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波本想阻攔,因爲這裡的情況很亂,不光是坑蒙拐騙,更多的都是直接殺人越貨,雖然現在收斂了許多,但是陳波依然不敢讓程宇隨隨便便就吃陌生人遞過來的食物。
看着陳波朝自己遞過來的眼神,程宇笑了笑,沒有說話,一口咬在了肉串上,滿嘴都是油水。
一邊吃,一邊嘖嘖稱讚:“老先生,您這烤肉不光手法正宗,這羊肉是地道的好羊肉啊!”
“那你說說,我這手法怎麼正宗,我這羊肉,又是怎麼個地道法?”
程宇笑着說道:“老先生,您這就是考我了不是,當年康熙爺最愛兩件東西,一是那沙琪瑪,二就是那關外正宗的羊肉串兒了,肉是三個月的羊羔肉,手法必須得三浸三泡,所謂的三浸就是要在各種秘製調料裡浸潤三天,而三泡則是要在一天三個不同的時間段進行不同時間的浸泡,老先生,我沒說錯吧?”
那老頭兒臉上驚愕的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不光是他,就連站在一起旁的陳波也驚呆了,他雖然不懂,但是程宇說這話的時候絕對不是在撒謊。
“哈哈,沒想到我賣了三十年的羊肉串竟然還能有幸在這裡碰到高人!”
還沒來得及興奮,前方的那陣喧鬧很快就涌了過來,黑壓壓的一團黑雲眨眼間就來到了這裡,人羣迅速地分了開來,老老實實地站在了路旁,不少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終於,人羣衝了過來。
領頭的是一個敞着膀子青龍紋身直接紋到脖子的傢伙,膀闊腰圓,高猛雄壯,手裡提着一根黑色的棍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能征善戰的人物,而在他的身後則跟着一票小弟,雖然不像他都這麼殺氣凜然,但也都是好勇鬥狠的主兒,不然也不會直接操着一把西瓜刀就出來了。
陳波平靜地說道:“這是黑虎幫,一個不大不小的幫派。”
黑虎幫?真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了,華夏的幫派起名字依然這麼土的掉渣。
程宇注意到附近的人們對這種事情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雖然感到新奇,但是一點兒都不興奮,程宇似乎也懂得了邁阿密“犯罪之城”的涵義。
“小夥子,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要是想看熱鬧的,最好還是去一些大城市,這裡……呵呵,可實在是沒有熱鬧可看咯。”
陳波暗中拉了一把程宇,後者會意,便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老先生,咱們後會有期。”
“請便。”
程宇轉身欲走,雖然有些好奇,但還是忍住了。
剛纔他跟這個老頭兒用江湖上的黑話兒交流了一番,得知這位老人的老家竟然是廣東的,在七歲的時候便隨着家裡的父母來到了這裡,這一輩子都是在這裡生活的。
雖然老人透露自己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從他會熟練地運用黑話交流這一點程宇也不敢輕視他。
道士和尚老人小孩兒,是江湖人都忌諱的四種人,因爲這四種人本身就是弱小的人,但是依然能夠在江湖上生存,想必肯定有其過人之處。
既然對方不願意說,程宇也沒有再深究,萍水相逢而已,不必太過在意。
“都給我站住!誰都不許走!”
一聲大吼,讓程宇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差點兒被嘴裡的肉串兒給噎死。
“趙三圖,你行啊,知道我來砸場子還不趕緊躲躲。”
陳波憤憤地跺了跺腳,心裡對程宇的埋怨不是一星半點,讓你不要來不要來,你偏要來,這裡麻煩多着呢,有時候可不是一張大使館的證明就能開脫的。
附近的人們一鬨而散,站在遠處等着看熱鬧,陳波也想拉着程宇走,但是被旁邊拿着西瓜刀的大漢給瞪了一眼之後就不敢走了。
趙三圖看了看攤位,還有幾個戰戰兢兢的客人,略微有些無奈地說道:“二虎,讓他們先走,你找的是我,又不是他們。”
那個叫二虎的人看了看攤位上的人羣,說道:“他們可以走,但是這兩個……不行。”
二虎用手裡的實心鐵棍敲了敲地面,砰砰作響,讓陳波的心裡頓時叫苦不迭,大使館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這種混不吝,因爲跟這種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講道理,捱了打也是白捱打。
其他的客人急忙扔下錢跑走了,同時也不忘嘴裡咒罵兩句倒黴,然後站在人羣的外圍繼續看熱鬧。
眼看沒辦法了,陳波剛打算把大使館的工作證拿出來,卻立刻被程宇給制止了:“不要衝動,這裡可不跟你講法律,先靜觀其變。”
陳波的手臂被程宇緊緊地按着,根本動彈不得。
“二虎,這倆人也是客人,不要爲難他們了。”
“客人?剛纔我可看見了,你跟他們兩個聊得挺高興的,怎麼轉眼就成客人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想這兩個人放走去通風報信。來人,把這兩個傢伙的腿打折了!”
兩個拿着鐵棒的人迅速地衝了上來,氣勢洶洶,眼中都充滿了好勇鬥狠的戾氣。
眼看情況緊急,陳波剛要把工作證掏出來,直覺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色的光,然後就聽見了“撲通、撲通”兩聲悶響。
再一看,那兩個人已經躺在地上了,手中的鐵棍直接被程宇拿在了手裡,而那兩個人的手臂都僵直地橫在了地上,看上去就像是兩根枯死的樹幹一樣。
程宇直接把兩個人手臂上的關節給卸了!
劇烈的疼痛讓兩個打手哇哇直叫,聲音淒厲無比,程宇皺了皺眉,把鐵棍扔在了地上。
陳波一看,心裡碎碎念,你給我留一根也好啊,但是當他再看程宇的時候,心裡有點兒懷疑,這個程宇該不會是一個武官吧。
在外國大使館這種地方,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各國都會派一到兩名武官進行協助工作,雖然是武官的,但是名義上依然掛着閒職,陳波懷疑這個掛着醫療部頭銜的程宇就是華夏派來的新任武官,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二虎一看,頓時有些吃驚,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剛纔程宇展現出來的身手,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使出來的,簡直就是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
“虎哥是吧?”程宇拱手說道,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羣,有不少都是看熱鬧的外國人,他們的眼裡都是嘲笑和戲謔,似乎都很樂於看到這種外國人自相殘殺的情景。
二虎揮動了手裡的鐵棍,然後指着程宇說道:“小子,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吧?怎麼,老大都不說話嗎?”
趙三圖朝程宇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趕緊離開,但是程宇沒有看他,仍然對着二虎說道:“虎哥,這裡說到底還是外國人的地盤,咱們華人自己在這裡當街打架,似乎有讓人免費看笑話的嫌疑啊。”
二虎冷哼了一聲,他根本就不想給程宇任何說話的機會,就在他想要上前一步將程宇打成死人的時候,後者卻率先一步向前,輕輕按住了二虎拿着鐵棍的那隻手,令他動彈不得。
“你!”
“虎哥,當衆動粗終究是不好的吧,你說呢?”
感受着手腕處漸漸傳來的巨大痠麻感,二虎也開始運氣。
他練的是硬氣功,自信能夠憑藉自己多年打熬下來的基礎將這個看上去才二十歲的人給逼退,但是事情的結果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程宇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還穩穩地站在了原地,看上去兩個人就像是站在那裡握手一般。
“虎哥,五郎八卦棍不是這麼用的,你的下盤可不是八極拳的拳架子,你手上的棍子也不應該是鐵做的。”
二虎有些詫異:“你能看出我使的是什麼功夫?”
程宇正要說話的時候,街頭的另一旁突然傳來了有一陣喧囂,擡眼望去,是另一波不知名的人馬趕來了。
爲首的是一箇中年人,個子不高,但是程宇看到下盤堅實,走路虎虎生風,帶着一股天生的不怒自威的氣勢,而且他身後的那幫打手要比眼前的這些角色厲害的多。
“二虎,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青幫的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青幫的的人!
這些人就是青幫的!
程宇顯然沒有想到這個賣肉串兒的竟然是青幫的人,而且看着規格,似乎級別還不低。
打頭的漢子隨手抄起一把塑料椅子就衝了過來,高高地舉過頭頂,直接就要砸在二虎身上了。
二虎有心想要閃躲,但是雙手卻被程宇緊緊地箍在一起了,根本就躲閃不及。
眼看就要被砸中了,二虎看到既然躲不開,然後就很乾脆地腦袋迎着凳子頂了上去。
圍觀的人看這陣勢,都被他這個動作給嚇着了,這不是明擺着找死嗎!
那凳子雖然是塑料的,但是這麼猛地砸下來,再硬的腦袋也被砸出腦花來啊!
說時遲那時快,程宇胳膊一橫,將二虎護在了身後,順勢發力,二虎被彈到了後面,而程宇另一隻胳膊則一把將凳子抓在了手裡,那塑料凳子便輕巧地落在了空中,看不出一絲用力的樣子。
“你、你到底是幫哪頭兒的!”
看來那人着實是氣不過,臉色都有些發紫了。
程宇撤去手臂上的真氣,頓時凳子“劈叉”一聲碎裂開來,細碎的塑料飛濺的到處都是,圍觀的人不禁向後退了退。
“你到底什麼意思?要是來搗亂的,趕緊滾蛋!”
程宇淡淡地說道:“我誰也不幫,只是看不慣國人在外面丟臉罷了,有什麼事情,有本事一對一地關起門來單挑,別弄的狗仗人勢還以爲自己佔了多大的便宜。”
“媽的,你以爲你是誰!我……”
這人正要衝上來的時候,程宇已經猛地衝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脖子,生生將他提了起來,雙腳懸空,臉色發紫。
程宇冷冷地看着他:“如果真的不服氣的話,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只怕你抓不住。”
“這位先生,能不能看給我個面子將他放下來?”
趙三圖走上前來說道,語氣誠懇,態度十分和藹。
程宇看了他一眼:“既然前輩都發話了,在下自然聽從。”
手一放鬆,整個人從空中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