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後面陳武的驚訝,程宇快速地朝前奔去,他已經鎖定了前方開槍人的方位。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噗的一聲悶響,又一粒子彈打了過來。
這是程宇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威力巨大的子彈,這枚子彈的速度已經超出了他目力的極限,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彈道軌跡,奔跑中的身子向左邊傾斜,子彈擦着自己的耳垂而過。
一股火藥的辛辣灼傷了耳朵。
程宇已經看到了那個躲在灌木叢後面的人影,右手掌心一下子便亮出了三枚銀針。這種打黑槍的傢伙最是危險,程宇已經動了殺心。
噗的一聲槍響,子彈飛過來的同時,程宇手裡的三根銀針也扔了出去。
程宇雙膝彎曲、上身靠着腰部的力量幾乎與地面平行,那顆子彈貼着鼻尖飛了出去,驚得程宇出了一身冷汗。
而另一邊的陳武,看到程宇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遠處,心裡頓時懊悔不已,自己剛纔應該追上去的,從剛纔的聲音來看,對方用的槍加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程宇可能要吃大虧。
看出了陳武臉上的擔心,熊大寶說道:“陳先生,您快去吧,這些人看樣子是衝着他來的。”
“那您……”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有誰敢跟向家的姑爺過不去?”
陳武會意,說了一聲保重之後,便朝着程宇的方向追趕了上去。
香港不光有繁華的大都市,更有填海造陸形成的人工郊區,這些人工造成的大陸往往都會在野外放置幾年之後纔會被人們利用,而這幾年的時間裡,就會生長出一些草叢或者灌木叢。
那個槍手就躲在灌木叢中。
躲過了剛纔的子彈,讓程宇鬆了一口氣的是,到現在爲止,也就只有一個人而已,如果再多幾個人,自己恐怕就要束手無策了。
因爲天黑的緣故,程宇不能很好地掌握對手的行蹤,當他來到目的地的時候,敵人已經走了。被壓平的雜草上還有身體的餘溫,三根銀針只有一根針上面染上了血跡。
程宇聞了聞銀針上的那滴血,是器官內部的血,這說明銀針打穿了槍手的身體。
程宇冷哼了一聲,他知道那個槍手肯定跑不遠,同時也暗自慶幸自己運氣不錯,下意識地扔出去的針還能歪打正着地擊中敵人。
正在仔細觀察地上腳印的程宇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枝幹折斷聲。
不好!
程宇猛地擡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刺了過來。
任由程宇功夫傍身,可是距離實在是太近,而且這個人玩兒刀的功夫也實在是很厲害,出刀的角度刁鑽詭異,根本不給程宇一點兒機會。
看到匕首從下而上劃過自己的脖頸,程宇急而不亂,借勢向後一倒,那把刀擦着程宇的脖子劃了過去,程宇甚至能感受到那冰涼的刀鋒上裹挾的殺意。
當真是千鈞一髮!
看到自己一刀不中,那個蒙着黑色面巾的殺手乾脆地丟棄了手中的匕首,而是從腰間拔出了另一把短刀,雙手握刀柄,直直地刺了下來,程宇雙手撐地,猛地翻了一個身,殺手的短刀刺在了地上,拔出刀的時候,帶起了一大塊地皮。
程宇翻身的空隙,手掌一翻,順手把手裡的銀針拋了出去,直指殺手的眉心,豈料那殺手像是早有預防一般,將短刀橫在了眉心處,叮的一聲,銀針落地。
“支那人,病夫。”殺手冷冷地說道,同時再次舉起了手裡的短刀。
雕花刀柄,纏着尼龍絲繩,閃爍着冰冷刀芒的短刀在這夜色中完美詮釋出了什麼叫做兵器裡的皇者。
程宇右手兩指併攏,猛地向前一伸,殺手看到一道白光朝自己打來,揮刀便砍,只是這次他發現,這道白光,似乎跟剛纔的那根針有些不同。
很快,他就感到額頭上似乎有一股細細的暖流流了下來,接着便是一陣眩暈,然後,整個世界黑了下來。
程宇臉色有些難看,這是他第一次將體內的九龍真氣釋放到體外,而且距離達到了五米,體力上有些吃不消。
而這時候,陳武也正朝這裡趕來。
當陳武趕到這裡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蹲在地上的身影,還有地上的那具橫臥的屍體。
“程先生?您……還好嗎?”陳武小聲地問道。
程宇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陳師傅,您幫個忙,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當程宇回頭的時候,陳武嚇了一跳,這個人的眼神簡直太可怕了,那冰冷的目光哪裡是人的眼睛,分明是野獸捕食的時候才擁有的冷酷眼神。
“陳師傅?”
“啊?哦,好的。”陳武緩過神來,走上前去查看屍體。
似乎沒有什麼異常,只是當陳武看到那把短刀和殺手胳膊上的那片紋身的時候才大驚失色。
一個青色的藤字紋身,一把刻着菊花的短刀。
“程先生,您知道您殺的是什麼人嗎?”
聽到陳武的聲音有些凝重,程宇問道:“陳師傅,這話是什麼意思?”
“您真的不知道?”陳武苦笑着問道,在他看來,有着鬼神莫測的身手,而且深受向先生賞識的程宇一定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嗣,但是看他那副完全糊塗的神情又的確不像是在說謊。
“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不過,這把刀,真的不錯。”
程宇玩味地拿起那把短刀,然後用手指輕輕一彈刀身,鋥的一聲,刀身發出一聲微鳴。
陳武驚愕地脫口而道:“靈刀認主!”
程宇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看着手裡的刀,似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着那把刀說話:“只可惜,你是一把倭刀。”
話音剛落,程宇手指在刀身上再次發力,輕輕一彈,混合着九龍真氣的指力打在了刀身上,只聽“鐺”的一聲,刀身上裂開了一道縫,隨即整個刀身斷裂成了兩截。
一把好刀,轉眼便成了兩截廢鐵。
陳武既震驚,又有些可惜地說道:“程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傢伙應該是倭國藤野家族豢養的死士,而這把烙印着菊花的短刀則是與‘妖刀村正’系出同門的‘十月’,而這把刀就是在藤野家族第一死士東山健二的手裡,據說他是倭國刀客第一人。”
程宇看着地上的這具屍體,幽幽地說道:“這麼說,我跟這個藤野家族是不是就成了死仇了?”
陳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陳師傅,您怎麼知道這些的?”
陳武道:“我也認識一些江湖門派的前輩,關於這個藤野家族的消息,是洪門的一位前輩偶然間跟我提及的。江湖生意也是生意,最近藤野家族的動靜很大,一些香港道上的朋友正在商量着該怎麼應對。”
程宇沒有接話,他對江湖上的事情不感興趣。
“陳師傅,那這裡就麻煩您了,我先到熊哥那裡去看一看。”
“程先生,您請。”
此時此刻,陳武心裡哪裡還敢有半句怨言,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傢伙,簡直就是一頭怪物,如果單挑的話,只怕自己會被他生生撕成兩半。
陳武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具眉心出血的屍體,搖搖頭:“想不到倭國第一刀客東山健二竟然就這樣被幹掉了。哼,橫屍荒野,倒是最適合你們倭國人的死法。”
二十個人被兩個人打趴下,而且從倭國國內請來的那名高手竟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讓葉童渾身出了一身冷汗。
電話裡,藤野春山保持了長時間的沉默。
“藤野先生,十分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藤野春山用沙啞的嗓音說道:“葉童君,如果換做任何一個倭國人,此時此刻要做的不是道歉,而是玉碎。”
玉碎!剖腹謝罪!
葉童咬了咬牙關,眼睛裡充滿了憤怒。明明就是你派來的人辦事不利,還要怪在我的頭上,傻子纔會剖腹!
“藤野先生,我……”
“不過,葉童君一向是我們最友好的合作伙伴,而且這次只是意外,並不完全是葉童君的錯誤,葉童君不必過分緊張。”
葉童在電話這邊緊張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消減分毫,他可沒有天真到倭國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的地步。
“藤野先生,這次是我辦事不利,我理應負責,但是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把程宇的腦袋摘下來送到您的桌子上。”葉童咬着牙關說道。
“什麼?葉童君,你剛纔說什麼?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葉童有些意外,雖然不理解藤野爲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這個人叫程宇,是從內地來的。”
“八嘎!你怎麼不早說!”
再次被罵,葉童心裡如一座憤怒的火山,但還是壓低了情緒,平靜地說道:“藤野先生,您也沒問我啊,難道您認識他?”
藤野穩定了一下情緒,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被家族撤回來而被安排到香港這個彈丸之地就是因爲那個叫程宇的傢伙:“咳咳,先不說這個了。葉童君,明天我就到香港了,我要的貨,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都準備齊了。”
藤野春山眉頭一皺:“葉童君,爲什麼你們華夏人總喜歡用一些諸如‘大概’‘差不多’之類的詞語?我需要的是精確的信息!”
葉童慌忙解釋道:“其實,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您重點畫出的藥方中還有一味叫做遼東跌打丸的配方沒有拿到。”
藤野鬆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一切等我去了再作商議。”
剛掛了電話,葉童立刻啐了一口痰在地上,那張已經修復完成的俊俏面龐因爲憤怒而變得猙獰無比:“程宇,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