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普通的巴掌,而是引着那股被我貫通的氣勁兒拍下去的,我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像是身上的千斤重擔被我猛然給震下去了,一下就輕鬆了起來。
小樑瞅着我這莫名其妙的姿態,跟神經病似得,忽然就醒悟過來了:“你脖子不歪了……你是不是李千樹?你是不是回來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有點抱歉的點了點頭:“對不起啊,我學藝不精被那個歪脖撞上了,嚇着你了。”
小樑忽然放聲“哇”的一下就哭了,死死的抱住我,像是好不容易纔找到個依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別哭了,”我也忘了假裝傷員,伸手拍了拍她後背:“我知道那個歪脖是怎麼死的了。”
而正在這個時候,只聽門口“咣”的一聲響,我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見門口有個玻璃盆給砸碎了,裡面全是熱騰騰的吃的,潑了一地。
接着,陸茴那個窈窕的身影一閃,就消失了。
我趕緊想過去喊她跟她解釋,可是她走的太快,轉瞬就沒了人影,小樑跟着我追了半天沒追上,遠遠看見街角那輛紅色的路虎已經超速違章,風馳電掣的開走了。
小樑雖然平時強勢慣了,這下也有點不知所措:“她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因爲我啊?”
她那個性格,要走肯定走的特別利落,而且不會讓人找到她。
我嘆了口氣,覺得事情狗血的讓人想罵娘:“算了,等她消氣了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再跟她解釋吧。”
反正不管早晚,都是沒好果子吃的。
現在先把那個狗日的歪脖給揪出來,敢太歲頭上動土,當我李千樹吃素的!
小樑破涕爲笑:“那就好,對了,你剛纔說你知道那個歪脖男人是怎麼死的了?”
我點了點頭:“沒錯,他應該是噎死的。”
“啊?”小樑一愣:“你怎麼知道?”
這個死法是挺喜感,但我通過這次撞客,能感覺出來,那個歪脖爲什麼歪脖。
是因爲喉嚨裡面,有一大團東西卡住,上不去下不來,直挺着脖子根本無法呼吸,歪着纔會舒服點。
雖然人死了之後已經不用呼吸了,但是生前的習慣和瀕死的狀態會保留下來。
他還說了一句“那人手勁兒太大”,估計也得跟他的死有啥關係。
於是小樑趕緊回去查檔案,不大會就把資料給我拿過來了:“真有這麼個人!早先一直沒查到!”
周海源,男,19歲,喉部梗阻造成窒息死亡。
說普通話就是噎死。
而喉部的異物是一大塊披薩。
這歪脖死的也太奇葩了。
不過這麼奇葩的死法八成得上新聞,對我們查清楚這個人倒是有好處。果然,不長時間,小樑就查出來了,那個新聞叫《震驚!制服愛好者甘做宅男,卻被煎餅活活噎死》。
說這個男孩父母離異,一人獨居,高考落榜之後一蹶不振,整天在家裡用成人雜誌和日本視頻來麻木自己,有一天被人發現他不對勁兒,打了求救電話,可是已經救不回來了。
小報記者趁亂跑到他家裡,發現了堆積如山的女護士女醫生制服和娃娃,所以起了那麼個聳人聽聞的標題,還不負責任把披薩寫成煎餅了。
制服,城裡人就是會玩,難怪對醫護人員有這麼大的執念。
我有點疑心,發現他不對勁兒的人是誰呢?他不是獨居嗎?
不過大致也能猜出來,他本來就喜歡醫護人員的角色扮演,一死在了醫院裡,簡直如同老鼠進了米缸,肯定捨不得走啊。
從他一個落榜就一蹶不振也看出來了,這個人對未來一點規劃也沒有,下半身支配上半身的一根筋,難怪想不到投胎之後,人生可能會有無限改變的。
說實話家庭教育的缺失肯定也是有關係的,自暴自棄的人,纔會把自己的時間沉溺在這種東西里,他是有多空虛啊。
雖然他確實可惡,但是罪不至魂飛魄散,能引導他入輪迴重新做人,也是功德一件,甚至受害者小樑在看了一些相關報道之後,都心軟的表示這也不能全怪他,要怪就得怪他父母生而不養。
說到這,小樑嘆口氣,說她弟弟今年也19。
想到這我心裡就有了主意:“小樑,當初搶救這個歪脖的醫生是哪位?”
小樑找了半天,說那個大夫已經離開醫院,找不回來了。
我有點泄氣,忽然又想起了,手術的時候一般有護士,又問了問護士,小樑一找,說那個護士倒是還在醫院,只不過因爲犯了醫療過失,吊銷了護士證,現在已經轉行幹保潔了。
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臥槽,難道是剛纔廁所裡面那個保潔大姨?
想到這裡我趕緊追了過去,只見那個大姨剛從男廁所裡出來,一看見我想起來了剛纔的事兒,冷嘲熱諷:“吆喝,你小子還挺快,平時注意腎。”
我心說這大姨可真是太愛管事了,再一看,她剛在廁所上貼了個手寫的“修”字,一下就明白了,問她:“您還記得某年某月搶救一個噎死男孩那事兒嗎?”
那保潔大姨一聽,手裡的水桶就顫了一下,但還是梗着脖子說:“管你什麼事?”
我接着說道:“當時搶救的時候,您手勁兒是不是特別大啊?把那孩子的脖子都擰了,嘴還打不開?”
保潔大姨一個激靈:“誰跟你說的?”
那個“修”字的字形,各字無口,形字無開,不就是開不了口的意思嗎?如果是單人或者雙人,那就是說自己開不了口,而這個“修”字是“一人”,那就是讓別人開不了口。
加上小樑之前說了,這大姨犯下了醫療過失搞得自己護士證都吊銷了,罪過小不了,肯定是在搶救歪脖的時候,不知道哪裡手勁兒用大了,導致口腔打不開,是手術失敗的元兇。
那個歪脖在廁所一看見保潔大姨就嘆口氣,我開始還以爲是他嫌保潔大姨胸不夠大,但實際上,肯定是他忌諱這個保潔大姨!
死人忌諱什麼人?生前害過他,卻讓他沒法反抗的人!
你想一個瀕死的病人,能反抗手術檯上的主宰嗎?
“那事兒已經過去很久了,我也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你們……”
“我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趕緊解釋道:“我們就是想讓您幫個忙,別的不敢保證,您能積下陰德,這些年您肯定挺內疚,但是這事兒您幫上忙,就能抵償您犯的錯,因爲這事兒,跟那個男孩兒有關。”
修字是悠無心而有三,也就是這根本是無心之失,但是大姨卻再三往心裡去,表示對手術的事情後悔自責,纔沒離開醫院,其實是想贖罪吧。
她肯定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這樣一舉兩得,還能順便把保潔大姨的心結給去了。
那大姨聽了我這一番話,顫了顫嘴脣就開了口:“如果真的能幫那小子一把,我願意去,不過,我啥也不會,要怎麼幫忙?幫忙墩地倒是可以。”
“沒啥技術含量,”我擺了擺手:“您只要坐在一個地方就不動就行。”
保潔大姨雲裡霧裡的點了點頭,小樑有點好奇:“你打算怎麼辦?”
我得先把那個歪脖給引出來,不過他被我打了一巴掌,恐怕現在元氣大傷,不太敢出來。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還是得找個大胸美女。
不過一問之下,肯定沒人願意來當這個誘餌,連一直大力支持我的小樑都被今天的事情嚇怕了,這事兒畢竟冒險,出於無奈,我只好說道:“給我買四個饅頭,再給我一套女人穿過的內衣和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