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無名峰的莫冰廣場上人山人海,當中的擂臺上積起一堆三米多高的玄冰層。
這堆冰層的側面極不規則,有着迂迴的輪廊凹陷,最邊緣處甚至懸着若干道尖銳的冰凌,而冰層的最頂部卻是平整無比,光可鑑人。
遠遠看來,就如同一塊擰開後凍住的直立而起的毛巾。
這便是公開審判臺。
審判臺底部則是一片百來平米的玄冰地面,呈暗藍色,在審判臺周圍圍繞出一個規則的圓形,與莫冰廣場原本的白色地面明顯的區別開來。
此時,納尼尊者正懸空停留在審判臺的上方。
傀儡堂已經接近百年沒有公開審判了,這次原本也無需多此一舉,只是肖野之事被上百弟子目睹,之後造出的輿論委實過大,所以才被進行公開審判,審判的內容當然只是針對肖野殺人一事。
爲此,納尼尊者還得費心費力的臨時搭建出一座審判臺庭,饒是他修爲甚高,現在也是微微有些氣喘。
因爲肖野一事牽扯到魯磊重傷,太過敏感,所以五大尊者僅僅只有納尼與陽生兩位尊者參與。即便是堂主魯機也一直未現身。
陽生尊者早早便來了,自納尼現身的那一刻起,陽生便死死的瞪着他,一雙巨大的牛眼中滿是憤怒,似乎隨時準備發動一記狂牛衝撞。
與兩位尊者的劍拔弩張不同的是,下方卻是極爲熱鬧。
原本就不大的莫冰廣場上,密密麻麻的站着上千人,不僅只有內門弟子,連外門弟子也都來了,外門弟子一般都沒有飛舟,很多都是趕了幾天山路纔過來的,可見這件事造成了怎樣的轟動。
衆人原本興致勃勃的盯着審判臺,卻見上面毫無動靜,肖野遲遲都未現身,一個個也都鬆懈下來,開始議論紛紛。
“你說那肖野會不會被賜死?”一名食機峰的弟子故作疑惑的說。
“那還用想,此子非死不可!”一名主峰弟子轉過身來,滿臉惡毒的迴應。
“這又是爲何,殺人也是需要理由的,他如果有正當的理由呢?”那名食機峰弟子又道。
“殺人是小,打傷魯磊是大,此人等若於廢了下任堂主,你說他該不該死?”那名主峰弟子似乎與堂主魯機感同身受。
“據說魯磊師兄可是能夠發出三段戰技的天才人物,莫非真有人親眼見肖野打傷了他?”又一名食機峰弟子插話了,神色中透着質疑。
“那小子可是個怪胎,在百來人的圍觀下把魯磊打得經脈寸斷,你莫非還質疑他的實力?”一名無名峰的弟子把頭探了進來。
此話一出,這幾人都沉默下來,各自散了,又加入到其他的討論羣中,肖野的實力似乎是衆弟子都想回避的話題,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不僅達到了氣雲境,而且還有如此逆天的實力,這足以讓傀儡堂所有弟子自慚形穢了。
……
就在這時,廣場上再一次有了動靜。
只見一架飛舟從無名閣的後方升起,緩緩向廣場方向飛來。
“來了,來了!”有人指着高空道。
衆人的目光不由齊刷刷的聚集在那架飛舟上。
這是一架長約十米,寬約四米的重型飛舟,外表被塗成黑色,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半球形凸起,那是物理防護層。
此舟名爲刑舟,是宗門的特製飛舟,不重視內外空間比,但是其防禦卻堪稱恐怖,不僅有外在的物理防禦,而且還配備了高能防護罩,即便是風雷境強者的全力一擊也不能讓其即刻損毀。
傀儡堂的刑舟並不多,而且極少出現,以至於衆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當然,其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肖野很可能就在這艘刑舟內。
果然,刑舟在審判臺的上方突然停了下來,爾後兩名執法弟子從舟內跳下,他們手中各攥着一根藍色冰鏈。
與此同時,冰鏈抖動間,肖野的身子也被拉扯下來,只見他光着膀子,星眉劍目,一臉桀驁,始一落地,便又挺直了腰板,臉上絲毫不露怯色。
就在這一刻,上千人霎時稍稍安靜下來,竊竊私語聲卻是沒有消失,廣場上“噝噝”的響個不停,像是有一窩老鼠在樹林裡跑動。
陽生尊者見肖野淪落如此地步,依舊淡定從容,有着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氣魄,心中更是暗自點頭,對這個弟子的滿意度又添了一分。
納尼尊者則是眉頭一皺,自覺失了顏面,他作爲執法堂的大長老,對於囚犯已是見怪不怪,不知嚇壞過多少硬漢,原本以爲肖野此時應該誠惶誠恐,雙股顫顫,甚至痛哭流涕,沒想到,這小子非但面不改色,而且臉上還流露出一絲傲氣,這不是藐視他麼?
一念及此,納尼尊者心中頗爲不快,衝着審判臺淡淡說道:“讓他跪下。”
左右兩米執法弟子依言點頭,一人一腳向肖野的腿部踹去,想要他下跪。
不料肖野卻是死撐不跪,同時張口質問道:“納尼尊者,不知弟子爲何需要下跪?”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安靜下來,連竊竊私語聲也消失不見,皆都屏氣凝神的看着,他們沒想到肖野竟是如此膽大,竟然公開反抗納尼尊者的命令。
納尼卻是冷笑不語。
“噔噔!”
身體受制的肖野終究還是抵不住執法弟子的力量,生生跪在了冰面上,不過他雙腿發力下立即便站了起來。
“你!”納尼尊者指着肖野,一臉怒容,自從他掌管執法堂以來還從未有人敢於公開頂撞他,莫非這肖野當真不怕死?
眼見陽生尊者在一旁哈哈直笑,納尼心中卻是有了一絲明悟,暗道:“這小子多半是仰仗着陽生,所以自以爲執法堂不敢拿他怎麼樣,卻不知,他的生死早在八天前便已決定。”
想到這裡,他也就不再動怒,朝着那兩名執法弟子一揮袖,兩人便停止了對肖野的腳踢。
不過,僅這一會兒,這兩名執法弟子便已渾身是汗,肖野的肉身極其強悍,儘管兩人拉着冰鏈禁制着他,依舊感覺萬分吃力,似乎鎖住的不是一個受刑兩天的少年,而是一頭兇猛無比的怪獸。
兩名執法弟子不由自主的把手中的冰鏈又緊了緊,唯恐肖野會從自己手中逃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