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你們了！”
老法師的是幻影漸漸透明，最終化爲虛無。八邊形木門上法陣黯淡的光芒紋路閃了閃，徹底熄滅。
“嘿，真是無比巧合的展開啊，無法掌握的力量，偏偏還交給了不合適的人……”莫問嘴角揚起一絲意義不明的微笑，似是嘲諷，又似在感嘆。
“那我們的最終目的就是完成他口中的那個最終計劃了？”小黑神狀態略微恢復了些，蒼白的小臉浮起了淡淡殷紅。
“當然。”莫問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我懷疑這就是萬靈把我們扔到這裡的目的。先是通過三十天的試煉刷掉那些不努力的人，剩下的旅者精銳便是做這個任務……這也是萬靈會將任務公告的原因吧。”
“你的意思這是一個大型團體任務？”
“如果不是這樣，萬靈就沒有公告的必要了。”莫問伸展了一下身體：“我們是休息一會兒還是現在就走？”
“我已經沒事了。”黑神目瀧站了起來。
“我也沒問題。”
“……”赤夜萌香默默向前走了一步。
“那就走吧。”莫問轉身，輕輕推開了那精緻的木門。
淡綠色的光輝從門縫隙中透了出來……
……
巨大而又空曠的空間，地面平滑如鏡，光可鑑人。點點綠光像精靈一般在這巨大的空間中肆意飛舞，恍若仙境。
而在大廳中央，數十個奇裝異服的人類三三兩兩的席地而坐。雖然他們身邊放置着各式各樣兵刃，彷彿專業傭兵，但此時做什麼的都有：打撲克的打撲克，搓麻將的搓麻將……甚至還有幾個傢伙用筆記本電腦玩起了聯機遊戲。
“蒼老大，還有多久啊？”一名躺倒在地，腦袋墊在巨斧上男子粗聲道：“我們已經等了四十多個小時了。”
“耐心一點，按會長的估算來看我們再等一個小時左右那幫傢伙就應該來了……”正閉着眼睛原地打坐的蒼穹輕聲道：“你要實在是無聊就找其他人打牌去。”
“算了吧，我又不是被虐狂……”大漢聞言打了個寒顫，面露苦色，似乎回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蒼穹，我的PSP沒電了？”戴眼鏡的鐘姓男子揚起手中的機器：“你那裡還有電池麼？”
“我的早用完了，你找教授幫你充一下吧。”蒼穹木然道，通過剛纔男子揚起PSP的瞬間那一眼所瞄到的那讓人臉紅心跳的cg圖片他就已經知道那傢伙玩的是什麼遊戲了。
【真是一點緊張感和節操都沒有啊……】瞧着那男子跑到一個斗篷男身邊要求對方用雷電法術來充電的場面，蒼穹無語嘆息。
“你很緊張？”
熟悉的聲音自蒼穹耳畔響起，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紫鈺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是紫鈺啊……我當然很緊張了。”蒼穹話語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憂慮：“不知道我們這些旅者的力量足不足夠完成他們的囑託……萬一失敗的話我可就辜負了那些傢伙的犧牲了。”
“無論如何，你的念頭是好的，而且你也盡了最大努力，不是麼？”紫鈺微笑道：“異界來客並不是隨時都能有的，也許我們就是這七百二十萬年來唯一的一批異界來客呢。爲了失敗的可能而產生懷疑和畏懼……這可不像我認識的蒼穹啊。”
“好了好了，是我鑽死衚衕兒了。”蒼穹笑着舉起了雙手。
就在蒼穹和紫鈺談笑之間，在廣闊空間中慢慢飛舞的綠色光點如同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忽然加速，一個個散發着淡紫色光輝的法陣出現在了白玉一般的地面上。
“終於開始了。”蒼穹收起了笑容。
……
單薄的木門之後，是一個狹窄的通道，莫問和小萌香在其中並行都覺得擁擠非常。而在通道盡頭的寬闊空間中，一塊折射着美麗光芒的水晶靜靜的躺在一個精細的魔法陣上。
【這就是那個老人口中的生命水晶麼？】莫問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法陣上那美麗的水晶，默默發動了命運之眼。
生命之輝：八星奇珍，本身是由整個世界生命的概念構成的天地奇物，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若你能參悟其中奧妙，更能一步登天！（提示：一、由於該世界生死失衡，該寶物效力大減；二、你若將此物帶回旅者之家，因失去所依存之世界，該寶物的力量將不會隨着該世界的復甦而增長，相對的，它的力量也不會再受到該世界死亡力量的壓制……然後該世界也許會在無數年後再度自行產生生命法則的結晶。）
【果然是一件八星的寶物……】莫問雙眼閃爍不定。【如果我能得到它，以秘法汲取其中那龐大的生命力加於己身，不僅能大大提高身體素質，而且修行也必將一日千里……】
【獲得了力量的我，就能自由自在地穿梭在各個世界，就能阻止那些我看不慣的悲劇，就能懲罰那些我看不慣的人！不過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莫問眯起了眼睛開始仔細掃視着四周。【那個老法師說計劃的最後在這裡，那他們理由不考慮我現在這種情況……寶貝雖好，但也要拿得到而且不能燙着手才行。】
很快，莫問就將這空曠的大殿檢查了一遍，可令他不安的是，整個大殿中雖然擺放着各種奇形怪狀的裝飾品，但他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即使是用來封印生命之輝的那個法陣也是一樣如同平靜的死水一般沒有波瀾。
【難道是時間過得太久法陣失效了？或者說是物理機關？】莫問暗暗揣測着。
【不過既然他說要將這東西帶去那個天儀之塔中樞，那就應該不會有所謂的陷阱吧……而且旅者之家也頒佈了相應的任務！】莫問一橫心，走上前去蹲下，緩緩朝着那水晶伸出了手掌。【既然如此，那我絕對能將它拿到手中！】
果不其然，莫問輕易地將那璀璨的水晶拿到了手中。
也在同時，萬靈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
“提示：你觸發了支線任務——選擇。”
“選擇：你可以選擇完成生靈的囑託，亦或是將這寶物據爲己有。”（利益與風險並存，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明白吧？）
“任務獎勵/懲罰：不明。”（你可能放棄了一個一步登天的大好機會，也可能避開了一個險惡的陷阱……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你用你的力量和智慧來解開！做出選擇吧，少年！）
【居然是正經的任務提示！那照這麼說我還是有可能得到那水晶的。】莫問握着手中的水晶，感受着那磅礴的生命力量，因精血虧損的虛弱感被這力量緩緩撫平。【百分之三百的利益足以讓人無視生死，更何況就算失敗了我也絕對不會死……】
【風險和利益的天平已經傾斜……是時候做決斷了！】莫問攥緊了水晶，慢慢站了起來。【全盛狀態的我在這萬餘旅者之中絕對算是強者！而且就算我帶走了這個生命水晶，這個世界本身也會慢慢恢復的……】
【我到底在猶豫什麼？得到這份力量以後我就能變強，做到許多我不想做的事！】呆呆站立的莫問默默咬着牙，三隻蘿莉和那隻幼貓也安靜地待在他的身後，一聲不吭。
【我到底在猶豫什麼？可能得到的利益已經超過了可能付出的代價……我根本無懼失敗！】莫問低頭，短短的劉海兒下是複雜無比的眼神。
【我到底在猶豫什麼？】莫問將水晶舉到眼前，任由那淡淡的綠光撫摸過臉龐。
“吶……師父。”一直默默站立小黑神突然開口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當然是拿着水晶走了！”赤夜萌香插言道：“這無疑能讓你變得更加強大啊！”
“怎麼能這樣？”抱着幼貓的莉亞絲鼓起了小嘴：“如果這樣的話那這個世界怎麼辦！”
【兩個小傢伙的選擇截然相反……實際的小吸血鬼是想讓我迅速變強，也許有復活他母親的希望；而天真的小惡魔尚有憐憫之心……】
【憐憫之心……】莫問一怔，腦袋裡浮現出父親曾經教他讀的一段話。
===回憶的分割線===
寬闊的客廳，明媚的陽光穿過窗戶散落在房間之中，給地面染上了一層金黃。就在這柔和的陽光之下，一個莫問無比熟悉背影面向着陽光靜靜佇立。
“孟子曰：‘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偉岸的身影握着着半卷裝訂過的《孟子》緩緩偏過了身子：“夢夢，你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麼？”
“應該是說的做人應當知道對錯，懂得謙讓，有同情心吧。”
“那你說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男子呵呵笑道。
“那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了啦。”小男孩兒有些摸不着頭腦。
“那我來打個比方吧。”男子輕輕闔上書卷：“兩個相鄰的國家，其中一個地處苦寒，人民生活艱辛，每個冬天都有無數人葬生於天災之中；另一個國家則佔據肥沃的土地，國主愛民如子，勵精圖治，人民生活水平相當的高……”
“然後，爲了讓自己的子民獲得更好的生活條件，苦寒之地統治者向他的鄰居發動了戰爭。”男子嘴角浮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夢夢，你說，它們誰對誰錯？”
“當然是挑起戰爭的國王了！”小男孩兒很自信地回答道。
“可是他也是爲了讓自己的國民過上富足的生活啊。”男子含笑：“戰爭中得不到的東西在談判桌上也是得不到的……無論怎樣，只要那個國王想要改變現狀，那戰爭就是必然的。”
“就算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他的作法也是錯誤的吧。”小男孩兒一臉不服氣：“史書終究會給出中肯的評價的！”
“史書？呵呵……你還是太小啊。”男子失笑：“若是苦寒之地的統治者贏得了戰爭，百年之後史書記載絕對是該王者英明神武，帶領民衆披荊斬棘征服了那肥沃的土地，而不是某某掀起了戰爭，伏屍千里，血染天下。”
“……”小男孩兒目瞪口呆，似乎無法接受。
“對？錯？這種東西的界限從來都是模糊的，隨着每個人的不同的立場而不同。”男子收起了笑容，語重心長的說道：“雖然這個世界的真相就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這不需要否認也沒有人能否認……但是夢夢，你要記住，無論他人怎麼想，怎麼看，你都要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堅持！沒有底線的人，無論他是所謂的‘好人’還是‘壞人’，絕對是個失敗的傢伙。”
===回憶結束的分割線===
“是啊，底線……”莫問喃喃自語。“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渾渾噩噩的我，到底爲了什麼而變強？】回憶起上個世界那一幕幕被鮮血染紅的圖像，莫問握緊了拳頭，雙目空洞無神。【不是爲了逃避死亡的恐懼，也非是爲了無敵天下的榮耀……我只想有力量阻止在我面前發生的悲劇，我只想堅持自己的意志努力的活下去，而不是因自己的無能而留下遺憾……】
【拿了這水晶，我的確會內疚吧……】莫問右手握拳扣在胸膛之上。
【我想要力量，但這不是我竊取他人最後的努力的理由；我想要變強，但絕不會是靠着玷污死者的犧牲和遺願的途徑；我想要貫徹自己的信念，但卻不能以此爲藉口堂而皇之的背叛他人的希望！】莫問雙目重新恢復清明。【現在要考慮的的，就是如何把這東西帶去那天儀之塔了。】
……
“這就是我的機緣麼？”
另一個空曠的大廳中，一名道服高冠的男子手執拂塵輕嘆一聲。
“我輩修士本就是盜天地之靈的存在，天地不仁，萬物自利……爲了大道，說不得要賭一次了！”
……
“我怎麼會追求這樣的力量？光明會被玷污的！”萊特搖了搖頭，輕輕撿起了地上的水晶。“天儀之塔的中樞又在哪裡呢？”
……
“哼！明顯的陷阱，這種小把戲耍誰呢？”金髮碧眼的男子冷哼一聲，拂袖轉身，徹底無視了面前閃耀着誘人光芒的綠色水晶。
……
“真的很有趣啊……我還沒有試過拯救世界呢。”一名穿着襯衫和休閒長褲的男子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兒。
“讓我體驗一把做救世主的感覺吧！”
……
“這就是前人的智慧麼？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小心。”龍傲天輕嘆一聲，“果然，無論是什麼種類的智慧生物，只要有慾望的存在，懷疑也一同滋生了。”
“這就是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