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屁股……”
我踹屁股也沒少踹,而且我那個勁頭,它再怎麼皮糙肉厚都受不住。
“斷了肋骨,”陸恆川說道:“被送到寵物醫院去了,過的倒是挺滋潤的,認識了幾個雌犬,挺流連忘返。”
雌犬,咋聽着這麼彆扭呢?我們老家,都管那叫母狗。
不過,這也算是好事兒,屁股看來要贏來自己的春天了。
“不管你的夥計,朋友,還有狗,他們的身體也在漸漸恢復了,”小樑看出來我掛心,立刻說道:“你放心吧,他們的傷,都比你的輕的多……”
說到了這裡,小樑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問道:“你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怎麼不跟以前一樣……”
我明白她的意思,怎麼不跟以前一樣好的那麼快。
估摸着,三腳鳥的紋身也已經不翼而飛了,看來夏天出去擼串的時候,沒法裝逼了。
三腳鳥走了,它帶來的好處當然也就沒了,以後我自己,就靠我自己。
“魁首醒過來了?”這會兒蔣紹也從外面進來了,見我真的睜開了眼,差點要喜極而泣:“魁首,我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
往走廊裡面一看,不少黑先生都在那裡等着,搞得這個縣醫院很像是春運時的火車站,還有病人竊竊私語:“這是不是有醫鬧啊?”
“咱們可得小心點,別被連累了。”
“就是就是。”
我點了點頭——這個點頭可是相當費勁的,疼的一匹。
那些黑先生們都歡呼了起來。
不過,沒了三腳鳥傍身的那些個本事,我還怎麼當魁首呢?他們對一個比自己弱的人,恐怕沒法服氣。
無所謂了,三鬼門的事情,以後再說。
“哎呀,我的李大師喂!”一個矮胖女人也擠進來,還瞪了那些黑先生幾眼:“你們幹什麼的?敢在李先生這裡喧譁吵鬧,告訴你們,吵到了李大師,麗姐我讓你們這幫土包子吃不了兜着走!”
黑先生們恐怕這輩子還沒被誰給威脅過,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倒是都覺得麗姐是個奇女子,看了個新鮮。
麗姐一轉臉看到了我,立刻把那個頤指氣使的冷臉給收了回來,眉花眼笑的:“哎呀,李大師啊,你可算是醒過來了,我可聽說,你這次受的傷很重?哎呀,還多虧了這裡的醫生妙手回春,也是李大師吉人自有天相!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麗姐竟然也能來看我,真是出人意料,搞得我受寵若驚。
“李大師!”後面呼嚕呼嚕的,又來了一波人,我一瞅,蜜姐,小虎,板面老闆,古玩店老闆,玉器店老闆,甚至超市小妹,商店街上一幫老街坊全來了,都跟慰問英雄似得,七嘴八舌:“李大師沒啥事兒吧?這可真是太好了,我們一聽說李大師好了,立馬就來了!”
這會兒麗姐的手下搬了花籃果籃,搞得病房很像是夜總會當紅小姐的後臺,而商店街的老街坊們也帶了各種各樣的東西,琳琅滿目面面俱到,古玩店老闆還把一個小玩意兒掛在了我病牀前面,我一瞅,是一個玉做的餅,和一個玉做的藥丸。
“這是啥?”這會兒唐本初給湊過來了:“吃棗藥丸?”
大家一聽都不吭聲了,瞅着古玩店老闆。
“你別胡說八道!”古玩店老闆立馬給唐本初來了一下子:“仔細看,這是吃棗藥丸嗎?”
“那肯定不是,”我連忙說道:“你好好看看!”
“怎麼樣,”古玩店老闆自鳴得意:“這是餅沒了,李大師是個聰明人,一下就能明白了!”
是啊,“餅”諧音“病”,藥丸子代表藥,所以,其實是“藥到病除”的意思。
衆人恍然大悟,古玩店老闆得意洋洋。
“不是,你們這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我這纔剛醒了多長時間啊?”我忍不住問:“你們都是怎麼知道的?”
“這還用說,”大家齊刷刷的把視線投到了唐本初的臉上:“他發朋友圈了!”
說着,蜜姐還把她的蘋果8plus舉到了我面前:“你瞅。”
只見那個朋友圈是唐本初在病房門口一張自拍,我是個背景,配文是:“相思,我愁斷腸,眼中,我淚兩行,師父出征魂在外,歸來之日誰還在?”
你咋不去寫檄文呢?有你這個文采,啥駱賓王陳琳的,哪兒還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啊!
而蜜姐一往後退,我就發現了她的手機屏幕上,是個模樣甜美的女孩兒照片。
這個女孩很眼熟……臥槽,我一下就給想起來了,這不是上次在地府,跟我喊恩公那個姑娘嗎?就是我乾爹副手的女朋友!幫着我躲起來的!
難道……這就是在我的幫助下,沉冤得雪的那個小珠?
難怪呢!
我剛想跟蜜姐提提這件事情,可還沒來得及說,大傢伙已經異口同聲的說道:“李大師,你放心,你一歸來,我們都在!”
唐本初連連點頭:“師父,你種善因得善果,你看你這人緣!”
你娘,我真是滿頭黑線,我很想知道你們都是什麼時候加上的好友?
唐本初也很得意:“師父,我這叫自媒體!”
“小樑,我想起來……”我覺得我有點喘不上氣,真是兄弟把酒論豪邁,馳騁疆場我求一敗。
“那不行!”我剛要掙扎,小樑兩手就把我給摁下去了:“你這是貫穿傷,擦着心臟過去的,絕對不能亂動,還得觀察情況的,要不是你們有那種奇怪的中藥,現在你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顯然,小樑口中那種“奇怪的中藥”,應該就是龍皮太歲了。
接着,小樑就開始趕人了:“千樹現在也醒過來了,你們都散了吧,看完放心就行了,是不是?現在千樹需要休息,你們要是爲了他好,就先回去。”
衆人一聽也是這個理,各自跟我慰問了一下,都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我這才吐了口氣,忽然又給想起來了,按說我現在是個有名分的活城隍,我大大小小算是個神仙啊!咋還能就這樣弱雞呢,怎麼也應該有點自己的本事吧?
哪一個城隍爺不都是高高在上,在一大幫大鬼小鬼後頭衆星捧月吃香火的,我橫不能真在這裡“吃棗藥丸”啊。
這麼尋思着,我就想試試自己有沒有添啥新功能,可也沒覺察出自己有什麼不同之處,真是日了狗了。
要說問狐狸眼他們,八成他們也會說,自己沒當過城隍爺,不知道。
就算當過城隍爺,也沒有啥活着的城隍爺,想來問不出什麼頭肚。
於是我假裝要睡覺,小樑一聽,怕別人打擾我,一個個全給清乾淨了,連姜師傅都沒能倖免,不過醫院裡面醫生最大,誰都得聽小樑的,只好都悻悻的出去了。
小樑自己倒是利用職務之便,一直守着我,但因爲之前的尷尬,她也沒多說話,臉頰跟眼睛一樣紅彤彤的。
我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假裝睡着了,小樑有點不捨的給掖了掖被子,纔出去了。
小樑這麼一走,我就來精神了,趕忙把身上的針頭啥的給薅下來了,真是痛徹心扉,運動了運動手腳,讓人倒抽冷氣,真他孃的疼。
而這會兒門吱呀一下就給開了,當時就把我給嚇得虎軀一震,難不成小樑又殺了個回馬槍?
但是轉頭一瞅,來的是陸恆川那個死魚眼。
他先是掃視了一下沒人發現,接着冷冷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那幾個大先生和雷婷婷?”
“乖兒子,你真是爸爸肚子裡的蛔蟲,”我立馬衝着他伸胳膊:“快,接駕護駕!”
陸恆川又罵了我一句,這才把我從牀上給提了起來,又拉了一個輪椅,把我弄上去了。
他的動作都特別輕柔,反正我是比他糙多了,真孝順。
上了輪椅,陸恆川就把我給推了出去,我太長時間沒有活動,愣一活動渾身骨頭疼,不過我天生好動,只要能出屋,咋都受的了。
“說起來,這一陣子老有個人在這裡盯着你,是個生面孔。”陸恆川一邊推我一邊說道:“不知道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