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的奢望--食能果腹
這些天,劉所長值勤班時,總要到十監門口站站,跟嚴偉總成績問話。有時就將他放出支,到教育室坐坐,談談心。這樣一來,嚴偉說能夠時常走出監門。雖說還是在監牢中,但總覺得能到外面談談心,透透氣,那日子過起來就要快得多。每次出去,監子裡的人就用羨慕的眼光看着他,使他心裡非常受用。劉所長說:“在這裡經常有所長放出去談談心,監子裡的人就知道你跟所長的關係不錯,不敢對你怎麼樣。”嚴偉對此非常的感激。
這一天,劉所長站在監門處對嚴偉說:“昨天,我看到你老婆他們在酒店中請交警隊的人吃飯,好象你的事快要處理了。”
聽到這句話,嚴偉一陣激動,將雙手插在褲袋中,從監門到風門,又從風門到監門,來回地渡着步。一圈又一圈地走着沉思。現在他身上的傷基本上好了,只是腿上還有些疼,胸口和手臂上的傷都結了疤,傷口中已沒有了濃,也不再紅腫。再等段時間就會痊癒。人的生理機能還是相當強的。那麼些重的傷,未用什何藥,僅憑自己身體的再生功能 在個多月的時間趕時髦,就能好得這樣快,這也是他身體強健才能達到的。知道妻子已開始能將辦案的交警們請到酒店吃飯,說明現在已有了一些進展了。妻子爲自己的事情,找了不少關係,努了力的。也許她已找到了關健人物,能夠說上話,打得了招呼的人。自己要走出牢房,已經有了一線希望說不定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想到這裡,嚴偉不由一陣興奮,心情頓時變得開朗起來。
王老老見嚴偉心情好,忙要爲他捲紙煙,嚴偉點點頭,他便爲嚴偉捲了個喇叭筒,嚴厲偉讓他自己也轉一個,王老老怕老五,不敢要。嚴偉說:“別怕,是我讓你卷的。”王老老纔敢捲了一支,倆人邊抽菸邊說話。
王老老說:“老嚴,在這裡邊,你對我最好,處處都維護我,我心裡很本感激的。出去後,請你有時間到我家裡去玩。我倆的家離得不遠,我家裡放了一個水庫,承包了三年的,你要是喜歡釣魚的話,沒事的時候儘管來釣。”
嚴偉笑了笑,:“釣魚我倒是沒多大興趣,不太愛好,水平也差。不過,以後有空是要到你家去玩的。你的事情,你堂侄出面了,我想你在這裡不會太久的,馬上就可以出去了。你要是出去的話,請你幫個忙,請你到我家去一趟,將我在這裡的情況同家裡說說,講你在這裡過得很好,也讓他們放心。”
王老老說:“要是我出支的話,我一定到你家去。你這麼對我,這一點事情,我哪能不辦到呢?今年過年,我家裡要幹水庫,到時我提幾條魚到你家去,給你嚐嚐。”
嚴偉感激地說:“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王老老又接着安慰嚴偉:“你也很快就會出去的。你只是車禍,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個意外。你家裡在給你辦事,事情很快就會處理完的。再說你家省裡還有人,縣裡哪裡能不聽省裡的?你的事情很快就能辦妥,說不定比我先出去。在這個監子最人希望出去的就只有你和我了。要是你先出去的話,就請你到我家去一趟,告訴我老婆子,要她再去找一下堂侄,要他評評理,儘早將我弄出去。要是再這麼呆下去的話,我這把老骨頭就要丟在這裡了。家裡現在也沒什麼錢,若要花幾千元的話,就要她不要去借了,以後難還帳。我就在這裡坐幾年牢算了。反正人老了,出去也賺不了錢,這裡的飯又不要錢。”
“誰說這裡吃飯不要錢?”徐老老插進話來說:“從這裡放出去的人,家裡都要交伙食費的。十塊錢一天,不來交伙食費,就算來了釋放證,看守所也不會放的。”
“十塊錢一天?”王老老驚呼,表示不相信:“這裡的伙食這麼差,哪有十塊錢一天?一天不過九兩米,值勤不了六角錢,菜連一點沒都沒有,吃的是餵豬的甜菜,一角錢都不值,一天頂天了也不過一塊錢,哪能些要那麼多?”
“這裡就是這麼收的,哪管你值不值。你要是不拿錢來,就別想走。”徐老老很懂行似的說:“你進來三個月了吧!起碼要交千多塊呢!”
“千多塊?”王老老一驚,充滿了不滿:“乾脆搶好了。我在這一天連一塊錢都沒吃,怎麼就要千多塊呢?”
“不要講那些。”嚴偉說:“王老老,我們現在訂個約定好吧?我們倆個只要哪一個先出去,就到沒出去的人家裡去,告訴他這裡在的情況,你說好不好?”
“要是就這麼講定了。”王老老回答:“你先出去到我家去,我先出去到你家去,告訴一下這裡的情況。”
中午,所裡爲犯人們加了餐。
嚴偉進監一個多月來,這是所裡破天荒的第一次爲犯人們加菜,想不在這裡還有肉吃。
菜是豆腐乾子炒肉片,每人一舀,比平時的菜多一倍。豬肉大多是肥肉,是一大鍋煮出來的,談不上什麼好味道。肥肉對於長久難沾油腥的犯人們來說,吃在嘴裡滿嘴是油,是一頓難得的美味了,比山珍海味還要珍貴。聽說以前所裡面加餐要勤得多,都是半個月加一餐的。現在卻要個多月都難得加上一餐了。聽說原因是今年的氣候不好,所裡的蔬菜沒種好不能滿足自給,所裡要到外面去買菜,所以改爲一個月加一餐了,有時一個多月都難得有一次伙食的改善。處在監子底層的人,一個月也難得有一點油腥的。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十分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嚐,回味一下久違了的豬肉的甜香。還有幾個捨不得吃,沒有將將豐富的午餐全部吃完,留下一些在飯盒中,等到晚上時再用熱飯捂熱了,再有一番享受。
監子裡前幾天就斷了“糧”。近段時間沒有進新兵,在監子裡坐久了的人難得家裡來看一次,也不會送什麼錢來,雖說老五還能隔三岔五地從別的監子喊份菜搭過來,救濟一下,也不能保證餐餐有菜吃的。只有指望再進新兵,或是監子裡的人送錢進來,才能解決根本問題。老五、陳胖子,吃不到別人的錢,也只有下嚥所裡分發的“豬草”。
監子裡來了錢,上面的人就大吃大喝,拚命的要把錢花掉,生怕那人調走或放了。錢沒有了,只有自己的錢才留在帳上慢慢的花。就象上次趙文來的兩百塊錢,一次就差不多訂完了東西。自己的錢,以後不管調到其他監子去也可以帶走。有錢時別的監子出現赤字,也會來喊菜,他們便會多訂一份搭過去。有新兵送來的衣服,也會被他們搭到其它監子裡去,爲此,他們專門做了“拖車”,是用舊牀單撕成帶子或是拆了別人的毛線衣,抽出毛線來,綁上一隻拖鞋或是一個用過的牙膏皮,這樣“拖車”便做成功了。待監子外面巡邏的所長時,同隔壁的監子喊話,要到煙或菜後,便讓人爬到監門前的地板上,將手伸出鐵門,將帶着細繩的牙膏皮沿着走廊用力地甩過去,隔壁監子有人則把“拖車”扒到監門口,將要搭過去的東西綁好後,通知對方拖。接到通知書後,這邊的人便將繩子迅速地拖回。若搭腔的是菜,則要極小心、慢慢地拖,以免在拖的過程中翻車,使菜盒子弄翻了。拖過來後再想辦法從找飯的窗口中拿進來。這樣的拖車,各個監子都有,不怕被所長搜去。因爲做起來簡單方便,搜走了再重新做,並不是什麼難事。有些找拖車的水平面高,可以將拖車打到五六個監子外,從那裡拖東西回來。要是通過別的監子做二傳手,所有的監子的東西都可以拖過來。不過,搭的東西要是二傳手沒有,就要被截流一部分的。老五他們向別的監子要來了菜,就是這種方法拖過來的。
中午加餐,伙食還算湊合。晚上開飯時,由於已沒有了“專菜”吃,老五同陳胖子也只有端起別人替他們打來的飯,也不會到前面的鋪板上了,而是到風坪中去吃那些無法下嚥的豬草。打飯的時候,張老大就跟在飯車的後面站着,看着發飯、接飯,也不說話,待發飯車走後,張老大卻不跟着走,而是站在監門前喊:“嚴偉,過來。”
嚴偉端着飯,到監門前喊了一聲:“張所長。”
張老大問:“你們還有沒有空的菜盒子?”
嚴偉一下沒明白張老大的意思,不知所以,還是你林反應快,立即回答:“有。”便從鋪底下拿了一個菜盒子遞給嚴偉,嚴偉交給了張老大。
張老大說:“你慢點吃飯。”拿着飯盒子走了。
老五聽到了,連忙跑到風坪中對陳胖子說:“陳胖子,莫吃,等一下,有菜吃。”陳胖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飯盒,一起等着來菜。
嚴偉想:一定是張老大關照自己,中午加餐時有菜沒分完,晚上給自己送一點。於是,也就停下來等張所長送菜來。
監子裡其他人已開始吃飯,中午留了菜的人,用熱飯將已有了一層凍油的菜暖熱。張老大遞進來蓋着蓋子的菜盒,菜盒子是熱的。張老大對嚴偉說:“將骨頭用紙包起來,不要亂丟。”然後就離去了。
嚴偉一手端着飯盒,一手端着菜盒走到風坪上,將菜盒子放在了老五同陳胖子的面前,也蹲了下來:“來,你們吃。”
老五將蓋子揭開,一股濃香飄散開來,老五驚喜地叫:“是燉鴨子,好香,嚴胖子快吃。”說着夾了一塊送入嘴中。
陳胖子吃了一塊,品了品味,對嚴偉說:“這鴨子燉的味道很好呀,還放了什麼東西?是不是你老婆做的?你老婆做的菜蠻好啊!”
嚴偉嗅到的這股鴨香,看破着這醬色的鴨塊和裡面的配料,就知是妻子的手藝。:“是的,這是她跟別人學的,但後來比別人做得還好。做這鴨子,是將鴨子不放油在鍋裡先炒,待燒出水後,將水舀出倒掉,再放茶油、花椒、桂皮用猛火去炒,再放鹽、醬油去澆,然後將燒好的鴨子倒入砂鍋中用文火去燉,不要燉得太爛,要恰到火候,這樣做出來的鴨子,味道特別的好。”
老五吃得很香,說:“嚴胖子,要是能出去,我到你家裡去玩,讓你老婆再燒個這樣的鴨子給我們吃。”
嚴偉爲他們誇獎妻子的廚藝也很高興:“那還用說,只要你們能去,我們是患難之交,我老婆最是好客的。”
嚴偉在家時,最愛吃的菜就是妻子燉的鴨子和燒的肥腸。這次妻子況讓張老大帶進去,看來她是費了不少的心的,頃注了她的一番情意和關心、體貼,令嚴偉感動不已。
陳胖子說:“在這裡邊,張老大是從來不給人帶東西進來的。老嚴,你能讓他帶東西進來,你的面子真的是不小。”
嚴偉故作謙虛地說:“哪裡,我在外面也不認識他,不知道同他有什麼關係的。”
陳胖子說:“張老大、徐老虎、劉所長都對你這麼好,處處關照你,你以後不管到哪個監子,都不會吃虧了。”
嚴偉說:“我在這裡就很低好,,也不想到別的監子中去。”
嚴偉夾了兩塊鴨肉在自己的飯盒中,假裝回監子喝水,走到王老老的身邊,悄悄地放在他的飯盒中,王老老非常感激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