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殿兼任御書房大殿監佘採臣老佘同志特意從自己的一對老眼中擠出四五滴【鯨魚身邊的游泳保鏢鯊魚】的眼淚！！~以一種沉痛悼念、痛不欲生的語調道“奴婢多謝陛下憐惜。奴婢可是去不成了西疆地界的，嘿嘿，……嘿嘿，還是留在陛下身邊繼續伺候陛下吧。”
老佘每次自知理虧的時候就好在皇帝面前自稱奴婢！
元熙帝再次不屑地嗤笑了他一聲，才道“去年八九月份的時候，還記得朕對你說過些什麼嗎？”
佘採臣一怔，身子一僵，眼珠子發愣，皇帝就知道這老小子健忘症又犯了。這不正卡詞努力回想着呢！皇帝姬幸和陛下撇嘴瞅着佘採臣抓耳撓腮地想也想不出來的小樣，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感慨地道“朕這輩子，能夠真正信任的人不多，曹香算一個，你算一個。可是你們倆個呀，個個都整天見給朕添麻煩！毓秀到是個好孩子，可惜年紀太小，朕還不知道要操多少年心。”皇帝話到後來，儼然又把自己的角色從大魏的天下之主轉變到慈父上來。佘採臣跟他太久，自然熟悉他喜歡誰，討厭誰，便媚笑着附和道“七殿下自然是個好的。不僅才學出衆，性子還純良至孝！這滿朝文武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
皇帝陛下聽了這話樂和了，自然自語地得意道“是呀，正是朕的得意之子呀！”佘採臣再一次剛想順着話繼續組織語言，給七殿下唱唱：殿下呀，偶讚美你！
孰料在殿磚上原本凝站的皇帝陛下忽然走動起來，直接越過了佘採臣朝着後殿的花廳走去，一邊走一邊驟改了話鋒，陰沉的聲音恰似寒泉地舀出的洗澡水，拔身拔心地涼啊！~“老佘，那你知道光王心中的得意之子是誰嗎？”
“自然是嫡世子姬毓卓殿下！~”光王自己其實非常得意姬毓卓這爲嫡世子的，這位小世子前頭有倆個哥哥，雖然也都不錯，但是卻沒有這個弟弟這樣從小就耀眼！無論是文武才慧，纔是皇族風範！這位小殿下自小就有一種純天然無人工雕琢的尊貴氣息，而且爲人冷漠孤傲，嚴肅而遵從禮教！又是極孝順守禮慈愛弟妹的好孩子！
所以自打上面倆個嫡出兒子先後戰死沙場後，光王殿下便把全副的培養精力都投放到了這個小兒子身上，時常對人言：吾子，文武皆驚豔！可想而知，當時說這話的光王是多麼地得意了。
所以老佘心想，這個簡單，直接一句話就能回答了！其實他心中還有納罕，陛下咋忽然又降低了問話回答的難度了呢？難道是夜盡深，他老人家終於打算休眠了，咱們老少爺們也能下班會宿舍貓覺去了？
卻聽得皇帝陛下猛然一哼聲。悶悶不悅，且還帶有失望和傷心的感情在這一哼裡面！ “沒出息的東西！朕那個弟弟，都多大年紀，還是如此的任性妄爲！”接着老皇帝又猛然戛然而止，舉着手臂盪到虛空之中，就好似對面就站着光王一般，點指了又點指才頹然放下！接着他忿忿地甩甩袖子，再次冷哼一聲道“你知道那光王嫡妃究竟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光王今兒遞送上來的那本摺子裡是怎麼寫的嗎？
……混帳，你以爲南疆離了你就真的不轉了嗎？二十餘年來是你經營了它就真的自以爲朕這個哥哥奈何不了你？你有鄭笠那本事嗎？你能把南疆也同西疆一樣經營得鐵桶一般嗎？你有鄭笠那五子數十孫的兵中驍將嗎？（想到恨處，皇帝說話嘴都氣得哆嗦！）
……沒眼力見的東西，你以爲你那個幼子盛光是個什麼貨色朕不知道？根本就是自小充當小閨女養的廢物，一遇上難事除了會哭找你收拾爛攤子別得就啥也不會！也就你還巴巴地覺得好，繼承衣鉢？繼承南疆你的王位和勢力，憑他也配？
……愚蠢的弟弟啊，那個姓慕容的小戶人家的賤人就當真把你迷得連點大局都不顧了？她毒殺你的嫡妃你護着她，朕可以給你點面子，維護咱們有這多年來的同胞兄弟的情分在！！但是，你不該呀你不該枉顧國政大局，以南疆的穩定和安全要挾朕冊她爲你的繼妃，冊那小廢物爲你的嫡子和未來的世子！！~你更不應該在信中明言讓朕將毓卓這個好孩子永遠留在京中，充作閒散宗室使用！！
……愚蠢到你這份上。讓哥哥說什麼好呢？你威脅哥哥在先，還能指望着哥哥爲了維護咱們兄弟的親厚和你的臉面不告訴你那自己也稱許威武皆驚豔的好兒子事實的真相嗎？
……愚蠢到你這份上，可有想過，你這封密摺若是落入你那好兒子的手中會怎樣？朕的好弟弟，光王殿下，你要明白呀，南疆從來都不是你的，而是朕的！
爲了朕的南疆，這一次，朕怕是要對不住你了……，你要是怨的話，咱們到了陰間閻王殿兄弟倆有賬再算吧！……這一次，是你先對不住朕的……
哼，爲了一個女人，就爲了一個下濺的女人，也虧你做得出來！！~”
聽到這個份上，就連不大擅長陰謀詭計的佘老特務都知道這光王殿下這次怕是觸怒了龍鱗，將來要遭罪了……。不過老佘同志皺皺眉，咂咂嘴，心中還是很不認同陛下這種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可恥行爲，說到爲了一個女人而做出的糊塗事的，這天下還有誰大過了你去？你自己爲了曹香那樣一個女人，執政二十餘年來被文武百官彈劾反對了多少次，也不見你老人改過自新呀？啥大觀，大國家政局，你能不懂嗎？也沒有你下手把那女人砍了呀？爲了維護她，皇帝你不也昧着良心幹了不少缺德事？
如今你弟弟光王不過是有樣學樣，你就忍受不了，容不下他了……。這也不知道誰更肆意妄爲？
那曹香和那慕容氏是不是一路貨色，天下人自有眼睛瞅者呢！
你這一句又一句說光王愚蠢，不顧大局，那你呢？
老佘的腦子中迅猛地閃過無數幕皇帝因爲寵愛曹香所做下的糊塗事，最後定格在光王那份奏摺被皇帝陛下攤開放在御案上一瞬間！~這對兄弟倆還真不愧是親兄弟！！~
老皇帝在前邊走，佘採臣在後邊像個自動無限遙感鼠標，咳咳，尾巴一般地追在後面，耳朵裡全部都是老皇帝吐槽他家那個同胞弟弟是如何如何地愚蠢的聲音！！~
“佘採臣！”走在前面三步遠，不停地叨咕光王愚蠢的老皇帝忽然一扭頭，滿是龍威，眼中含煞，盡是決絕的大聲喝道。“屬下在！”佘採臣趕緊一副關羽關公老爺附體般的忠勇貼心狀，側身躬腰精氣神十足地聽命道。
看到這副模樣的和神氣的小佘，皇帝陛下粉滿意~！不錯，不錯，老佘這人，或許不大聰明，但是聽話管用！是個合適的狗腿子！元熙帝一直都覺得他當年挑選了佘採臣跟在身邊是他這些年來最明智的選擇之一。他完全做到了把最合適的人安排在最合適的崗位這種最佳人崗匹配的選聘法則！
“你馬上吩咐下去，朕今日偶感風寒，明日休朝。另外，朕那好侄兒明日一起身，就請他御書房來見朕吧。……還有。吩咐御書房和興慶殿上下全部都換上素紗帳子和素色燈籠，……還有內侍、宮女們的穿着你也要吩咐下去。採臣這事要辦得不顯山露水，你懂嗎？”佘採臣整天搞這些，自然是有經驗的，連忙點頭。
不過，老佘還是沒有忍住多嘴問了一句出口“陛下，您這是要暫時瞞下光王嫡妃過世的事情？”皇帝聽了這話，突然微微地笑了一下，讓對面看着他笑的佘採臣頓時嚇得打了個寒顫！
“不該你現在知道的，不要打聽喲！採臣！”
“喏！”這次佘採臣回答得聲音又高，底氣又足。活脫脫一副大表忠心的範兒。
老皇帝瞅了，呵呵笑了，表情有點放鬆，接着卻忽然放入了另外一個話頭道 “今兒老四跟毓卓一起出宮的？倆人一起？”
老佘這心呀，今天晚上就跟玩雲霄飛車一般，一會兒光王，一會兒南疆，一會兒鄭笠，一會兒西疆，再一會兒四殿……陛下呀，咱不待這樣的，你這拐話頭問問題的忽上忽下，忽南忽西，就是老佘的心理抗壓能力再強，也表示鴨梨很大！！~
心中已然把臉前某隻皇帝罵個半死，但是該回答的還是得回答不是？
老佘知道皇帝老爺子不待見四殿下，但凡與四殿下有關的人事準受拖累，一想到卓殿剛剛喪母，一時同情心發泄道“不是的，是毓卓殿下先出宮，在宮門外偶遇進宮給陛下和皇后請安的四殿下！”現在宮中，大部分宮人都還是喚四殿下壅川王，直接叫四殿的人已經不多了。因爲皇帝不愛聽！聽人叫那小逆子四殿下，老皇帝就會覺得心裡特不舒坦，就好像有人在嘲諷他居然生出那麼個東西的感覺！
老皇帝眉頭一挑，雖然沒有挑剔佘採臣這聲四殿下，但還是說道“偶遇？他可真會偶遇？是故意的吧？時間上到是挑的剛剛好！真是沒有白費他長了那副心眼！
那個逆子，自小就心機陰狠，不是個有德之人！”雖然沒惡狠狠地吼啥不忠不孝，但這無德也不是啥好評價，佘採臣尷尬地訕笑一下，不敢接話，這是皇帝家事，他再跟皇帝陛下親近，也不打算挑這個頭說嘴，萬一哪天自己失寵皇帝反攻倒算，這擅自挑撥天家血脈親薄的罪名。就足夠他萬死萬萬死！
“四殿下幾乎每隔三日便在那個時候準時入宮給陛下您和皇后娘娘請安，應該是無意撞到一處的。”佘採臣還是決定事關老皇帝家事，他應該秉承是事實就按事實的說法說，絕對不添油加醋和見風使舵，捧高踩低！
見佘採臣又犯那啥是真實就說啥的牛掘脾氣，一點都會看自己臉色順自己心意說話，老皇帝暗恨他迂腐之餘又愛他這番骨氣！
最後皇帝冷哼了一聲，就也不再追問。他知道佘採臣沒有欺騙他的動機，他老佘一直都是依靠着抱着皇帝的大腿才能生存的人！“是誰讓那個逆子進宮請安的？朕怎麼從來都沒有見他來過朕這裡？”皇帝呀，乃這是雞蛋裡挑骨頭好不？佘採臣雖然心頭狂吐槽，但還是努力地維持着臉型不變道“陛下，四殿下大婚就出宮建府，這恩旨不是您下的嗎？”
哦，皇帝想起來了，皇子封王出宮後，每逢朔望日都會入宮叩見。皇帝不喜歡皇四子，就不准他入皇帝寢宮與御書房叩見。只准他在得知皇父所在之後，在宮門口叩見！後來他聽聞人說皇四子在宮外王府養花玩鳥不務正業，氣得不行，便立即下了一道在朝臣們開看絕對是純粹折磨人的聖旨給四殿，讓他每隔三日上午進宮叩見皇帝與皇后不得違背！
自此，皇四殿下就開始了夏天三伏、冬天三九風霜雪雨全不能阻礙拖延的叩見之路！~皇后得知了皇帝如此處置四殿下，開始還特意假惺惺地跑到皇帝那裡去討說話，被皇帝訓斥了一頓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
但是每次皇四殿下來皇后宮中請安的時候，皇后都故意揪着手帕抹眼淚，一次次地提到當年她特意頂着皇帝陛下的叱責和冷臉想要維護他，結果卻因爲曹淑妃了一句幫腔而沒能如願！四殿都已經是成親有媳婦的人了，長年的皇帝不待見造就了他良好的抗壓和抗挑唆的心理素質，到了後期已經頗有些任爾挑來挑去我自巋然不動的大格局與大氣度！！~皇后雖然屢戰屢敗，但是卻仍舊每次都叨唸不休，跟某個唐僧唸經一般煩惱人！
“哼，別跟朕再提那逆子了。”老皇帝終於想起了原委，卻不願意再提那臭小子，吩咐下去安歇了。……
磨人的夜晚就在京中衆多想睡而睡不得的人的吐槽詛咒中，終於還是退卻了。破曉的陽光暖暖的，帶着一股雨後清香逸散的泥土味，飄進了瓊樓殿宇，水閣秀園。內宮闈，興慶殿內。早起的宮人內侍們一個個大氣不敢喘地排成倆排，在興慶殿殿監的領頭下換這改那，螞蟻搬家一般地將好端端地富麗堂皇地大堂，弄得跟個高僧修煉的當場似的簡樸無華……
吱呀一聲，內殿原本緊緊關閉的門扉開了……一身蓉黃長單衣、單褲（吶，米娜可以理解爲古代睡衣！！~）的卓殿一臉冷峻如常地邁出一隻腿~！
噗通，噗通，原本在外忙碌手中各項活計的宮人內侍們遠不都跪到了地上，衆人紛紛在殿監的帶領下給這位昨天晚上不知道爲毛原因哭嚎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小殿下見禮！話說，不管什麼原因，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咱們下人都要小心了。再說，這興慶殿昨天晚上小殿下剛剛哭嚎，沒過久殿監就把大家拘到一處，又是吩咐關宮門，又是吩咐閉嘴巴……，今兒一早有讓改換這鋪宮擺設，明眼的人早已經隱隱猜測出了緣故，那就更加不敢胡亂說嘴。皇家的陰私，豈是你一個階小小宮人奴婢可以窺視探聽的？
“着人進來侍候孤梳洗吧！孤今兒起遲了，看這時間依然是早朝開始了吧？陛下指定是會怪罪了，孤這就去請罪！”卓殿的聲音還是能聽得出異樣的沙啞~！那是，人家那可是嚎了一宿！不過一早清早，殿監就把一大堆盒子內庭專供的調理嗓子、緩解腫眼睛等的藥膏子親自送到了半睡半醒之間歪在被垛上的卓殿手邊。昨兒晚上早有卓殿身邊的心腹老人把那位已經閤眼的老媽媽送出去葬了。畢竟她的身份暫時見不得光，不過這位小殿下也是夠心性堅韌的，他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昨夜殿內死了人，這爲殿下還哭嚎了一夜他可是耳朵聽得真真的。他本以爲這位小殿下承受了那麼大悲痛，怎麼也要三五日才能緩過勁兒來，卻不料，這纔不到倆個時辰，這位小殿下就已恢復了常態。
“陛下昨日偶感不適，今兒早朝已經停了，今早佘殿監派人來說：陛下讓小殿下先吃點暖胃的東西，然後再到御書房去覲見。”這位興慶宮的殿監大約三十許歲，辦事說話很是老練穩妥。
裝扮過後的卓殿依舊是冷峻尊貴的卓殿，只是眼中多了些猩紅的血絲，走在興慶宮的宮院之見，瞧見已經被改換成素色的一切鋪設，掛件等等，卓殿嘴上不動心中卻浮過暖色，待到他一路走到御書殿內殿門外，看到整座御書房都裝裹了素色，耳邊聽到皇帝伯父準進的沉厚聲音，一瞬間，卓殿的眼圈又紅了。“吾皇外隨萬萬歲！臣侄聽聞陛下身體有恙，特來叩見，陛下可已安好？”
“毓卓呀，朕很好。你，可還好嗎？”皇帝此時此刻問出這樣的話，擺出這樣慈愛關懷的姿態，形象立時在姬毓卓的心中高大起來，甚至一時超越了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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