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 掛 的 是 你
已是進來 的第四天了。
三天來,嚴偉經歷了生平最大的傷痛、無助、絕望。滄爲人囚的他,每天吃的飯不足二兩,每天睡的覺不足三小時。他明顯地樵碎,消瘦了,眼圈黑黑的,深深地陷了下去。越發顯得滿腮的鬍子,尤如“商女不知亡國恨”一樣,不顧身軀的消瘦而瘋狂的生長。
吃過飯,黑鬼同朱漢龍幫他用棉花沾鹽水擦洗了傷口。昨天吃了藥,傷口也撒了藥,但未見起任何作用。現在傷口仍紅腫如昨,並未消腫,只是膿血少了些,也沒有昨天那麼痛楚。他們替他撒些昨天留下來的藥,然後用拆下來的紗布幫他將傷品包上。
昨天夜裡,躺在被子裡,監室中的人都已入睡。想起自己的事情,嚴偉無法入睡。嚴友來唱的那悲愴的牢歌,一直在他耳邊迴響。只是聽了一遍,他便全會了,自己小聲地哼哼,不覺將被頭浸溼。
出了這麼大的事故,不知道會怎麼去處理,自己能否可以走出看守所呢?他記得以前所看過的法律書,學習過《道路交通管理條例》,好象講過重大事故會被判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自己這次會不會判刑?判多重?
在交警大隊到看守所的路上,高明亮在車裡曾問過向股長,會對他怎麼處理?嚴偉聽到了,但當時心情太糟,沒有使他不意去聽,也沒往心裡去。現在想丐來,向股長當時好象是這麼說的:“這就要看關係了,要是上面有人,說得了話的,對死者家屬賠償得好,死者家屬不追究的話,可以判緩刑。”話是從專門從事處理交通事故的人口中講出來的,應該是可信的。看來判弄是要判決的了。什麼是緩刑,嚴偉美工不知道,以後問問人就知道了。至於上面的關係到好,就要處理得好,也可能不會判刑吧!目前,就是如何去找關係,找誰來說情。嚴偉記得以前在單位時,也有司機撞死人的,也有死幾個的,有單位出面,都是賠錢,還從來沒有被判刑的。自己被抓進來,主要是脫離了單位,在搞個體,交警隊怕沒有人出錢先抓了人再說吧?記得有一次單位一臺車在外地撞死了兩個人,領導挑了擔子,人沒讓抓去,後來單位出了錢賠償也就沒事了。駕駛員只是註銷了執照,改行搞修理去了。自己也應該不會有事吧!至於經濟賠償,雖說沒有了單位,但自己的車是買了保險的。以前全部責任的,保險公司都是賠償80-90%。保險公司賠償後,剩下的就不會太多,家裡到處去借,相信還可以湊攏來吧,賠償後自己就要以出去了。嚴偉自我安慰,經這麼一想,心情要好了許多。
雖然是自我安慰,在他認爲,只要出了錢,是可以出去的。至於說的判刑,可能是無力賠償或不願賠償的,就只有坐牢了。他不想坐牢,就只有想辦法砸鍋賣鐵,傾家蕩產來進行賠償。不過,出去後是不能再開車了。出了這麼大的事,駕駛證一定保不住,肯定要註銷的。要想開車,就要等三年以後,再重新去考。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現在關在這裡,跟外面失去了聯繫,怎麼才能搭信出去,讓家裡找人幫忙,去蔬通關係到。
找誰來幫忙呢?誰能幫上忙,說得上話呢?嚴偉將以前的領導同事,朋友、親戚都想了一遍,但都沒有當官的。本地他回來的時間不長,認識的人也不很多,尤其是有權的人。
後來 ,他終於想起有兩個人可找,只要他們肯幫忙,一定可以管用,因爲他們的官都是很大,可以說上話的,就只看他們肯不肯出面了。
一個是有着一些親戚關係的,妻子何玉瓊的姨父的叔叔。在本省的徐陽市軍分區當司令員,市委常委,名字叫馬少武。雖說不是自己的直接親戚,但若要妻子去求他姨父,再由他姨父去求他叔叔,一定可以幫忙的。馬少武有一年回家過年時還在岳父家吃了一次飯的,自己也見過他一面。當時,自己同妻子還在戀愛,沒有結婚。記得馬少武當時曾說過,有什麼事去找他。雖說他是在部隊,不是地方官,但他是地方部隊,還是市委常委,對地方上的領導應該很熟悉,官官相護,應該會賣他的帳,總得賣他的面子吧!再說他的老家也是在秀湖縣。
還有一個是嚴偉在部隊時的首長,現在省委的要害部門工作。嚴偉在部隊時的團長陳立文,在兩山戰役時級建偵察大隊時,他擔任大隊長,是他帶領嚴偉他們上前線的。一次,一發炮彈落在陳立文身邊不遠處,是嚴偉將他推倒,然後用身體將他掩蓋起來。結果,陳立文毫髮無損,嚴偉被飛過來的彈片劃了一道血槽。陳立文當時挺感動的,從此對這個小兵有了很好的映象。
嚴偉退伍後不久,陳立文也從部隊轉業了,先是到了玉泉市的一個局,後來又到秀湖縣當過縣委書記,再後來調到湘江市任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現在在省委組織部當副部長。組織部長是管幹部考察,提升的,是一個權力部門,只要陳立文給秀湖縣的領導打個電話,他們還怕不買帳?縣領導一定會過問這件事情。何況他以前在這個縣當過縣委書記,底下總還有些老部下。嚴偉退伍後,從來沒去找過老領導幫忙,也沒聯繫點過,不知十多年後,他還能不能記起來曾救過他的一次的那個小兵?肯不肯幫自己的的忙?汪管肯不肯,也只有找到他本人,也才知道人家肯不肯幫這個忙。
嚴偉決定讓家裡去找這兩個人。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想辦法同家裡取得聯繫,告訴家裡,讓他們去找人。得搭信出出去。
向黑鬼要了一支菸,嚴偉就站到了監門前。他在等,他有一種預感,今天會有人來看他。他的預感向來都很準,就象出事的那天上午,他的心裡一直不安、煩燥,似乎預感到了有事發生。可他卻沒太重視這預感,沒有堅決地相信它,以至於預感到的事終於發生……他後悔,當時爲什麼要爲了利益的驅使,而勉強自己出車呢?要是……自己又怎麼會站在鐵門前?
站在鐵門前,能看見外面的走廊,走廊很寬,足有兩米吧?走廊的那邊正對着監門開着一扇窗戶,窗戶旁邊還有未打開的腥紅色的金絲絨厚窗簾,透過窗門能看到外面種了種綠色的觀賞植物,嚴偉認識這些矮小的樹木,但叫不出名字來。在距鐵窗20米遠是一面土紅色的圍牆,嚴偉從未見過這麼高、這麼厚的圍牆。圍牆足有五米多高,在高高的圍牆上還架着裸露的電網。就憑那面高牆,就算有人出了監門,卻萬難翻越那道高牆的。所謂高牆鐵網,鐵桶森嚴,嚴偉真實地體會到了。
來了一個看守,拿着一串鑰匙站在監門外。“一定是喊我的。”嚴偉猜測。這個看守前幾天沒見過,不知雙叫什麼所長?
“嚴偉,電視接見。”果然沒有猜錯,嚴偉愈發相信自己的預感沒錯。開了監門,嚴偉跟隨這位幹警到了教育室,又坐到了前幾天的長椅上,擡頭向電視機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妻子何玉瓊蒙淚的眼睛在望向這邊。史!妻子終於回來了。什麼時候知道的消息,什麼時候到家的呢?跟着就見到了母親。只見她老人家眼睛紅紅的,佈滿了血絲,人蒼老了許多。不知她在家流了多少眼淚。見妻子是扶着她的,嚴偉想老人愛一定抱病堅持着要來看他的,她正在用衣袖抹淚。嚴偉一下子就控制不了自己,眼淚奪眶而出。他不想失去狗崽子家人的機會,連忙將矇住視線的眼淚擦乾,多看親人一眼。但眼淚卻不聽話,馬上又涌滿了眼眶,立即,又涌滿意了。又擦又滿,又滿意又擦,他對自己說:“別流淚吧!,讓我多看看,多看看她們。再這樣,所長又要喊關電視了,就看不見他們了。他拼命地忍,卻怎麼也忍不住。
母親同妻子在對他呼喊着什麼?張着嘴,揮動着手,他卻什麼都不能聽見。只見她們的淚水象開了間閘的水渠,源源不斷。她們在錘胸,在跺腳,在痛喊。婆媳倆哭成一團,互相依畏着不倒下去。
好一陣子後,妻子想起了什麼,閃開身,將身後的人一一拖到鏡頭前,嚴偉這才注意到今天來了一大羣人,都站在妻子的身後。只是剛纔的淚眼沒有發現。哦!岳母來了,她老人家身體一直不好,這次給她的打擊一定很大。她將頭靠在女兒的肩膀上,淚水漣漣;妹妹、妹夫還帶着她們的小女兒,自己的外孫女來了。妹妹比自己小六歲,兄妹情深,一隻手在擦淚,一隻手攙扶着搖搖欲墜的母親。姨妹也來了,抱着不滿一歲的兒子。後面 的是誰?嚴偉一時乍不清,妻子將老人家託到了鏡頭前,哦!是弟媳的父親。弟弟,弟媳都在外地打工,不在家,也許是知道消息後委託了老人,也許是老人家知道了消息,自己想來看一看……
接着就是將有限的幾塊字牌,輪番地舉,比劃着手勢,互相表達心中的問候。他們想問他:身體怎麼樣,傷勢如何,有沒有人治,在裡面挨沒捱打?他想告訴他們的:身體很好,傷勢不重,在時面沒有捱打,讓家放心。他們想要他注意身體,不要想太多,家裡在外面想辦法,託人找關係到,要他放心等待。他想問他們,家裡情況怎麼樣,身體好嗎?不要爲自己太傷心、操心,要保重身體,自己對不起他們。他有太多的話要告訴他們的,他們也有太多的安慰要轉告他,可是卻不能用言語表達出來。大家就這樣,一時舉牌子,一時用手勢,有時還用手指在牌子上劃字,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意思告訴對方。雖然不是很明白對方的意思,卻裝着明白了,使勁地點着頭。
這次的所長沒有摧促他,沒有說要關電視,就坐在辦公桌旁靜靜地等着。他從心裡感謝這位所長,懂得人情,能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多看親人一會兒。
父親這次沒來,他一定是在家看家,一定還有別的事要他去做,他一定是在上下跑動,爲自己的事忙碌。
哦!沒有見到女兒。女兒 正在讀書,是妻子沒帶她回來。一定是妻子怕她知道了會耽誤學習,沒有告訴她。對,不告訴她的好。她還小,不能給她有一道陰影,妻子做的是對的。
先前的激動,漸漸平靜了,先前的一道道淚河漸時斷了流。他們坐在電視機前,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用眼睛和心靈在交流。
又該分手了。妻子用不捨的目光望着他,眼中又涌出了淚水。無奈地舉了塊“保重身體”的牌子,跟着又舉起了“再見”。一定是外現的所長在摧促他們結束會見了。嚴偉也將“再見”的牌子舉起,向他們的使勁地點着頭,揮動着手……
回到監室,嚴偉好長時間沒有作聲。要了一支菸點燃後,使勁地抽。他獨自坐在鋪板上,任由眼淚往下流,而不去擦。他想讓自己的眼淚流乾,再流血,直到什麼也沒有了流爲止。
黑鬼這次沒有過來問他誰來看他,送沒送錢。就算來問,嚴偉也不打算回答他。要是黑鬼膽敢過來對他搗蛋,他決定,哪怕身上有傷,現在只是一隻胳膊,一條腿,也要給他狠狠地痛擊。突然,他有一種要發泄的衝動。他倒是希望黑鬼或者五步蛇此時來惹他,向他挑釁,他就可以大打出手,來發泄心中鬱積的無名怨氣。但他們卻不來惹他,使他無從發匯泄。心中的怨氣,就象大河奔騰,浪花上下翻滾。他突然一拳向牆上擂去……“嘭”地一聲,牆上的瓷磚被擊得粉碎,碎片落了一地。他的手也滲也了殷紅的血來,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如盛開的點點紅梅。
響聲驚動了大家,都轉頭望向他。他慢慢平定了一下情緒,黑鬼見了問:“老嚴,你怎麼了?”
嚴偉沒有理他,仍坐着發呆。黑鬼讓陳立羣過來將地板上的牆磚碎片掃乾淨,又對嚴偉相勸:“老嚴,別這樣激動,在裡面弄作傷了自己,家裡在外面也不希望你這樣。我們也是這樣過來的。”
嚴偉點點頭,等了會對黑鬼說:“你過去吧!讓我單獨坐坐清靜一下,別打擾我。”黑鬼便回到他的鋪位上。
午飯前,來了個所長告訴嚴偉:家裡給他送了四百元錢。轉身剛想走,發現牆上的瓷磚掉了,問是怎麼回事?
黑鬼馬上回答:“是早上張也先擦牆壁時碰掉的,”
“不可能吧!好好的瓷磚怎麼會一碰就掉?”所長不肯相信:“是不是打架打的?”
“不是,我們監子是三好監子,怎麼會打架呢?黑鬼回答,其他人也連忙起來作證:”“劉所長,真的上張也先擦牆碰掉的。”
見大家都這麼說,劉所長雖仍不相信,但也無法,只得說:“你們都不說實話,好,等以後調查出來,有你們的好看。罰款50,從你們監子里扣。”說完轉身離去了。
見大家沒出賣他,嚴偉很感激。尤其是黑鬼爲他捏造慌言打掩護,使他認爲黑鬼還算夠義氣。
嚴偉很想找徐迅聊聊。因爲剛進來時,向股長向他打招呼,讓他照顧一下自己,他答應了。雖說這兩天,他並未照顧自己,也未同他談過什麼話。嚴偉知道,他是能力有限,他在這裡作不了主,無能爲力而已。徐進來兩個多月,對監子的情況一定知道不少。他是縣城城關的,對縣裡的情況也都瞭解,再說倆人都是司機,說起話來也有很多共同語言。他也是交通肇事進來的,看看他的事情怎麼處理的,也好有個比較。
找了個空擋,嚴偉將徐迅叫住,倆人坐到一起。嚴偉首先感謝他昨天上午端水給自己洗傷口和答應向股長照顧他,想拉開話題。可是徐迅很膽小,不敢同他說太多的話,只是說:“向股長要我照顧你,右我連自己都保不住,對不起了。”便匆匆地走了。嚴偉知道他怕事,便沒勉強他。
也許是聽說家裡又送來了400元錢,也許是剛纔的一拳的力量對黑鬼有些震驚。中午吃飯時,黑鬼讓五步蛇將嚴偉的飯盒拿到前面 來,與黑鬼、朱漢龍萬夫不當之勇人坐在一塊吃飯,並交待五步蛇:“告訴底下的人,這是嚴哥,以後大家閨秀要叫嚴哥,若哪能個敢不聽嚴格哥的招呼,有他的好看。”五步蛇領命後,馬上向底下宣佈。
過了會兒,五步蛇端了杯水放在嚴偉的面前,討好地說:“嚴哥請喝水。你進來的那晚上是我有眼無珠,請嚴哥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這個小畜生一馬。”
那晚,嚴偉對五步蛇的攻擊也未在意,見五步蛇這副奴顏媚骨的樣子,心中很厭惡,但也懶得與他計較。對他淡淡地說:“沒事了,知道了就好。”
“是,是”五步蛇連連點頭,“嚴哥、嚴哥”地叫個不停。
見五步蛇這種前倨後恭,欺軟怕硬而又見風使舵的奴顏婢膝的面孔,嚴偉很不舒服。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下有這種人不足爲奇,但在社會上,尤其是官場上也是比比皆是。正是這種人使黑暗腐敗。在未進來前,嚴偉就是不滿這種人的醜惡的形態,噴而離去的。正是這種人使世風日下,他從心裡厭惡他們,總想給他們一些教訓。但現在是在牢房,是在看守所,這種情況下人的存在是需要的。嚴偉想:以後再找機會教訓他們,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吃飯時,嚴偉問:“上午帶我去電見的所長是誰?”
“是毅所長,叫毅國旺。”答話的是朱漢龍,他介紹道:“毅所長是這裡心腸最好的所長,他從不打犯人。大家有病要點藥什麼的,只要跟他說,他都會給拿來。有的所長不但不給,還要訓人。他說:‘犯人也是人,也是娘生父母養的,關在這裡本來就很可憐,能夠照顧點的,就應該照顧。就是死刑,處決前都應該讓他無痛無災地活着。’大家最尊敬的就是他了,對他也恭恭敬敬的。”
“是個好心腸的人。”嚴偉感嘆道:“現在這麼好的警察少了,他們面對這些人這些年來事多了,心腸都麻木了,很少同情人。今天電見時,他沒有摧我,讓我多看了會兒家裡人。我以後出去後,一定要感謝他。今天我看了四十分鐘的電視,而前天還不到十分鐘,那位朱所長就要關電視,很沒有人情味。”
“喂!告訴你,後來來的那位劉所長 也是你們玉象的,他對玉象的都很照顧。你以後跟他熟悉了,一定會照顧你的。”黑鬼插言道。
“他叫什麼名字?”嚴偉問。
“叫劉玉保,外號‘劉不笑’。” 黑鬼回答。
坐在風坪中,懶洋洋地曬着太陽,嚴偉不知自己目前的方位。雖然是在秀湖縣出生的人,但他自小有一大半時間不是在秀湖成長的。大了以後更是一直在外闖蕩,所以對秀湖縣城並不是很熟悉。至於看守所在秀湖的哪個方位,從來就沒聽人說過。本來嘛,好好的一個人,誰會去打聽看守所在什麼地方?這不是犯忌嗎?現在他想不出他經常停車等客的汽車站在左還是在右?跨越湘江的秀湖大橋在東在西?玉象鎮是應該往前,還是向後?
嚴偉擡頭上望,透過鋼筋的鐵網,能看到太陽無力地發着光,旁邊有一些雲。險此外哪能怕是一棵樹,一片樹葉也不能看見。要是突然能從上面飛過一隻小鳥,讓他看一眼,他也會激動不已,興奮好一陣子的。
突然襲擊,他發現了新大陸。在風坪靠廁所的上方,露出了一段很長的鐵塔。鐵塔是正三角形的柱體,直直地怒指蒼穹,還能見到三根斜拉的鋼繩。在鐵塔的頂端安裝着一盞園形的紅燈。這個鐵塔是監牢中唯一能看到外面的建築物。雖然看不到它的底部,不知道它的具體高度,但憑着嚴偉偵察連學的目測能力,根據它的距離和頂端的長度,估計它的高度應該在七十米到八十米之間。不千這個鐵塔是幹什麼用的?在外面時從來沒見過它。若以前見過的話,現在就可以明確地知道自己的所處的正確方位,處在縣城的哪一處座標。
他問了監室中的其他人是否知道那鐵塔是幹什麼的?大家都不大清楚,有說是廣播電臺的發謝塔,有說是用於飛機導航的,有說是郵電局發電報用的天線,有說是防洪抗旱指揮部的通訊天線,衆說不一。夜裡,嚴偉站在監門邊的馬桶旁小解時,透過風門的鐵條,看見了鐵塔頂上的紅燈,它象一棵紅色的星星,發出耀目的紅色光芒。,此時,母親 是否也會站在自家的屋頂,對着縣城的方向,幻想着能透過夜幕看見自己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