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現在還是沒啥力氣,直接被他塞在了靠近冷庫的那一側,那專門用來冰死人的鐵皮凍得我倒抽一口冷氣,他則挺淡定的把自己衣服裹緊了,靠墊子似得靠在我身上取暖,跟看戲的姨太太似的,姿態還挺閒適雅緻。
你媽個蛋。
我心裡暗罵了一句之後,想起了那個栗子仁來:“這玩意爲啥對他那麼重要?”
“他養死人,就是以這個爲媒介,”陸恆川解釋道:“好比說那些死人是家用電器,那這個小東西就是遙控器,需要這個東西才能調動其餘的東西,當然重要。”
其實我心裡也明白,郭洋那個人的心眼子比針鼻還小,這次他以爲砸破罈子是我耍的花招,加上上次金茂大廈的破局,這新仇舊恨一起算,怎麼也得跟我沒完。
而這個栗子仁,應該就是一個引線,有這個東西在,他肯定投鼠忌器,卻不得不來。那個女屍只給了三天時間,挺快就要到了,但願他抓緊時間來。
等了一會,雖然冷,可是我畢竟身上陽氣被封上,特別的睏乏,這裡又黑又安靜,我兩眼一閉就給睡着了。
在夢裡,老像是聽到老鼠啃東西一樣嘁嘁喳喳的聲音,特別煩人,而這些聲音之中,有一個蒼老的聲音總在重複兩個字。
“蛋中,蛋中。”
這是啥意思?難道誰進到了蛋裡了?
這個蒼老的聲音,好像就是附在我身上那兩個聲音其中的一個。
我有點納悶,想開口問問他是啥意思,可陽氣被封的實在太嚴,我睜不開眼也張不開嘴。
就在這個時候,我肋骨忽然被結結實實的捅了一下,激靈一下就給醒了,一睜眼是陸恆川那個王八蛋,伸手給我看了看錶。
臥槽,一看錶我一下就徹底清醒過來了,距離大胸女跟我們約定的時間,就還一個小時了!
我心裡頓時就慌了,不是說郭洋會急着來嗎?咋還沒動靜?栗子仁還安安穩穩的在大胸女腦門上待着呢!
“那小子老謀深算。”陸恆川眯起了一雙狐狸眼:“這個女屍算是詐屍回靈,所以只有三天時間,這三天時間不到,就得回地府去,沒法報仇了。”
這樣的話,陸茴豈不是也要被她給帶下去了!
我再仔細一想,難道郭洋也掐算出來了,我們一定要在跟大胸女約定的時間之前引他來,所以才拖延時間,就是存心讓他和大胸女狗咬狗一嘴毛的計劃落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難怪濟爺一早就教給我,惹死人也好,惹活人也好,就是不能惹同道中人!
我正着急呢,陸恆川眼珠子一轉,像是打上了什麼主意,忽然大聲說道:“算了,反正郭洋不來,陸茴就回不來,這個破玩意留着也沒啥用,我給化了算了。”
說着,從冷櫃裡站起來,拿出死人蛟血就往女屍腦門上的栗子仁潑!
死人蛟血陰氣邪,這麼一激,很可能就通過栗子仁把郭洋養的死人都給激反噬了!
“等一下。”也不知道哪裡,傳來了郭洋的聲音:“咱們有話好商量。”
我一擡頭,瞅見郭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停屍房的樓梯上。
他一張臉煞白煞白的,模樣特別狼狽,卻還是梗着脖子做出一副愣充淡定的表情:“我們陰面先生跟你們陸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也想要李千樹背上的東西是不是?大不了咱們一人一半,沒必要自相殘殺。”
你說你憑啥拿我跟人談條件,老子又不是你養的豬。不過他把“陰面先生”擡出來,就是警告陸恆川,不要爲了我,跟他們一整個團伙爲敵。
陸恆川微微一笑:“我最怕麻煩,也不想跟你自相殘殺,不過你是聰明人,這個女屍拉走了我妹妹,爲了我妹妹,只好犧牲你了,希望你不要見怪。東西在這裡,你自己取。”
郭洋咬了咬牙。
栗子仁很精準的被陸恆川放在了大胸女的印堂上,只要郭洋一碰,女屍必然詐屍報仇。
時間越來越緊迫了,我後背直淌冷汗,你他媽的早死早超生,快點讓女屍報了仇算了!
郭洋也不傻,不可能讓我們這麼容易就完成計劃,一邊拖延時間,一邊用手在胡亂掐什麼,我瞅着有點納悶,陸恆川臉色卻一變:“李千樹,小心身後!他要用自己養的死人撞上你!”
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胳膊忽然就起來了,整個人像是個被人拴上線的木偶,奔着大胸女身上的栗子仁就去了!
草他大爺了,趁着我的陽氣被封上,他想着控制我替他拿栗子仁!
真特麼的毒!
陸恆川也不客氣,一看我已經被撞上了,一腳就把我踹在了旁邊,把我疼的差點嘣出了淚花,可我一人像是個不倒翁,一下就起來了,鍥而不捨的要拿栗子仁!
郭洋在一邊,陰測測的笑了。
草泥馬,我忍着心口疼,一看他那模樣,就氣不打一出來,只要我的陽氣能解開,我特麼非打的他媽都不認識他不可!
陸恆川不知道我身上有雷擊木,我也沒來得及告訴他,他還想抓我把我身上的東西趕下去,反而被我給踹出去了老遠,眼瞅着我的手就伸到栗子仁上了,我腦子裡卻像是過了電,猛地反應過來了,那個夢裡的老頭,說的可能不是“蛋中”,而是“膻中”!
人的膻中穴!
我再心裡暗暗的一運氣,奔着奔着膻中穴就衝,結果一次沒成,我的手已經碰到栗子仁了,但是我緊接着又拼盡全力衝了第二次,那股氣頓時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滾滾的泛濫到了四肢百骸,陽氣解開了!
身上被纏繞着的“線”,像是嘣的一下就被震斷了!不僅解開了陽氣,居然比上次力量還要足!
郭洋眼瞅着我就要拿到栗子仁了,眼睛本來都亮了,可誰知道我忽然掙脫開了他的控制,他還滿臉的不可思議,我兩步衝到他身邊,一把拖住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拖住了他的手,摁在了大胸女的印堂上!
“大胸,害死你的這個妖道,我給你送來了!”
“你……”郭洋沒來得及說完,忽然他的手就被一隻帶着溼淋淋水氣的手給握住了。
靈牀上的大胸,瞪大了渾濁的眼睛。
臥槽,這個模樣,與照片上的那個美女,簡直判若兩人!
我聽到了“卡啦”的聲音,像是誰的骨頭被捏碎了……
郭洋禁不住一聲慘叫,但就在這個時候,陸恆川忽然大叫了起來:“把那個栗子仁踢開!”
啊?我低頭一看,赫然發現,郭洋的左手雖然被大胸女攥斷了,可是右手竟然還鍥而不捨的握住了掉在旁邊的栗子仁!
我的腦子當時就嗡的一下,這“遙控器”被他抓住了,那他是不是能把自己養的東西喊來了……
還沒想出所以然來,我忽然聽到停屍房的門口忽然傳來了拍門的聲音,那個陣勢,簡直像是來了一波打羣架的!
與此同時,停屍房的陰氣冷不丁就重下來了,在那拍門的,恐怕不是活人……
陸恆川低低的罵了一句,一把抄起了我的手,另一隻手肘護在了頭上,利落的擊穿了一側玻璃,就拽着我衝到了停屍房外面!
就在我要離開停屍房的時候,還感覺出來,像是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抓住了我的腳,要把我給拖回去!我想也沒想運足了陽氣就把那東西給踹下去了。
“咣……”一聲巨響之下,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給坍了,陸恆川帶着我就往電梯跑,一出電梯,外面的人顯然也被停屍房的動靜給嚇了一跳:“下面發生什麼事了?那是什麼聲音?”
陸恆川很淡定的說可能地基不牢固,塌方了。接着就拽着我往住院部走。
我心裡跳的砰砰的:“郭洋怎麼樣了?大胸怎麼樣了?”
“不知道。”陸恆川很不負責任的說道:“反正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就聽天由命吧。”
我抓起了陸恆川的手看他的腕錶,發現指針已經過了時間五分鐘了,心裡有點發沉,我們應該沒遲到,可陸茴回來了嗎?
小樑看見我們一身狼狽的上來了,纔像是鬆了口氣:“我聽說停屍房好像出事了,你們沒事就好。”
我沒顧得上回答,往病牀上一看,心裡就涼了,陸茴還是雙眼緊閉,根本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壞了,到底還是沒來得及……這時候,大胸女應該已經回地府去了,陸茴肯定也……
我腦子裡面一下就白了,難道她再也醒不了來了?
陸恆川盯着陸茴,面無表情,我忙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他略略沉思了一下,才說道:“只能找人給她把魂喊回來了。”
我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可是已經被帶走了,還怎麼喊?”
“我想想。”陸恆川從兜裡拿出了一個小袋子,裡面裝這個很像蘑菇乾的東西:“你先吃點東西,吃飽了一起想。”
我哪兒還有心情吃東西,不過那個蘑菇幹特別香,我確實也餓的頭昏眼花了,就打開了在嘴裡嚼,小樑瞅着那個蘑菇,卻皺起了眉頭:“這個怎麼這麼眼熟啊?”
難道你也吃過?結果我剛嚥下去,小樑臉色就變了,忽然抓住我:“我想起來了,那個蘑菇是劇毒的陰雞冠菌,吃了會死人的,你趕緊吐出來!”
陸恆川,想毒死我?可是那蘑菇幹入口即化,根本吐不出來:“陸恆川,你想幹什麼……”
陸恆川擺了擺手:“喊陸茴的魂回來,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