莫念塵擔心範佩彤,回頭看了一眼,“範姨他們……”
“他們的事情,他們能解決。現在,我們好好談談我們的事。”拉着她上了二樓一間臥室,把門反鎖上。
莫念塵被他這舉動給嚇的一愣一愣的。
她快速的掃了一眼這房間,大概知道這就是他的臥室了。
“我們之間有什麼事需要好好談?”她被他抵在牆上,小心翼翼的問。
靳生雙手撐在她的兩邊,眸光微斂,“以後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在身邊的情況下,不能去酒吧!”
“我又沒去。”莫念塵不悅的爭辯。
“可你這裡告訴我,你會去。”他的手指指了指她的胸口,目光如炬。
莫念塵皺眉,拿掉他的手,“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你不能強行定罪。”
“好。那是我的錯。”靳生很愉快的認錯,可依舊將她圈禁在自己的雙臂之中。
“知錯能改就好,放開我,我要去看看範姨。”她伸手推他。
靳生搖頭,“你現在不能去。”
“爲什麼?”
“現在去,不是時候。”
莫念塵疑惑不解,剛纔看靳叔叔對範姨的態度,就已經很不對勁了。現在再不去的話,真的怕他們會吵起來。
畢竟,範姨當着靳叔叔的面,不止要去酒吧,還要去摸美男。
這種事情,心裡想着沒問題,可不要說出來呀。
就像她,以前和韓溪羅莉去酒吧,從來都只說去喝酒,絕對不會說去看美男的。
“那什麼時候纔是時候?”她是真的擔心範姨。
靳生眯起了眼睛,“莫小妞,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
“嗯?”
“他們的感情很好,從來不會吵架,就算真要吵,最後也絕對是靳先生哄範女士。至於打架嘛……”突然,靳生將她抱起,走向那張大牀。
“喂,你幹嘛?”這天還沒有黑呢。
而且,樓下還煮着餃子呢。
靳生將她放在牀上,壓了上去,深邃的眸子閃爍着她最熟悉的光芒。
莫念塵蹙着眉,她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範姨他們……還在樓下呢。”他們在上面待太久,不好吧。
“放心,一時半會,我們吃不成餃子。”
低沉的嗓音帶着慾望,他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手,熟練的脫掉她的衣服……
。
很久以後,莫念塵終於知道靳生爲什麼叫她放心。
他們下樓的時候,廚房裡的火已經熄了。
樓下,連個人影都沒有。
等他們把餃子煮好,端上桌後,樓上的一個房間總算有動靜了。
莫念塵情不自禁的擡眸看過去,便見範佩彤一臉的嬌羞,像一朵剛被雨滋潤過的玫瑰,越發的嬌豔。
她心中瞭解,略有些尷尬的收回眼神,瞥了一眼已經開始吃餃子的男人。
他根本對樓上的動靜有任何的反應,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
吃了遲來的晚飯之後,靳生拿着車鑰匙,牽着莫念塵的手,對已經完全和好的範佩彤和靳正軒說:“今晚我們不住家裡。”
“爲什麼?”範佩彤疑問。
“不方便。”說着,便拉着莫念塵走了。
莫念塵連招呼都還沒有打,人就已經被靳生給按進車子裡了。
“我還沒有打招呼呢。”
“一家人,不用那麼客氣。”
“……”莫念塵無語。
靳生開着車回到皇家酒店,一進房間手機便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按下了通話鍵,“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靳生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莫念塵見他臉色凝重,安靜的坐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只聽到他說了一聲“我知道了”,便結束了這場通話。
“怎麼了?”
“黎老大突發疾病,住院了。”
莫念塵知道這是正事,不過也有疑問,“不是查不到黎老大的落腳地嗎?爲什麼會有他住院的消息?”
“所以,我對這個消息持懷疑態度。”靳生坐在她身邊,“線人說黎老大一進院,他的手下就開始爭權了。黎老大的集團,除了他之外,就是他乾兒子,還有他女人各執大權。現在,就是他乾兒子和他女人爭權相對。”
莫念塵蹙眉,“人都進了醫院,沒有人關心他的死活,反而爭起權來了。呵,不知道這樣的老大當着,到底有什麼意思。”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爭權奪利這種事情,在豪門世家,或者權勢滔天的幫派裡,最平常不過。”
“這倒也是。”莫念塵贊同的點頭,又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靳生眸光微凜,“先觀望。如果事情屬實,相信不需要太久,這個消息就應該會傳出來。”
“嗯。畢竟覬覦黎老大手上東西的人,太多了。”
有些人,打拼了一輩子,到最後自己以爲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可以執掌天下的時候,生老病死接踵而至。根本還沒有將所掙到的錢和權發揮到最大的作用,人已經不行了。
而那些生不帶來,死也帶不走的東西,最終成了別人的。
那些“別人”,卻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可如今,人在醫院躺着,還沒有死,自己最信任的人就已經開始在爲了瓜分他的東西而明爭暗搶。
莫念塵能想象得出,黎老大若是真的在醫院了,估計他以爲最親的人,沒有一個會陪在他身邊吧。
。
某私人醫院。
整個醫院的所有醫護人員只爲一個人服務。醫院各個進出口都有人把守着,除了在職醫生,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閒雜人等進入。
此時手術室的燈還亮着,四周寂靜的可怕。
“乾媽,乾爹不會有事的。”燕羽替蘭夫人披了件披風,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看了一眼那紅色的燈,輕聲安慰着她。
蘭夫人目不轉睛的看着那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僵硬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可如果靠近一點細看,就能看出她那雙靈動的眼睛裡,有深深的擔憂。
她無聲的嘆息,“嗯,他不會有事的。”語氣輕緩,可她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燕羽看着她握在一起的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眉頭緊蹙。
別人不知道乾媽對乾爹的感情,但她知道。
這個世上最不想幹爹出事的人,估計只有乾媽了。
這個世上最想幹爹活着的人,也只有乾媽。
“雷宵現在肯定不安分,你讓明哲多注意一下他的動靜。另外,加派人手,一定不能讓雷宵的人混進醫院來。”蘭夫人輕聲交待着燕羽。
燕羽點頭,“您放心,明哲知道怎麼做。”
蘭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是啊,這些天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每天都在叮囑着岑明哲注意雷宵。
是她太緊張了。
“乾媽,你身體不好,回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守着。”燕羽實在是不忍心看她坐在這裡,已經四五個小時了,她沒有動過一步。
蘭夫人搖頭,“我沒事。比起當年,他一直等着我醒過來的時間,這幾個小時,不算什麼。”
“可是……”
“不用再說了。燕羽,我口渴了,去幫我倒杯水。”蘭夫人打斷了燕羽要說的話,緩緩的側過臉,目光溫柔的看着燕羽。
燕羽眉頭一直緊蹙未鬆,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
“去吧。這裡這麼多人,不會有事的。”她輕輕的拍了一下燕羽的手,難得的咧開了脣角。
“好。您等我。”
“嗯。”
等燕羽走開後,蘭夫人脣角的笑意斂去。
雙眸盯着已經亮了五個小時的手術燈,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氤氳,“泰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出來……”
難聽的嗓音裡帶着濃濃的期待和揪心。
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些畫面。她記得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便聽到一個渾厚粗大的聲音帶着一絲欣喜大聲說着“醒了醒了”。然後,這個聲音的主人就問她哪裡不舒服,哪裡疼。
當時,她真的是哪裡都疼,生不如死的疼。
特別是當她知道自己兩條腿沒有了,臉也變得面目全非的時候,她真的想一死百了。
可那個男人一直陪在她身邊,用不太溫柔卻又充滿了溫柔之意的語氣告訴她,“死都不怕,還怕活着嗎?想想你的親人,真的不想再看他們一眼嗎?”
如果不是他,或許這個世上就真的沒有蘭夫人了。
是啊,死都不怕,還怕活着嗎?
不怕。
她還有念想,她還想看看她女兒,還有她的父親。
活下來,好好的活下來,對於她來說,真的很不容易。可身邊有那個不溫柔卻努力對她好的男人一直鼓勵她,說天塌下來了,他替她扛着出要讓她活下去。
他做到了。
他讓她活的很好,也實現了她的願望。
可是那個要替她扛起一片天的男人,此時卻倒下了。
現在纔有時間認真的去想,那個高大威嚴的男人,不知道何時,也已經滿臉皺紋……
燕羽端着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眼裡閃爍着的淚花,還有臉上那兩行淚。
“乾媽……”她心痛的叫了一聲。
蘭夫人抹了一下眼淚,“嗯。”接過她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小口。
她故作鎮定的樣子,燕羽揪起了心,“乾爹不會有事的。就算爲了您,他也不會有事。”
“嗯。”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無聲的滑落。
泰哥,泰哥,爲了我,你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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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你們笑,我寫最後一段的時候,哭了。
我不知道有沒有寫出我心裡想的那種感覺,反正,我就是哭了。
繼續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