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盈作爲神州大地的主宰,作爲這個世界唯一的神,她的職責便是被人類信仰,從一定程度上完成人們的願望,最重要的,還有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這一點。
數千年前,神州大地上出現了阡陌這個人,這個人出現的毫無徵兆,強大的超乎以往所有的人類不說,他竟還妄圖改變這個世界,他的存在,不被她,也不被天道所容。
她用天罰,甚至是藉助凡人之手,都無法殺死他,最後不得不設計了一個局,親自從天上走向人間來殺他。
如今,她得償如願,殺死了阡陌,本該是回到天宮的。
但是……
蘇輕盈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無法跨過天宮之內,她竟然無法回到天上去!!!
爲什麼?
難道是因爲她身染紅塵,已經不再冰清玉潔的緣故麼?
不,蘇輕盈不相信這樣的原因,她是神州大地上唯一的神,天宮之門爲她所控制,是她心念所在之地,只要她還是神,還有神格,就能夠跨過天宮之門回去,爲何現在卻被留在了人間。
這讓完全覺醒了光明神記憶的蘇輕盈有些茫然。
這是她的世界,她在這個世界,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無所不能,但現在,卻並非如此。
她飛到了天上去,淺色的衣裙因爲速度太快而隨風飛舞,獵獵作響,長至腳踝的黑髮沒有束起,與衣袂一塊兒翩飛,襯着她那張絕美而冰冷的面龐,無比的清冷脫俗,不染纖塵。
她站在當年阡陌所達之地,目光冷冽的看着那在雲霧繚繞之中若隱若現的天宮之門。
竟將她拒之門外。
爲何回不來?
她周身縈繞着冰冷的氣息,絕美精緻的容顏上沒有一點表情。
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她才離開。
她便是這樣一幅模樣,淺色的長裙似乎永遠不會沾上髒污之物,及至腳踝,烏黑髮亮的長髮永遠披散在身後,未曾束起,無論是那絕美的容顏,還是周身那冰冷而又不凡的氣質,都讓她非常的受人矚目,不管她到了哪裡,都會吸引人們到人們的注意力。
但她覺醒了屬於光明神的記憶之後,就仿若將以前在人間的記憶和爲人處世之道,給忘得乾乾淨淨。
她無法回到天上去,她需要思考,自己爲什麼回不到天上去。
她漫無目的的行走在神州大地上,一邊行走一邊思考。
她的長相氣質實在出衆,一人獨行,不言不語,不食不寢,難免有心思不正之徒,打起齷齪的心思。
可這世間,除了阡陌,又怎麼可能有第二個人算計的了她,傷害的了她?
她不過是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灰飛煙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乾乾淨淨。
神州大地上的動靜她略有耳聞,卻沒有半點反應似乎與她無關,事實上她是真的覺得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神是絕情絕愛的,她沒有太過的感情,所以即使是有作爲人類時的記憶,也無法對那時記憶中的人產生同樣的感情。
不論對誰都是。
這一日,她行至一處,一如既往的引來許多人的矚目,她視若未見,一直前行,目不斜視的走在街邊。
然後,竟有人攔住了她的腳步。
“姑娘,等等。”
蘇輕盈並不覺得那是叫自己。
然而下一刻,卻有人抓住了她的衣袖。
蘇輕盈腳步微頓,她面無表情的轉身,周身氣息冰冷無比,絕美的容顏縱然是精緻無比,也缺少幾分生氣,縱然美麗,也有些空洞,像是被人描摹出來的一張畫一般。
她看着落在她裙襬上的小手,那隻手有些黑,有些髒,甚至把她淺色的衣裙都弄髒了。
她並未動怒,也沒有不悅,只是在判斷出之前叫她的,不是這位小姑娘之後,她便擡起目光,將眼神移到了小姑娘身邊的一箇中年婦人身上。
那婦人看着蘇輕盈身上素麗乾淨的衣裙被小女孩的手弄的有些髒,臉色微微發紅,擡頭看到蘇輕盈那張精緻絕美的面龐的時候,微微怔了下。
蘇輕盈緩緩開口,聲音猶若玉石之聲,非常好聽,唯一的不足之處是有些冷:
“何事?”
那婦人將手中的髮簪送了出來,送到蘇輕盈身前:
“那個……姑娘,你的頭髮……我家小丫頭說要把這支簪子送給你……這丫頭胡鬧……你,你別嫌棄……”
那婦人一生都沒怎麼見過如此美的人,一時之間,竟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好了。
“姐姐。你好漂亮。”用小髒手抓着蘇輕盈裙襬的小女孩笑嘻嘻的看着蘇輕盈,然後道:“大家都把頭髮梳起來纔出門的,姐姐你不梳頭髮是不對的。”
蘇輕盈沉默了下,伸手從婦人手中接過了髮簪。
那只是一支非常樸素的木簪,簪頭還有一朵粉色的小花,非常的幼稚,應是小姑娘喜歡的樣式,但是蘇輕盈還是收下了。
在她的手指碰觸到那婦人的手指的時候,一連串的畫面閃現在蘇輕盈的腦海中。
這婦人的丈夫在外面給人蓋房,明日這個時辰,會因太過勞累摔斷腿,由於沒有找到好的大夫,他的腿就這麼廢了,不能養家不說,脾氣還越來越暴躁,虐打自己的妻子女兒,家裡太窮,女兒被賣出去做了有錢人家的丫鬟,卻被府上少爺強要,最後被少奶奶沉溏而死。
蘇輕盈是神,是神州大地上唯一的神,她若有心,一眼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命運,然而她並不會這麼做,所以在那婦人遞給她簪子,碰到她手指的時候,她纔看到那些畫面。
她下意識的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她的頭髮太長,用簪子並不好挽,她隨手挽起了一些:“謝謝。”
她認真的對那母女倆說。
小姑娘開心的不行,婦人臉上也露出一抹笑。
蘇輕盈轉身,於她們告別。
當晚婦人的丈夫回來便發起了燒,全身無力,第二日也不能趕工只能請了假,而另一位憑着親戚是工頭一隻好吃懶做的人去頂替他的位置做事,然後被摔斷了腿。
這一家的命運,因爲一支小小的簪子而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