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易》】
臨行前的一天晚上,金澤怎麼也睡不着。於是他獨自一人飛上了崑崙之巔,看着腳下雲霧翻滾,頭頂星河燦爛。望向遠處,天涯盡頭,巍峨險要的不周山直衝雲霄。他看到一輪血月懸掛在不周山頂,一股詭異而強大的力量正從山頂向整個世界擴散蔓延。
他注視山頂良久,那股詭異的力量哪怕在這麼遠的地方都讓他不自禁地感到恐懼。
伸出雙手,他召喚出白金佩劍。看了又看,卻還是想不起任何往事。
我到底是誰呢?
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口,渴望從心跳的節奏中去感受自己的內心。突然,他感覺自己擱到了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水牧贈給他的玉佩。
“不管原來是誰,現在都要先保護好主人。”
這樣說着,他再次整理了情緒。先拿下明天的一戰再說吧!只有勝利纔能有明天,等有了明天,一切疑問才都可能尋回答案吧!
第二天清晨,只見一隻金翅大鳥伸展雙翼、衝破雲海。那白衣男子獨自在山頂目送一行人遠去的身影,一聲長嘆道:“唉,到最後你竟還是這樣做了……”
不周山終年飄雪,寒風如刃。上古神話相傳,它乃盤古死後的脊骨所化。此地羣魔集聚,羅剎徘徊,乃世上最爲凶煞之地。
水牧一行人來到山腳,已是黃昏。雖然抵達的比預計要早,但要趕在第二天天亮之前行至山頂、斬殺九嬰,時間還是有些緊張。
他們帶着各自的法器,裝備地十分周全。木尹發現水牧在背上多背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他問他裡面裝着什麼,水牧卻並不答應。見他執意不說,木尹也就不問了。在大家休息片刻、準備就緒之後,他們便開始攀登這座危險凶煞的大山。
大家剛走上山道沒幾步,就見一羣修羅小鬼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一羣下賤的妖怪,敢擋本大爺的路!”
只見木尹寶刀一揮,瞬息千軍橫掃,很快便擊退了小鬼,重新開出了一條大道。
青龍使者的能力自然可靠,大家很快便繼續上路。
再往上走,一行人又遇到一羣猿猴類的妖獸攔路。它們白首紅腳,身手敏捷異常。
這時,蓴狐在一旁向各位提醒道:“這些是朱厭,據說只要它們一出現,天下就會發生戰亂。它們的牙齒非常尖銳,一定要小心對付!”
這話剛一說完,便看一隻朱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炎荒襲來。炎荒不急不忙掄槍一刺,那隻迎面而來的朱厭瞬間便被白虎槍刺穿了身體。
然而,其他朱厭見此情形非但不退縮,反倒發怒起來。它們接二連三地發動攻擊,一時間讓衆人無力招架。
它們用鋒利的指甲勾劃衆人的衣物,用尖銳的牙齒啃咬大家的四肢。如果在這裡就受傷,那還怎麼和九嬰作戰呢?
很快的,這些喧鬧的猴子們徹底惹怒了白虎後裔。但見他放聲一吼,白虎神槍迸發出銅黃色的火花。那些火花好像隕石一樣地砸在朱厭羣的身上,滾燙的上古之力把朱厭們嚇得四處亂竄。
總算,是把它們擊退了。
衆人喘着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繼續往山頂出發……
後來一路,他們還碰到了許多魔怪。但是在大家齊心協力的努力下,很快便都擊退了。
不周山頂就在眼前,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擋在了山道中間。
那人披着黑色的大褂,戴着黑色的斗笠,手握精緻的竹笛,面露陰險的笑容。水牧和金澤見到那個人,同時大驚道:“是你……!”
那人笑道:“喲,我們又見面了。”
“……鬼音魔巫!”金澤盯着那熟悉的竹笛,心中仍有餘悸。
仔細想來當初他只砍掉了檮杌的一條腿,並沒有把他們殺死。這下在山頂之前遇到,可真是相當糟糕的局面!他們好不容易攢下了對付九嬰的體力,難道還能再對付一隻兇獸嗎?!
“現在到黎明之前,是我們主子最關鍵的時候,我不會讓你們去打擾他的。”鬼音魔巫語氣平淡地說。
只見,他笛聲一響,一隻巨大的魔獸從天而降。那便是先前在暗靈城遇到的檮杌!但是,它好像和之前不同了,不但被砍掉的那條腿恢復了原狀,就連身子也變巨大了!
不妙!……還是速戰速決吧!
金澤這樣想着,便握緊白金長劍就奮力衝上前去。那檮杌毫不畏懼地也同他正面迎擊。面對比以前更加強大的兇獸,金澤手中毫無勝算。在場的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金澤發生什麼意外。
然而,讓所有人包括鬼音魔巫都沒有想到的是,有一股強大詭異的力量竟突然橫空而來。
那力量趕在了金澤前面,就只一擊,便把兇獸檮杌砍得魂飛魄散。
“什、什麼?!”
鬼音魔巫來不及看清真相,那股力量又是一擊……他不知不覺,便已命喪黃泉了。
衆人傻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金澤更是不敢相信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果然,發出那股力量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主人水牧!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水牧一直背在背上的那個奇怪的包裹,其實是一把神秘製材的大劍。剛纔那股非人的力量正是那把大劍發出的!水牧是什麼時候得到這樣的寶貝的?大家疑惑不已。
水牧淡淡地掃視了一眼衆人驚訝和疑惑的表情,他冷漠地道:“走吧,時間不多了,別愣着。”
“哦,好的……”
衆人木訥地跟在後面,不知道爲什麼,大家覺得水牧好像一夜之間變了個人。
抵達山頂,卻見此處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巨型祭壇。黑雲把月亮遮住了,此處什麼都沒有。
只聽,水牧提劍指天,大喊道:“九嬰!我要取你性命!給我出來!”
少時,黑雲被風吹開,比昨夜還要鮮紅的血月從雲後露了出來。鮮紅的月光把祭壇籠罩,一個沙啞混沌、好似來自深淵的聲音,悠悠爬入了衆人的耳中。
“好生狂妄!愚蠢的人類,僅憑你們也想取我性命!”
而後只見一個詭異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祭壇之上,他有半個人型,卻有九個腦袋,一個人臉,八個蛇頭。那八個蛇頭相互爭鳴,發出的聲音好似嬰兒的哭喊。
衆人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那壓迫感讓聲音發不出喉頭,讓眼睛沒辦法轉動。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眼前的敵人和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都不同——這是一種與死亡密切聯繫、永遠無法戰勝的存在!
但是,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那就沒有退路了!
“各位,上吧!”
炎荒最先發動了攻擊,白虎槍金光浮動,威力強大猶如一隻兇狠的猛獸。但那九嬰不躲不閃,直接承下了這招攻擊。他面不改色,居然毫髮未傷!
炎荒錯愕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法器,他的白虎之力居然對他毫無作用!
接下來換木尹和蓴狐發動攻擊,他倆一人揮動青龍刀,一人搖舞朱雀扇。龍鳳之力霎時迸發而出,一青一赤的兩道強光匯成了一條金龍,直衝九嬰。
但看九嬰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擋,那條威力不小的金龍居然瞬間在他指間蒸發了。
九嬰得意地笑着,這時另一個攻擊正從他背後襲來。但他敏捷地一躲閃,不但繞開了伯勞的巨斧,還反過來抓住玄武斧用力一甩,把這力大無窮的少年拋下了山崖。
“伯勞!”
衆人呼喊着,但是山下一片蒼茫,沒有了絲毫迴應……
眼看着同伴一個個敗下陣來,金澤喚出了長劍,正要衝去進攻。
卻只聽耳邊水牧憤怒地吼道:“九嬰!拿命來!”
但看他手提大劍奮力一砍,九嬰猛一躲閃,卻不料已被砍落了一隻蛇頭。
水牧回身用劍指着他,眼裡燃燒着讓人恐懼的火焰,這火焰不是爲民除害的正義,而是抑制已久的仇恨。
九嬰看着他,忽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真有意思啊!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半魔!”
衆人無法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這個秘密只有水牧自己知道,它就藏在那把神秘的巨劍之中——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當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只有水牧一個人還坐在屋子外面。他想着先前那個男子和自己說的話,回憶那些已經遠去多日卻從未被他遺忘的悲慘往事,不自覺地流下了憤恨的淚水。
這時,那個女仙人走到了他的身邊。她對他說:“我能給你復仇的力量,你想要嗎?”
聽她這樣一說,原本已經心灰意冷的水牧立刻站了起來,道:“當然想要!”
女子神情凝重地看着他,道:“但是,想要擁有這個力量,你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即使是這樣,你也還想要嗎?”
“不管是什麼代價都無所謂!只要能讓我親手殺了九嬰!哪怕要我明天就死也可以!”水牧堅定地說。
“那好,那你跟我來吧。”
這女子說着,便把水牧帶到了一個奇異的山洞裡。那個山洞非常黑暗,而且有一股說不清的力量,壓迫着水牧的內心。這裡讓人非常不舒服,但又非常興奮。水牧跟着那女子的腳步前進,很快,他們便來到了山洞的盡頭。
到了山洞的盡頭,那女子點上了火光。水牧一看,發現這個石室的中間有一張石桌,那石桌上面放着一把泛着暗色幽光的大劍。
“這、這是……”
水牧一眼便被那大劍吸引,以他的經驗判斷,這一定不是一把普通的劍。此劍威力強大,而且亦正亦邪,非常危險。
女子說:“這是一把用特殊製材鍛造的聖劍,擁有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如若你能手持這把聖劍,那麼斬殺九嬰,自然也不在話下了。”
水牧聽聞,立刻大喜過望,他連忙問道:“多謝仙姑指明明路!只是不知要駕馭這把聖劍可是需要什麼條件?”
女子點了點頭道:“君子國王世子不愧是聰明人,這把佩劍實非常人所能持有。持有佩劍第一必須擁有仇恨之心,這也是我認爲你能夠嘗試的原因。另外,聖劍如今尚未開鋒,若想它發揮最大的威力,需要用上你的仇恨之血。”
“仇恨之血?”水牧不解地看着女子。
女子從袍子裡掏出了一把匕首,接着,她用匕首劃開了水牧的手臂。
疼痛感一瞬襲來,水牧看着自己的手臂中溢出了滾燙的鮮血。
接着,只見這女子把他引到了大劍前,女子要他把手臂上的血液滴到劍刃上。水牧照做了,那滾燙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胳膊滑落,滴到了大劍的劍刃上。
忽然間,只聽“砰”地一聲,那把大劍的劍身居然裂開了。
“這……”水牧有些慌張地看着大劍。
“拿起來!”女子對他說着,難以抑制住自己眼中的興奮。
水牧小心翼翼地拿起大劍,就在他接觸到劍柄的那一瞬間,劍刃裂開的表面突然脫落了下來。脫落以後,展現在倆人面前的是一把鋒利無比、閃着混沌光芒的強大佩劍。水牧覺得,與其說是聖劍,還不如說是魔劍更加合適。
那女子興奮不已,一邊兩眼發光地看着聖劍,一邊嘴裡喃喃地說:“終於完成了!終於完成了!果然選擇他是最正確的,這下有救了!我的過失可以彌補了!”
用水牧的血給聖劍開鋒之後,女子繼續對水牧講:“剛纔說了,這把聖劍的持有者必須有仇恨之心,這你已經具備。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條件……”
“是什麼?”水牧迫不及待地問。
“必須要有超越凡人的意志力,不然,很容易被聖劍反噬。”女子嚴肅地說。
“什麼意思?”
女子從水牧手中接過聖劍,看着那幾近完美的劍身,說:“你也知道,這聖劍並不是凡間之物。由於它的能力太過強大,所以要駕馭它必須有鐵一般的意識。它是靠吸食仇恨散發威力的,如果持劍者的意識不夠堅定,就很容易被它的力量影響,從而喪失理智。那樣一來,持劍者就會變成比九嬰更恐怖的怪物,聖劍也就會變成殺戮的利器。”
“那、那我該怎麼做?”水牧顯然對自己的意志力並不是特別有信心。
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已經爲你準備好了。”說着,她又從袍子裡取出了一個針管。水牧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東西,也不知道這是用來幹嘛的。
“我現在給你注入與這個世界的先知們一樣的力量,有了這份力量的幫助你應該可以阻止被聖劍的魔力反噬。”她一邊說着,一邊把針管扎進了水牧的皮膚裡。水牧感覺到有股陰暗又強大的力量正交融進他的血液。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舒服,但是又很精神。
“會有一點特殊反應,這是正常的,很快就能適應。”女子說。
過了一會兒,水牧覺得舒服多了。同時,他也發覺到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再拿起那柄大劍,他竟覺得是這樣地趁手。突然,有了信心也有了希望,他狠狠地對自己說: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九嬰!
那女子給他注入的不是別的,正是魔族的鮮血!
女子原以爲這樣就可以讓水牧免於被大劍反噬的危險,但是,她又錯了。給凡人注入魔族的血液,雖然能讓人有一時間得到強大的力量,但反過來,他更有可能被魔族的魔性殘吞。
如今,水牧惡狠狠地盯着九嬰,他體內的仇恨如同狂瀾般席捲着他的理智。他握緊手中的大劍,又是往九嬰身上猛力一刺。
這次九嬰沒有完全躲開,大劍刺在他腹部的左側,綠色的血液滴在地上,散發濃濃的惡臭。九嬰緊促雙眉,緊緊地捂住傷口,眼神終於從淡然變成了憤怒與痛苦。
“你已經沒有勝算了!”水牧淡淡地說。
九嬰冷哼一聲,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只見,他一擡雙手,忽然間風起雲涌,閃電交加。只看一股強大的濁氣瞬間吞噬了天地、吞噬了月亮,四周忽陷一片混沌之中。
緊接着,從這混沌之中生出一條黑色的巨龍,它口吐赤炎,眼似流星,不一會兒便把山頂變成了一片焦土。
那條怪龍便是九嬰的幻形,四大神使與水牧在同它的對戰中用盡了一切力量,無奈大家都不是它的對手。衆人皆被擊敗,失去力量,死死地昏躺在了地上……
這片混沌之中,九嬰的聲音大笑道:“哈哈哈!就憑你這麼一個半魔都不能算的怪物也想殺我?實不知天高地厚!”
“九嬰,你別高興地太早,讓我來對付你!”
聽來是一個女子的喊叫,而後只見一直赤色閃耀的大鳥不知從何而來,衝破了混沌,燦爛於空中。
九嬰見狀,嘖了一聲,道:“我還以爲四大神使的力量都未覺醒,但現在看來還有點意思。只是,朱雀後人,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未免也太勉強了!”
怪龍再一次發動兇猛地攻擊,那隻閃耀在空中的赤色火鳳努力與之抗爭着,但是還是不及那份黑暗的力量強大。
金澤這才知道四大神使真正的力量其實是在他們本身。由於他們的血液裡繼承着四大神獸的力量,所以當他們力量完全覺醒的時候不光能運用法器,更是能夠幻形回聖獸的樣子,從而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只不過,如今力量徹底覺醒的似乎只有蓴狐一人。要朱雀一個人抵擋這麼強大的敵人,實在是太過勉強了。
眼看朱雀就要敗下陣來,金澤立刻變成鵬鳥上去支援。
但是那怪龍的力量實在太強了,朱雀和鵬鳥兩隻加起來竟都不是它的對手。
可即便如此,金澤還是不死心。他又變回半人,背上雙翼,手持長劍,向那怪龍狠狠刺去。
不料,那巨龍攻勢一轉,那條如同長針一樣鋒利的尾巴出其不意地往後一刺。金澤沒有注意到後面的進攻,竟被這巨大的龍尾直接刺穿了身體。
朱雀發出淒厲的鳴叫,衆人更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時,一道強大的力量像風一樣猛地掠過。不等怪龍反應,它的尾巴已經被水牧斬斷了。
金澤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覺得周邊的一切都忽然離他好遠。
朱雀把金澤帶回到地上,水牧拖着遍體鱗傷的身軀艱難地走到了他的身邊。一見到水牧,金澤難過地說:“主人,抱歉……金澤可能不能再保護你了……”
水牧聽後,悲憤不已,他滿面淚水,撕心大喊,心中對九嬰的仇恨又更加猛烈了幾重。但見他雙眼發紅,臉色發白,握緊大劍便衝上去與那黑龍做最後的殊死鬥爭。
仇恨殘吞着他的內心,驅使着他的身體,他變得越來越厲害、力量強大到讓他自己的同伴都覺得恐懼。
水牧很快便察覺到了發生在自己的精神和身體上的變化。他努力地試圖想要阻止自己,卻無奈已經不能自控了。
怪龍被他逼得走投無路,遂只好除掉了幻形變回九嬰的真身。他拖着偏體鱗傷的身子試圖逃走,那原本的九個頭,如今只剩下了最後一顆人頭。
但是,此時的水牧哪怕把不周山斬斷都不會讓人奇怪吧!深仇大恨如此,他又哪裡可能放走他?
只見,那把大劍對着九嬰的脖頸猛烈“唰”地一刀。終於,連那最後一個腦袋,也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過了一會兒,天亮了,那股混沌的氣息也漸漸消失了。一場巨大的天劫,似乎已經結束了。
然而,一切沒有想象的這麼簡單。雖然九嬰的力量已經消失,但是另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卻覺醒了。
失去理智的水牧轉身就要往同伴那攻擊,聖劍的威力無比強大,那些能力尚未完全覺醒而今又身負重傷的神使們哪裡是他的對手!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青光掠過,打落了水牧手中的大劍。衆人回首,來的竟是崑崙山上的那位神秘男子。
聖劍雖被打落,但魔血仍舊折磨着水牧的全身。他痛苦不堪,整個面部都開始扭曲起來。
“救我……救我……”他嘴裡含糊不清地不停唸叨着。
那個男子大聲嚴肅地對木尹他們說:“青龍白虎,快殺了他!”
木尹與炎荒心裡一怔,要他們殺了水牧……他們如何能下得去這手?!
金澤渾身是血,他的意識越來越沉,已經快要不行了。朦朧之間看着自己的主人如此痛苦的樣子,他努力地伸出手,卻根本沒有起來的力氣。
青龍與白虎還在猶豫,但水牧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糟。他的身體開始變異了,人類的外貌開始轉變,再這樣下去他會變成一頭魔怪!
“快動手!否則等他變成魔怪,你們依舊要殺他!”男子大喝道。
木尹與炎荒面面相覷,他們手握寶刀長槍,臉上卻掛滿了淚水。
這時,一道紅光襲來,直戳水牧的心臟。水牧大聲叫喊,似是痛苦又似是解脫,而後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重重地躺在了地上。
“主人……大哥……”
金澤掙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水牧已經死了。異化到一半的身體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但他閉着眼睛,似是已經瞑目了。
木尹與炎荒終於耐不住心中的痛苦,放聲大哭起來。於此同時,恢復了意識重新爬上山頂的伯勞,見到這一幕也是久久的愣在了原地。
這時,只聽蓴狐含着淚,撫摸着金澤煞白的臉龐,說:“莫要恨我,一命換一命,你要好好的。”
她說着湊近了金澤的脣邊,忽然間,她全身都開始發出紅光。
站在一旁的神秘男子看到這一幕,連忙想要阻止,但卻已經晚了。
蓴狐的身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渾身浴火的鳳凰。它如此耀眼如此美麗,煽動着翅膀停在了金澤的身上。忽然,強烈的紅光照地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溫暖的光芒包裹着金澤的全身,他好像看到蓴狐正對着他微笑。
她的笑容這樣幸福又這樣苦澀,她眼裡含着淚水,嘴裡喃喃不知在說些什麼。金澤伸手想要去擦拭淚痕,可一觸碰到她,那影像便已瞬間消失了……
“蓴兒!”
金澤大叫一聲驚醒,竟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房間裡。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雖然還會有些疼痛,但傷口已經消失了。
他努力地想要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卻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主人……不,大哥已經死了?!
公主……蓴兒……也死了?
他驚愕悲傷地瞪大了眼睛,眼淚不自覺地奪眶而出,他無法面對、也根本無法說服自己接受已經發生的事實。
忽然,一陣奇異的香氣襲來,他只覺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就這樣,他昏倒在了牀上,許久都不見醒來。
過不了一會兒,房門被人推開了,一對穿着黑衣的男女走進了屋子。
他們走到金澤牀邊,在金澤身上一陣摸索,找到了那塊水牧曾經贈送給他的玉佩。
那女的看着玉佩,用嫵媚的聲音說道:“難怪那君子國世子會這麼快被魔性入侵,原來這塊玉佩在他身上。”
那男的冷笑了一聲,道:“人類就是這樣無聊,所以纔不配做魔。”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那把劍好像不在這裡。”女的眨着她那孔雀翎羽般的睫毛,注視着眼前冷漠英俊的男人。
那男的道:“那就不找了,那把劍肯定被蓋亞他們藏起來了。”
說完,他又回頭看了看金澤,接着再講:“玉佩我們不能帶走,這東西和我們相剋。你幫我一起把他帶走吧!我還有些事想弄弄明白……”
這時,門外傳來的急切的腳步聲,距離此處越來越近。
女子笑道:“那兩位仙家總算來了。”
“呵,那我們走吧!”
男子的雙眼好似兩潭黑色的深淵,他注視着金澤了臉龐,揚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等那兩位仙人趕到此處時,這屋子裡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
那曾預言水牧死亡的男子從空蕩的牀鋪上撿起了水牧留給金澤的玉佩,神色凝重地嘆息道:“唉!大災啊!大劫難逃矣……”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