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殿上,鳳燕北勃然變色:“李福全,你此言不假?”
李福全跪在冰冷的青玉地磚上,聲音發寒:“草民不敢!陛下細想,草民不過區區一名吏部侍郎,如何能知千里之外柴玉關之事?若沒有桑大人吩咐,草民斷不敢胡言亂語!”
桑諾怒不可遏地呵斥道:“一派胡言!你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事,難道老奴就能神機妙算,知道千里之外的事?”
鳳燕北瞟了桑諾一眼,冷冷道:“桑諾,孤王有讓你說話嗎?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咆嘯朝堂?”
桑諾眼中精光一閃,這小皇帝是想給自己立威麼?隨即冷笑道:“陛下,老奴只怕你受奸人挑撥,難辨是非!”
鳳燕北咬牙道:“你是指責孤王是非不分,顛倒黑白嗎?”
“老怒不敢……”
“不敢就好,且聽他說下去!”鳳燕北打斷桑諾。
滿朝大臣莫名所以地看着這一幕,心中懼是暗暗翻滾。今日早朝,忽聞殿外有人擊鼓進言,竟是昨日被陛下罷免官職的李福全。更讓人心驚的是,李福全竟指責桑諾私通敵國,欲加害柴玉關守城將軍陳玉海!
朝臣們一時間被李福全的進言驚得一個個呆若木雞。桑諾雖爲內宦,卻是開國功臣,暗中把持朝政,與紫太傅夥同一氣,這是人盡皆知的秘聞。但桑諾私通外國,這又是一樁聞所未聞的怪事。
李福全將桑諾過往罪行盡數抖摟出來,甚至爆出桑諾並非太監的驚天炸雷。朝堂上頓時沸騰起來,大臣們交頭接耳,不時向桑諾投去一瞥。
桑諾終於忍不住怒喝道:“住口!”手中拂塵一撩,一道白色光影迅疾射入李福全胸前,暗紅色血液如泉噴涌。朝臣們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子已斷爲兩截的李福全,上半身轟然倒地,黑色的眼珠仍兀自滴溜溜轉着。
“啊……”朝臣們大驚失色。
鳳燕北冷冷注視桑諾,眼中一片赤紅。看來姐姐沒說錯,這太監欺上瞞下已久,完全不把他這個君主放在眼裡。
雲飛揚未料鉅變突生,驚詫道:“桑大人,你好大的膽魄,竟在陛下面前公然殺人,不知桑大人將吾王置於何地?”
桑諾憤然道:“閉嘴!雲飛揚,你當我不知道麼,一切都是你的佈局,誣陷三朝元老,開國功臣,老奴代陛下問你一句,你居心何在?”
“死太監,我纔要叫你給我閉上狗嘴!”劍拔弩張時分,大殿內施施然走進一位女子,強烈的日光襯着在她身後,絕世的容顏掛着一絲冰冷笑容,竟似仙子降世。
“姐姐!”鳳燕北微笑看着林歡,滿腔怨怒已逐漸放下。
林歡朝鳳燕北微微一笑,再看着桑諾,表情瞬間冰冷。一步一步跨上玉階,與桑諾對視道:“開口閉口開國功臣,就算開國有功又如何?功是功,過是過,功過豈能混爲一談?開國有功便能濫殺無辜,欺君罔上?是不是沒了你桑諾,我鳳耀國便建國無望?既不是你建立的鳳耀王朝,你有何資格私通外國毀我鳳耀江山?漫說是你,便是我王兄鳳燕北,亦無資格。江山是屬於天下臣民的,而非屬於一家之王。誰若怠慢天下百姓,便人人得而誅之!”
一番話擲地有聲,朝臣們一時噤聲。
雲飛揚透過人羣望着玉階上飄然獨立的女子,神色肅穆。她這番話,是說給誰聽的呢?鳳耀國是屬於天下臣民的,而非屬於一家之王。誰若怠慢天下百姓,便人人得而誅之!呵呵,這女人,倒真是人間瑰寶呢。
桑諾冷笑一聲:“公主殿下與景王串通一氣,老奴還有何話好說?但公主殿下說老奴私通外國,證據何在?難道就憑賤民幾句話麼?”
林歡毫不畏懼地瞪着桑諾道:“陳玉海將軍滅狼騎士,奪新月鎮,振我鳳耀國威,乃是功臣;李福全是死太監你的義子,受你指使欲置陳將軍於死地,請問死太監,你如果忠君愛國,爲何滅我鳳耀忠良?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私通敵國,幫助敵人剷除陳將軍,日後天獵國再度進犯便無人能擋……”
“哼,說來說去,還是你們憑空揣測,證據呢?”
雲飛揚冷漠道:“你要證據是嗎?這便是。”雙掌一揮,手中便多了一疊七彩雲錦織。這七彩雲錦織是以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鳥雀的羽毛煉化而成的錦織絲布,織成後卻是一片柔和如雪的白色雲錦。在雲錦上用墨書寫,寫成後雲錦表面上依舊一片雪白,只有在陽光的投射下才會出現五彩繽紛的字跡。而製成七彩雲錦的七種鳥雀皆出自西方藍月國,是以七彩雲錦是藍月國王宮的宣紙,只有王室才能使用。
雲飛揚將手中的七彩雲錦織高高舉起,刺目的陽光忽然直射在那一疊雪白如雲的織錦上,俊逸瀟灑的字跡便發出奪目的光芒,緩緩流轉在大殿內,每一個人都睜大眼睛看清了,那分明是藍月國王子將柴玉關戰役始末告知桑諾,並指使他趁機剷除陳將軍的往來通信。
看到朝臣們震驚的目光,雲飛揚滿意地露出一絲冷笑道:“桑公公,你可看清楚了自己的字跡?”
桑諾憤怒地盯着雲飛揚,那瘦金體的字跡與他的字跡毫無二致。情知解釋無用,桑諾唯有冷聲對鳳燕北道:“陛下,景王與公主串通一氣陷害老奴,必定有所圖謀,陳將軍與天獵國作戰,藍月國又怎會知道呢?還望陛下明察。”
雲飛揚不急不緩地說:“藍月國對我鳳耀國虎視眈眈,借你之手除了陳將軍對他們來說非是壞事。”
“這……不會吧?”朝臣們議論紛紛,有聲音傳入鳳燕北的耳朵。
“哼!”從鼻孔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鳳燕北指着桑諾震怒:“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誣賴公主!你屢次三番說景王圖謀不軌,難道公主也會背叛孤王不成?!來人,給我拿下!”
大殿兩旁的侍衛仍在震驚中,遲遲沒有反映。林歡高呼:“將桑諾打入地牢!”
“休想!”一聲既落,白色人影騰空掠過,手中的拂塵一抖,那雙枯燥的手臂竟瞬間變長,鐵抓如鷹緊緊鉗住林歡的脖頸,拂塵掃過,白光過處,桑諾已擄走林歡直飛殿外。
鳳燕北怒喝:“抓住他!”
殿外的侍衛紛紛長槍直刺,架着桑諾。桑諾冷哼一聲,直直帶着林歡凌空躍起,拂塵一劈,圍成一圈的侍衛們還來不及看清怎麼回事,便已命喪黃泉。
“歡歡!”飛出大殿的雲飛揚徒然伸出左手,卻沒有拉住那一道紅色的身影。剛纔分明感覺到一股濃重的妖氣,難道,桑諾他是妖?否則怎麼可能比自己強大得多?如果他是妖,那麼歡歡……強烈的日光刺得人頭暈眼花,四周靜寂得可怕。
跟在雲飛揚身後的鳳燕北問道:“你剛纔叫的什麼?”
雲飛揚一驚,忙轉身跪拜:“陛下恕罪!歡歡是臣下的羽衣衛,負責暗中保護臣下。剛纔臣情急之下,只能讓他跟隨桑諾,以保公主安全!”
鳳燕北眯起眼睛:“你倒謹慎,上朝還帶着暗衛?”
雲飛揚冷汗直冒,計劃突生鉅變,無奈之下他只得編了個謊言,揭露自己的暗衛,但總比暴露出公主是冒牌的要好。過早暴露實力,會不會讓陛下起疑?尚未開口,又聽鳳燕北道:“衆臣退下!雲飛揚,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