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許仙,小許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小許早晨問起白素貞何時走,得知白姐明日才離去,便下定了決心,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一定要向白姐表白心跡。下班後專門去了金店,爲白素貞挑選了一枚好看的戒指,又到花店買了九十九朵鮮豔的紅玫瑰,準備向白素貞求婚。哪知剛踏進家門,便見陸鴻垂頭喪氣的坐在沙發上,一副落魂的樣子,小許覺得奇怪,“小陸,你怎麼了?”
陸鴻沒說話,機械般的伸出手,推過茶几上白素貞、小青的留言,又機械般的收回手,兩眼呆呆的看着前方,好半天才眨一下,始終沒有開口。
小許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拿起留言一看之下,立刻身體僵直,眼睛發呆,與陸鴻差不多模樣了。但只一會兒,他便叫道:“不會的,不會的,她說好明天走的,她不會騙我的,不會的。”他瘋了般衝進白素貞住的臥室,牀底下,櫃子裡都找了個遍,又衝進陸鴻的屋子裡找尋,廚房,廁所,陽臺,每一處能藏人的地方他都搜尋了一遍又一遍。陸鴻見他瘋了似的樣子,勸道:“許哥,別找了,我都找過了,沒有,她們走了。”
“走了”。小許身體又僵直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陸鴻,“小陸,你在騙我是不是,你和她們一起騙我是不是?她們沒走,你最愛開玩笑的,騙我是不是?”小許抓住陸鴻的肩膀用力搖撼,想聽到肯定的答案。
陸鴻無奈的搖搖頭,掰開許哥的手,“許哥,你清醒點兒,她們走了,這是事實,我何嘗不是和你一樣的心情,你愛着白姐,我愛着小青,你這種感覺我有。”
“不會的,她們不會走的,不會的。”許仙着了魔似的又找尋起來。
“許哥,你醒醒吧,這兒沒她們,你就是再找也找不到的。”陸鴻幾乎是哭着說出這句話,無奈的看着許仙在每個屋子之間來回找尋。
“小陸,她們只是出去了,是不是?一會就會回來。”許仙眼中射出一絲光芒,“對,她們一定是出去了,沒走,出去轉轉,一會就回來。”
陸鴻看着發瘋的許哥,心中非常難受,自己的心情比許哥好不了哪去,而此時面對發瘋了般的許哥,也只有自己能安慰他了。
“許哥,我也想騙自己,可事實就是事實,騙不了的,我下班回來,也是高高興興的,結果看見了這張紙,我的心好受嗎?那比掉進萬丈的冰窟窿裡還涼,我也想小青,許哥,我們和她們之間有緣無份哪。”
“有緣無份,有緣無份,”小許叨咕着這句話,木偶般機械的坐在沙發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個發愣的男人都沒說話。
時鐘已指向八點半,小許突然跳起,大叫道:“不會的,不會的,白姐心裡有我,不會就這麼走了,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說不定是白姐在考驗我,我去找她。”小許撿起掉在地上的玫瑰花,打開門衝了出去。
“許哥,許哥,你去哪?”還沒回過神兒來的陸鴻連忙追出門口,小許早已跑遠了,陸鴻無奈的搖搖頭,獨自嘆氣。
小許在街上飛跑着,想着白姐可能去的地方。公園,第一次見面的飯店,他腦中飛快的想着,跑到他和白姐第一次認識的飯店,哪裡有白素貞的身影。他又飛跑進公園,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失落的他極力想着白姐可能去了地方。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斷橋,《白蛇傳》中許仙和白娘子相遇不是在斷橋麼?對,斷橋。
小許快步向斷橋跑來,此時他早已忘了勞累,望了疲倦。離斷橋甚遠,他便聽到打鬥的聲音。雖然距離遠看不真切,但他從白素貞晃動的身形上分辨出這就是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繞的白姐。白姐此刻被一個兇僧纏着,而且十分危險,因此他老遠就大聲呼喊,希望能制止這場打鬥。及至近前,看見白姐險象環生,他想衝進去阻止,卻幾次被狂飆震回,直至見到白素貞就要傷在惡僧掌下,他便不顧一切的奮身撲上。由於他是拼了命的,勢急力猛,情急之下爆發出無窮的力量,竟然衝了進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了白姐身前,捱了法海一掌。
“小許,你怎麼這麼傻呀,這多危險你知道嗎?你醒醒啊?”白素貞抱着不省人事的小許泣不成聲。
此時的小許氣若游絲,生命在瞬間似乎就要消逝,任白素貞怎麼呼喚,他也感應不出。
白素貞哭的成了個淚人,眼淚撲簌簌的落在小許臉上、身上,“小許,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們不來這裡,你會快快樂樂的生活,是我害了你呀。”白素貞泣不成聲,抱着小許哭喊不止,一旁的小青也暗自神傷。
也許是白素貞的哭聲叫醒了小許,也許是小許感覺到白素貞熱淚的溫度,他緩緩地睜開無神的眼睛,由於身體遭受重創後極度虛弱,睜了好幾次後,才勉強把眼睛睜開,看見白素貞在哭泣,試圖擡起手爲白素貞擦拭眼淚,可擡了幾次都沒擡起來,“白姐,你、怎麼、哭了?”
聲音雖小,白素貞還是聽到了,低頭一看,見小許睜開了眼睛,面色雖然蒼白,卻溫和的笑着看她。白素貞忙擦了擦淚痕,爲了不讓小許看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強做笑容道:“ 我沒哭,小許,你醒了就好,可把我嚇死了。”
“白姐,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沒走,在等我,是不是?”小許想拉住白素貞的手,但胳膊哪裡擡地起來。白素貞知道他的意思,緊緊地握住小許的手。
“白姐,能夠握着你的手,心裡真踏實,我好幸福啊。”許仙命在頃刻,哪有太多的力氣說話,說了幾句便不住的咳起來。
“小許,別說了,我帶你回家,給你做飯,我們回家,我帶你去看醫生。”白素貞試圖抱起他,卻被許仙制止了,“不,白姐,你讓我把話說完,我知道我不行了,我要把話說完。”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許仙竟吃力的舉起那束玫瑰花,玫瑰花方纔經過法海掌力的摧殘,只剩下些許花瓣。“壞了,白姐,我,本打算送你的。”白素貞接過沒幾個花瓣的玫瑰花,熱淚盈眶,“小許,我收下,我知道這束玫瑰花比任何的玫瑰花都美麗,都有意義。”
許仙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從衣兜裡取出一個小盒子,輕輕的打開,裡面是一枚晶瑩閃亮的戒指,許仙用顫抖的手拿起戒指輕輕的給白素貞戴上,“白姐,好看嗎?”
“好看,是最好看的戒指。”白素貞淚水又一次模糊了雙眼。許仙露出燦爛的笑容,“白姐,你好美,好好看,嫁給我吧?我愛你!”
“嗯”。白素貞不忍心讓他失望,點頭答應。許仙臉上興奮的神色閃過,可隨即又暗了下去,眼睛也慢慢閉上了,握着白素貞的手也滑落下來。
“小許,小許,”白素貞撕心裂肺的大叫,“天啊,我做錯了什麼?讓兩個世界的許仙都爲我而死,爲什麼?”悲涼悽切的聲音穿透夜空,浮雲都爲之變色,夜風都爲之悽婉。
小青發覺許哥面色越發蒼白,身體更加綿軟,體內好似有物涌出,忙叫道:“姐姐,姐姐,你看許哥怎麼了?”
白素貞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下落,遮住了眼簾,沒發現許仙的變化,聽見小青大叫,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青兒,不好,小許的魂魄飛出來了。”
“啊!”小青花容失色,魂魄飛出,許哥焉能醒轉,“姐姐,在哪裡,怎麼辦哪?”
人有三魂六魄,而此時許仙的兩魂五魄正從體內飛出,順着風向朝法海那邊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