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心中的答案一樣。”
聽到雪陽的問話後,竇老如此回答道。
“你是一個爲人行事都非常穩健的人,就像你們集團的那些珠寶一樣,溫潤如玉,君子謙謙。”
竇老淡淡地道:“你現在若是幫了孔少傑,難免要和東海集團爲敵;而你現在要是找東海集團聯盟,又難免得罪孔氏集團。”
“這是一場賭局,無論你如何抉擇,都只有一半的勝率。”
“如果孔氏集團贏了,百里家族出力最多,你能分到多少蛋糕?”
“如果東海系贏了,現在東海系的盟友已經足夠多了,你依舊只能得到一些湯湯水水。”
“既然如此左右都是些蠅頭小利,那麼與其貿然參賭,倒不如隔岸觀火。”
“這樣一來,如果東海系贏了,霜雪集團依舊是風光的三大集團之一。”
“如果孔氏集團贏了,你只是沒有幫孔家而已,卻也沒有對孔家落井下石。商人逐利,孔家不可能因此記恨你,甚至反而會擔心你多想,倒貼上來找你合作,以求打消你的疑慮。”
“所以……”
說到這裡,竇老不再多言,但答案已經很清晰了。
雪陽臉上流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果然整個霜雪集團,就只有竇老能夠知道他心中所想。
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也是一件慶幸的事情。
可怕的是,如果竇老是他的敵人,那麼他所有的決策都將無所遁形。
慶幸的是,竇老不僅不是他的敵人,還是他的朋友、他的老師。
雪陽將目光投向雪冰清,微笑道:“冰清,聽到竇老說的話沒?你啊,就別勸我舉家加入東海繫了,知女莫若父,那個叫陳當歸的小子的確很優秀,但人家已經結婚兩年多了,你啊,就不要再胡思亂想啦。”
“爸,說什麼呢!”
饒是雪冰清這種冰山美人,此刻也忍不住俏臉一紅。
她霍然站起身子,哼道:“我回辦公室了!”
“對了。”
雪陽挑眉道:“出去的時候,記得和登門拜訪的孔少傑說一下,孔家和東海系的鬥爭,我們霜雪集團不會參與。孔少傑追求你的事兒我也知道,你說話最好還是客氣一些,現在誰勝誰負還說不準呢。”
“知道啦!”
雪冰清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便快速走出了辦公室。
看着雪冰清的背影,竇老忍不住有些啞然失笑。
他本來還在想,雪陽爲何要讓雪冰清在旁邊聽他二人談話,難道是要讓雪冰清學習商業思維?
現在才聽出來,感情是雪冰清對陳當歸有所好感,抓着雪陽要讓整個霜雪集團都投入東海系。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竇老笑着搖了搖頭。
雪陽也無奈地苦笑起來。
幸好陳當歸那小子已經結婚了,否則瞧雪冰清這個架勢,他悉心栽培了二十年的鮮花,不僅要被陳當歸那小子摘走,甚至連花盆都會被端。
女孩子開始懂得愛情之後,果然便是老父親“噩夢”的開始啊。
……
“怎麼辦怎麼辦!”
從霜雪集團鎩羽而歸的孔少傑,幾乎砸光了辦公室裡所有的玻璃和瓷器。
現在連霜雪集團這條路都走不通了。
難道真要讓他孔少傑剛當上董事長,公司就破產,從而揹負害了孔家三代人心血的罵名?
難道……真要去京城找母親求援,然後挨一頓臭罵?
可如果這事兒被母親之後,就不僅僅是挨一頓臭罵那麼簡單了。
以母親對**的欣賞,她肯定會千方百計將**請回來。
到時候,他這個董事長還坐得穩當?
而且孔金榮還沒有鋃鐺入獄的時候,孔氏集團這座龐然大物,無論面對什麼大風大浪都沒有坍塌過。
他剛上任,就要去京城求援,那公司上下還不得笑話死他?
孔少傑畢竟是個紈絝子弟,比較愛面子,將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
“對了!”
忽然,孔少傑眼睛一亮,想到了一條路。
而這條路,也將是孔氏集團最後的出路!
這條出路很簡單,那就是請老爺子出山。
自從十年前,老爺子讓孔金榮對外宣稱他已失蹤之後,便整天在莊園下面特意挖掘出來的一間地窖密室裡閉關修行。
十年前,孔少傑還是一個小少年。
當時孔金榮非常認真地告訴他,地窖密室,除了老爺子指定的貼身保姆之外,任何人不得踏足半步。
小時候的孔少傑貪玩,而且好奇心重,再加上百里月的過度溺愛,忽然有一天沒有聽孔金榮的勸阻,找了個機會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緊緊地鎖着。
他利用從孔金榮保險櫃裡偷來的鑰匙,偷偷打開了那扇門。
那扇門後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孔少傑畢竟年齡小,也沒想着帶手電筒。
望着漆黑的地下室,他有些慌亂。
就在這個時候,地下室裡面忽然涌現出兩道精芒。
哪怕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他都依稀記得那兩道精芒的駭人程度,就像是一隻嗜血的野獸,忽然自黑暗中睜開了雙眼。
“以後不準再來了。”
黑暗中的那人似乎認出了他的身份,從地下室傳出的洶涌殺意,很快就消散了開來。
聲音的確是爺爺的聲音,但地下室的那股洶涌殺機,卻讓他從那以後,再也不敢靠近地下室。
甚至有時候夜裡做夢夢到爺爺,也會被噩夢驚醒。
從那時候開始,爺爺在他心中便已不再是慈祥的象徵,好像成了一頭猛獸。
雖然孔少傑很不想再靠近那間地下室,但事到如今,似乎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父親都可以進地下室,和那個近乎怪物的爺爺把酒言歡,爲什麼自己這個當孫子的不行?
爺爺向外宣告失蹤之前,可是最疼他的。
他不信孔氏集團都到了危難時刻,爺爺依舊不管不問。
一念及此,孔少傑不再猶豫,離開了孔氏集團,直接開車向家中莊園裡趕去。
老爺子所在的地下室,不在主建築,而在旁邊一棟老式庭院建築下面。
孔家建造的是莊園,不止是一棟別墅那麼簡單。
回到孔家之後,孔少傑將車隨便一停,先是回到父親的臥室裡翻箱倒櫃,找到了那把鑰匙。
然後孔少傑便拿着手電筒和鑰匙,除了主建築,來到了主建築另一側的中式庭院。
這棟中式庭院只有一個人住,就是老爺子欽點的那位保姆。
因爲這位保姆沒有家人,不用離開莊園,也承諾絕不會離開孔家莊園,所以孔金榮和老爺子纔會同意他持續任職。
進入中式庭院後,孔少傑按照少年時的記憶,輕車熟路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只是這次來到地下室入口處,孔少傑卻不敢再貿然開門了。
黑暗中的那雙眼睛,早已成了他一生的噩夢。
站在地下室入口,孔少傑清了清嗓子,然後以一種十分委屈的強調,訴說着最近孔家發生的事情。
說完這些後,孔少傑嚎啕大哭。
“爺爺,您要是再不出來,我爸就要一輩子坐牢了!”
“孔氏集團是您當年下海一手拼出來的公司,難道您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它倒閉?”
“孔氏集團要是沒了,孫兒就只能去京城投奔老媽了,但孫兒畢竟是外姓人,百里家族的人指不定怎麼瞧我這個喪家之犬呢。”
“爺爺,孫兒今天來找您,不僅僅是向您訴苦,還希望……”
“還希望,爺爺能夠出山!”
隨着孔少傑這番話喊出,地下室內久久都沒有動靜。
孔少傑猶豫了一下,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打開那把鎖瞧一瞧,爺爺是否還在裡面。
而就在孔少傑站起身子,掏出鑰匙,想要靠近那把鎖的時候,一道悠然長嘆,忽然自地下室裡傳了出來。
下一刻,令孔少傑震驚的一幕便出現了。
純鋼打造的大鎖,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竟忽然彈開了。
接着,陰暗的地下室走道,忽然間颳起一股怪風。
孔少傑可以保證,這股怪風,絕不是從入口處吹進來的,因爲進入走道之後,他就隨手關上了走道的門。
緊接着,地下室的木門,被這股風吹開。
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緩緩走進了孔少傑的視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