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以爲逃出生天可以喘一口氣時,突然發現,眼前場景似乎比剛纔的更加……詭異!
“哎呦我去,這又是啥地方,怎麼,怎麼會有香蕉樹!”
吳琅簡直難以相信眼前看到的。
他們所處之地是一塊圓形冰面,清透的像一面鏡子。往外探頭看去,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茫茫霧氣飄散周圍,看不清周遭景物,似是懸浮在半空中一樣。
而這冰面的中心位置,長着一顆香蕉樹。香蕉黃橙橙,看上去十分新鮮。冰天雪地裡長着鮮活的香蕉樹,可謂詭異至極。
玉吱吱控制不住的伸出猴爪,卻被吳琅一巴掌給拍了回來:“臭毛病改不了了是不是,你知道這啥地方,不明不白的香蕉也敢吃,不怕毒死你!”
說着,從兜裡掏出一根凍的又黑又硬的香蕉扔了過去:“先將就着吧。”
猴王好委屈。
白楚戈伸手揪下一根香蕉,剝開香蕉皮,露出白嫩的果肉,聞起來,還有些酸酸甜甜的味道,舔了一口,有些澀澀的,跟平日吃的香蕉也差不多。
玉吱吱眼巴巴看着,饞的直流口水,然而卻只能啃那個又黑又硬的香蕉。
“這是來懲罰本大王的吧。”
懲罰?白楚戈腦子靈光一閃:“這不會也是一處幻境吧。”
自打出了浮城,他自己都不知道遇上過多少幻境了,所以對這種地方,已經完全免疫了。
只不過之前的幻境大多是關於前世的記憶,於他也沒有什麼傷害。這一次的嘛,倒有點兒無從下手了。
白重九眯了眯眼,說道:“這應該是專門針對猴王的,猴王內心渴望有無窮無盡的香蕉供它享用,這不是心想事成了麼。”
玉吱吱瞟了他一眼,鬱悶道:“別以爲我聽不出來你在嘲諷我。”
白重九嗤笑一聲,拿過白楚戈手裡的香蕉,在玉吱吱極度渴望的眼神中咬了一口。
“……白重九!”白楚戈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你怎麼吃了,萬一它……”
“放心,我這身體可是淨水蓮所化,百毒不侵。況且……它真的就是普通香蕉啊!嗯,還挺好吃的。”
三兩口吃下一根香蕉,白重九又揪了一根遞給白楚戈:“吃吧,真的挺好吃的。”
白楚戈將信將疑的咬了一口,雖然他平日不大愛吃香蕉吧,可許久沒吃到新鮮水果,這冷不丁吃一次,冰涼甘甜,當真不錯。
“吳琅小誠,你們也吃啊。”
吳琅和風誠瞧他二人果真沒事兒,也紛紛揪了香蕉吃起來。
“我我我,還有我!”
玉吱吱見大家都吃上了,趕忙扔了那根發黑的香蕉,躍到香蕉樹上去摘,可這猴爪剛一碰到香蕉,那香蕉就突然消失不見了!而後又在原處重新長了一串出來。
玉吱吱再去摘,又是消失不見再重新長出,彷彿故意跟它作對一樣。反覆試了好幾次,玉吱吱崩潰了。
“吳琅,我,我摘不到!”
吳琅順手扔了一根過去,誰知那好好的香蕉到了玉吱吱手裡,又憑空消失了!
這下玉吱吱可繃不住了,呲着牙,渾身的猴毛炸起來,氣的直髮抖。
“……等下,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圓形冰面好像在動。”白楚戈扔了香蕉皮,閉目感受。
“呀,這霧氣也散了不少呢!”風誠四處看了看,又扒着冰面往下探,這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楚哥楚哥,你快看,這下面,下面有個大窟窿!”
霧氣慢慢散去,四周景象也一覽無餘。這冰面果真是懸浮在半空中的。而正對冰面下的那個圓形大窟窿,目測其大小,正好與冰面吻合。也就是說,他們所處的冰面,本來該與下面的大地是一體。只是不知爲何,這冰面單獨飛了出來。
而且……
“你們發現沒有,冰面在緩緩下降。”
白楚戈一瞬不瞬的盯着。若一直以這個速度下降,不出半小時,冰面就會與那巨大窟窿重合,他們就能回到地面了。
他回頭看了眼已經被他們吃了不少的香蕉,又看了眼卯足了勁兒要去摘香蕉的玉吱吱。
無論如何努力,玉吱吱都碰不到香蕉,更詭異的是,不單玉吱吱所觸碰的地方重新長了香蕉出來,就連他們已經吃光的地方,也都重新長了香蕉。
吳琅以爲在做夢,揉了揉眼睛,更加難以置信。明明地上有他們扔的香蕉皮,明明已經吃了這麼多,怎麼又長出來了!
“戈戈,冰面又開始上升了!”
白楚戈揪下一串香蕉,像是要急於證明什麼似的,狂吃了幾根,果然,這冰面又隱隱有下降的趨勢。
只是玉吱吱總是瘋狂試探,香蕉樹一直在源源不斷的長出香蕉,冰面又開始有上升的勢頭。
“是香蕉,只要咱們吃光了香蕉,這冰面就會落回地面。”白楚戈塞了一嘴香蕉:“吳琅,快把玉吱吱拉走!”
玉吱吱已經瘋了,像是陷入了一種魔障中,扒着香蕉樹就不撒手,他朝吳琅狠命的呲牙,吳琅也是一驚。
他可是打心眼兒裡喜歡這猴子的,猴子平日也十分黏他。可此時,就爲了一串香蕉,它竟然……
“玉吱吱,快下來。等我們逃出這裡,我給你包個山頭,全都種上香蕉樹,一準兒讓你吃個夠!”
玉吱吱猩紅的眼似恢復幾分清明,可消失又重現的香蕉一直在刺激着它的神經,就算是吳琅說把全世界的香蕉都給它,那也是以後的事兒。它只知道眼前,香蕉就在眼前,它卻吃不到。
這對於一個把香蕉當成生命全部的猴子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悲傷和諷刺。
想着想着,不免悲從中來,它朝吳琅叫了一聲,緊緊抱着香蕉樹,不肯鬆手。
而白楚戈白重九和風誠三人,此時正以最快的速度吃香蕉,然而玉吱吱情緒不穩,他們吃香蕉的速度又及不上長香蕉的速度,是以這冰面忽上忽下的,一直在原地打轉。
“我們這麼努力的在吃香蕉,猴王卻一點不理解,還在無理取鬧,不就是香蕉麼,忍一忍不就過去了。”風誠撅着嘴,兩口一根的吃,面上也有幾分不滿和怨氣。
“行了風誠,你少說兩句,明知道玉吱吱過不去香蕉這坎兒,還偏生在這裡留了一顆香蕉樹。咱們吃的着,獨獨它吃不着,不發瘋纔怪。”吳琅沒好氣兒的嘟囔了幾句。
“這本來就是明擺着的事兒,你看看我們都吃多少了!再吃下去,肚子都要撐爆了!再說了,玉吱吱本來是要跟溫道長一路的,是你把它帶過來的,你要負責!”
“誰也不想遇到這種事兒啊!”吳琅懟了一句。
白楚戈臉色也不好看:“行了行了,吃還堵不住你們的嘴。以後誰他媽再跟我提香蕉,老子弄死它!”
“白楚戈,你不是東陽神將轉世麼,你不是天生神力麼,怎麼,遇到難題就想不出辦法了?”吳琅也忍不下這口氣,語氣不免重了些。
“說的是香蕉的事兒,你扯上楚哥幹什麼,要沒有楚哥,咱們眼下還在雪峰裡困着呢!”往日最乖巧聽話的風誠,竟也多了幾分戾氣。
衆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竟是吵了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原本平靜的冰面,忽地掀起了一陣風。起初還是清風繚繞,等到衆人反應過來時,已變成狂風怒吼。
冰面本就光滑無阻,這狂風一吹,衆人在冰面上像一顆顆冰球,四處亂滾,有好幾次都險些掉下去。
風誠嚇的一個激靈,已經完全亂了心神,那御風術竟是半點也不會使了。只顧抱着香蕉樹瑟瑟發抖。心裡更是埋怨玉吱吱和吳琅了。
風依舊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吳琅眼疾手快,雙腿勾住樹幹,往前撲過去一把抓住了白重九,白重九另一隻手還拽着白楚戈,此時的白楚戈整個身子已經騰空,在狂風肆虐下,像斷線的風箏,沒了根基,來回擺動。
正在這時,被衆人遺忘了的那本充滿邪氣的邪書從白楚戈身上飄了出來,那書頁上泛着絲絲縷縷的黑氣,籠罩在衆人頭上。
本以爲有通寶伏天籙的鎮壓,這本邪書就不會再生什麼幺蛾子。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它竟然毫無阻礙的衝破了白楚戈的乾坤世界,又開始作妖了!
“快鬆手啊,鬆了手,他們就會摔的粉身碎骨。你也不用看着他的術法一日千里。他本來一點兒都不如你的,可現在卻事事以他爲先,吳琅,他搶了你的光環啊!”
是啊,白楚戈本來什麼都不是,不過是運氣好,成了那人的轉世而已。他吳琅勤勤勉勉,一日不曾停歇的修煉術法,憑什麼就不如他了!
他清澈的眸子漸漸變的渾濁,沒錯,只要鬆了手,就不會再有這兩個礙眼的人了。他依舊是辦事處第一受重用的人,是最有修煉天賦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屬於他的榮耀。
“……吳琅,我這麼弱,會連累你的。”
“……你這是哪裡話,我跟着你蹭了歐氣,如今的修行竟比從前快了,你是我的福星,我可一定要好好保護你呀。”
“……好兄弟,一輩子!”
就在吳琅要鬆開手的時候,腦海裡突然浮現過往的一點一滴。他總是在白楚戈身後催着他修煉,得知他是東陽神將轉世,他第一個爲他高興。看到他修爲越來越高,他也真心覺得欣慰。
明明自己是希望白楚戈變強的,爲什麼要嫉妒呢!
渾濁的雙目又逐漸恢復清明,然而那團黑氣又在他頭上煽風點火。
白重九盯着吳琅,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那本邪書製造的幻境。人在虛弱時,本就容易被邪魔侵體。他們剛剛經歷過雪峰一事,已筋疲力盡。再加上這片雪原隱隱透着邪氣。邪書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趁虛而入。
香蕉是對猴王的戲耍,狂風是風誠對力量的渴望,而此時此刻,是對吳琅心志的考驗。
任何人都無能爲力。
“吳琅……”
吳琅陷在自己的夢魘中,時而清醒時而迷惑。他眉心處隱隱約約透着一絲金色光亮,在黑氣的籠罩下掙扎着要破出。
他要突破了。
“大地之音,轟鳴如雷,萬峰顫抖,邪魔伏誅!”
吳琅單手在眉心結了個山印,大吼一聲:“鎮山!”
伴着轟隆隆的震動之聲,那邪書散發的黑氣被四周簌簌滾落的白雪覆蓋,而隨着吳琅鎮山法術啓動,這圓形冰面急速下落,直到與那巨大窟窿重合。
他們回到了地面,而那原本鮮活的香蕉樹,也隨着黑氣的消散而消失不見。
落雪散去後,那本邪書又恢復了平靜,孤零零的散落在一旁。
清醒過來的衆人想着適才發生的一切,都禁不住陣陣後怕,還有無法言說的羞愧。
“邪氣無孔不入,咱們防不勝防。好在關鍵時刻,吳琅突破了第五重境界,驅散了邪氣。”
白楚戈撿起邪書,在書上結了印,又塞回到乾坤世界裡鎮壓。
吳琅知道最後全是因爲自己的嫉妒之心在作祟,他正要說些什麼,卻見白楚戈朝他一挑眉。
“吳琅,我過去也嫉妒你呢,每天每夜都在嫉妒。”
吳琅聞言,先是一僵,隨後又鬆了口氣,他笑了笑,說道:“正確利用嫉妒心,可以使人更加強大。你看,我這不是又突破了!白楚戈,雖然你是大神轉世,我不過一介凡人。但我始終以爲,我不會差你太多的。”
白楚戈傲嬌一揚頭:“那咱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