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狼環伺,一眼望去,一片綠幽幽的,讓人不寒而慄。
也不知道這個老三到底是怎麼搞得,學狼叫招來這麼一大批狼,看上去竟然也有上百頭之多,還沒有一頭瞎叫喚的,有一種紀律森嚴的味道在內。
許文睜開眼,緩緩的落在地面上,冷漠的雙眼死死的盯着老三,一句話也不說。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狼羣之中,一言不發的盯着對方,二人的雙眼皆是充血通紅,但一個是瘋狂中的冷靜,而另一個,則是冷靜中的瘋狂!
許文嘆息一聲,說道:“能不能,放我的戰友一條生路?他們對於你來說,殺了,實在是有些殺雞用牛刀的感覺了……”
老三挑起了眉毛,冷笑道:“放走他們?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本了麼?再說,我的狼崽子們都餓了好久了,也該讓他們開開葷了不是?”
他裝模作樣的四處看了看,忽然像是驚醒一般說道:“哦,不好意思,剛剛狼崽子們吃了一頓,不過看樣子沒吃飽……嗯,這裡這些人正好可以喂他們呢……”
“喂!你不要欺人太甚!”許文眼中怒火騰地一下子就起來了,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波瀾不驚的樣子,讓人看了感覺很不協調,“難道你想公然挑釁弒天軍在西南的地位嗎?”
“我不叫喂……”老三挖了挖耳朵,嘲笑般看着許文,“我承認弒天軍是很恐怖,你們的統帥大人也是一個絕世高手,不過呢,天高皇帝,只要你們被殺的消息不被傳回去,哪怕祈天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你們還是都死在這裡吧!”老三張開雙臂哈哈大笑了起來,“都成爲我的狼崽子們的晚餐,多麼美妙啊!”
在許文的眼中看來,此時此刻的老三已經變成了一個瘋子,而瘋子,向來都是不可理喻的,用語言也無法溝通,唯一有效的,也就只剩下將對方打殘這個辦法了。
可是,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啊!如果自己在全盛時期還說不定能夠憑狂暴狀態一舉將老三擊殺,可是自己現在的精神力已近乾涸,雖然剛剛在空中恢復了一小會,精神力也恢復到了平時小半的水平,可是憑這點精神力就想幹掉老三,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許文良久沒有開口,只不過將眼神掃向了自己的戰友們。
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麼?所有癱倒在地的天闕營將士們心中均是想道,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求饒,能夠留下來的,無一不是悍不畏死之輩,他們不怕死亡,唯一害怕的,則是死的無名無份。
現在倒好,能夠死在敵人的手下,也不是太冤,畢竟自己技不如人,死了也不丟人!
當下,在老兵的帶領下,所有的將士們齊聲吼出了弒天軍的口號:“弒天之軍,寧死不退!”在老三詫異的眼光下,他們緩緩的站了起來,再一次擰成一股,向老三發起了衝鋒!
老兵強忍着胸腹的劇痛,將嘴裡淌出的血一口嚥下,咬牙切齒的拖着步子緩緩的向着背對着自己的老三靠近,手中的佩劍在月光下閃過一絲寒光,宣示着主人的不屈。
這時,其餘人的衝鋒已經來到了老三的近前!
戰意再一次燃燒,這一次的戰意竟要比先前的來的凝實許多,所有的戰士們都將自己的性命灌注進了自己的戰意之中,每一個人的戰意合成一股,如同一團無形無色的烏雲一般籠罩在他們的頭頂,每一個人均是發出了生命中最後的怒吼!
許文握緊拳頭,指節被握得發白,強迫着自己靜下心來全神貫注的恢復起精神力,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要恢復大量的精神力幾乎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心中萬分焦急的許文立刻便想起了自己試用過的“水球雞血大.法”,雖然李毅告訴過他這個法子不到萬不得已才能使用,並且還只能使用一次,否則很有可能會對他今後的成長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
不可預計的後果麼?許文瘋狂的內心根本就不會去考慮這一些,他咧嘴一笑,手上再一次凝結出了一個冰涼的水球,啪的一聲拍在了自己的頭上。
劇烈得如同萬千根尖針在大腦裡死命紮下般的疼痛傳來,許文不由得抱頭蹲了下去,強忍住頭腦內的疼痛,他的眼睛越發的鮮紅起來!
他的精神力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已經有三成的把握幹掉老三這個混蛋了!
將士們已經衝到了老三的面前,向着老三齊齊揮下了手中的佩劍,而老三現在也被他們這震懾人心的滔天戰意給震住了,無法動彈,就連先前咬破舌頭用疼痛掙開的法子也失去了作用!
老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喉嚨裡用力的哼了一聲,身旁的狼羣頓時鬼哭狼嚎起來。
戰意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把半透明的巨型長戟,由上而下的向着老三劈來,可眼看老三就要被這戰意形成的長戟給劈成兩半時,從側邊猛的撲過來三頭狼,兩頭衝向了長戟,而另一頭則衝向了老三。
長戟勢如破竹,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一個深坑出現在衆人面前,而戟下,卻只有三條被劈成兩半的狼屍而已。
老三被一頭狼在千鈞一髮之際撲了開來,藉由另外兩頭狼用生命的救援,長戟終究還是緩了一緩,使得老三成功的被救了出來,而救出老三的那頭狼卻也“英勇就義”了。
老三掙扎着爬了起來,驚魂未定的看着這個被長戟劈出的深坑,再看向這個坑的始作俑者們,卻發現他們已經東倒西歪的坐了下去,雙眼無神的看着前方,顯是已經死了。
“他們……”老三剛想說什麼,便聽到身後傳來呼呼的風聲,讓他寒毛直豎,迅速的轉身想要躲開,卻沒想到自己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腳下竟然有些發軟,不由得向着側邊退了幾步。
而這幾步,卻讓偷襲者有了一個更好的進攻機會,當即手中佩劍側劃,老三的右手臂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口,汩汩的向着外邊流着血。
“啊……該死的!”老三的眼睛頓時變得更紅,神色也變得瘋狂無比,先前能夠保持的冷靜此時此刻早已經蕩然無存,只想着將膽敢傷害自己的兇手一舉擊斃!
在慌亂中找回了平衡感,老三重新站穩,並在對方的攻勢下漸漸地變得遊刃有餘起來——對方的武技不過爾爾,剛纔只是自己不小心而已。
在看到對方的臉之後,老三似乎有些記起了這個天闕營戰士,這個戰士,好像就是剛剛被自己一腳踹飛的那個老兵,但自己並沒有回頭多看,不過現在在場上還能夠爬起來再戰的,也就這個漏網之魚了吧?
這麼想着,老三開心了起來——似乎,一個個的將他們殺了泄憤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呢!
從老兵的佩劍下一閃而過,下一秒,老三便出現在了老三的身後,一手握着他的脖子笑道:“老小子,你也不看看你在像誰揮劍,該回你孃親的肚皮裡好好的回爐重造咯!”
老兵掙扎着,雙眼望向許文的方向,發現原來的這個位置上竟然空無一人,不由得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小許啊,我們的仇,只有由你來爲我們報了……
老三獰笑着,手上猛一使勁,便捏碎了老兵的脖子,看着老兵的頭顱詭異的歪向了一邊,老三得意的笑着,拍了拍手,羣狼頓時湊了上來,準備飽餐一頓。
“你這個……混蛋……竟敢,竟敢如此對待我的……我的戰友!”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老三詫異的望向四周,一股惡寒從後背悄然升起,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該死的,自己怎麼將那個小孩子給忘了!老三一皺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招呼着狼羣靠向自己吃掉這些士兵的屍體,同時藉由狼羣的掩護打探下許文的虛實。
料想許文已經沒有了戰鬥力,卻沒想到這時候對方竟然還有什麼後招,這麼深的心機,讓老三膽寒不已。
不過如果要是老三知道許文靠的並不是什麼心機,估計他也會感到膽寒。
一個人的瘋狂能夠達到這種程度,也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了!
利用冰冷的清水刺激自己的意識,從而在瞬間產生更多的精神力,這本來就是一種傷害潛力的事情,常人一旦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輕則實力受損,中則實力終生難以寸進!平常人用上一次就已經是很瘋狂的賭徒行爲了,可許文卻不一樣。
這個發起瘋來不管不顧的孩子,一下子連用了兩次!連同先前戰鬥前已經用過的一次,他今晚已經用過了三次“水球雞血大.法”了!
現在的許文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像是要爆開了一般,充斥在自己體內的能量無時不刻的在衝擊着自己的身體,而大腦中那種潛力透支的虛弱與精神力爆滿的充實感也帶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
似乎,自己需要宣泄……而宣泄的理由……
許文在暗處看了看老三,身形一抖,分出十個如同真人一般的分身悄悄的靠了上去。
理由是,爲戰友報仇!
老三緊握刀柄,看着周圍慢慢靠過來的那十個“許文”,眉頭緊鎖。
他看似瘋狂,但內心深處卻還保持着絕對的冷靜,這一絲冷靜並沒有讓他束手束腳,反倒讓他行事起來更爲有條理性。
現在的他躲在羣狼之中,安全性雖然說不上有多好,但也算是聊勝於無,至少,這些狼都可以當做擋刀子用的肉盾,可是,這一下子出現的十個“許文”,讓老三心中不由得猛的一跳。
這架勢,只有契約師才能夠做得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法術的效果,也就是說,這十個人中肯定有一個是本體,而其餘的,不是假的就是戰鬥力低下,不足爲據。
可如果僅僅是這樣子的話那還好辦,偏偏瘋狂中帶着冷靜的老三卻始終想不通,一個武技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會使用契約術?而且看這些分身的動作並無二致,顯然是比較高級的法術所爲。
習武最忌貪多,專攻一項纔能有所成就——這是不爭的事實,老三也是這麼認爲的,他本身就是一個例子,除了武技,別的什麼一概不問,這馴獸的本事,還是他在無意間發現的,只能說是自己的天賦,並沒有強加練習。
這個小孩,一定有一個契約師做幫手!老三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想當然的將許文釋放的法術當成了其他人所爲——瞧瞧吧,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武技水平已經很高了,幾乎能夠跟自己旗鼓相當,這裡面需要付出多少的心血來培養?
這麼點大的孩子,哪裡還能有時間學習契約術?打死老三也不會相信!
“許文”們緩緩的靠近,冷李毅的面孔上看不出一絲端倪,老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看不出來這些分身中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許文,並且還要提防着躲在暗處的那位“契約師”出手放冷槍,臉色愈發難看。
不管了!老三狠意上來,一咬牙便哼了一聲,身邊的羣狼聽到命令,紛紛散開向着“許文”們撲了過去!
就算你有分身,可你的本體應該也會在這十個分身裡面的吧?這麼多狼崽子撲你一個人,我就不信你不露餡!老三得意洋洋,同時身形一閃,消失在了狼羣之中。
遠處匍匐在地上一個凹陷處的許文皺眉看着眼前的情況,當老三消失的時候他心裡也不由得焦急起來——難不成,這傢伙逃跑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跑了!許文熱血上腦,想到自己戰友們慘死的樣子,騰地一下子便跳了起來——不能讓他跑了!我要親手宰了他!
許文猛的向前竄去,直直的衝進了狼羣,尋找着老三,卻沒想到剛剛衝進狼羣便被偷襲了個正着!
一柄平淡無奇的佩刀劃過他的左臂,帶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劇烈的疼痛讓許文很快便清醒了過來,暗罵自己衝動至於,只得全速後退——因爲他看到所有的狼都已經向着自己靠攏過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許文邊退邊想,瘋狂沒有讓他的理智完全消失,他現在所剩下的,只有戰鬥這方面的能力,其他的基本上都被拋之腦後。
當然,爲戰友報仇的意願沒有消失,成爲許文現在大腦中的首要大事。
要是自己被狼羣真正的包圍起來,對方再在狼羣中使絆子打冷槍的話,自己估計也會凶多吉少……許文考慮到這一點,便不再向前猛衝,而是用迂迴的方式展開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